鳳千羽從來沒有對千千生過氣,怕對方語氣裏透著嫌棄,他也隻是微笑應對。


    “千千曾經和我說過,宗門的藏書閣有很多有用的陣法,幸好我聽話去看了,現在才有辦法救下千千。”


    千千怎麽會認不出他正在掐的陣法手訣。


    在悠藍化形後,千千將原身所有的玄門陣法回想了一遍,找到了劇情中的那個封印陣法。


    這個陣法並不是所有的道門弟子都會,卻也算不上多高深,它被立在藏書閣的最外層,有心之人,自然能學的會。


    隻不過它的封印能力,取決於獻祭者自身的血肉能量。


    千千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少人達到了這個封印標準,但劇情裏很顯然,原身、鳳千羽和女主悠藍是肯定能達標的。


    這也就意味著,在劇情飛快縮水結局提前的現在,三人裏總有一個人要犧牲。


    不是鳳千羽就是她,不是她就是悠藍。


    但是……


    “但是鳳千羽,我又不怕死。”


    死亡對她來說不是結束,再不過就是背上幾個世界的債。


    債總有還完的那一天,但對你來說隻此一次的生命,總得珍惜吧?


    鳳千羽掐訣很快,不多時,一個法陣就在他腳下一點點亮了起來。


    “你結束了,就應該輪到我了。”千千笑了笑。


    麵對鳳千羽的疑惑,她勾起一個得意的笑。


    “我都說了讓你多看看藏書閣,也許你還沒有看到第五層?”


    千千雙手合十,一個掌心陣一下亮起,鳳千羽眼皮一跳,在公寓樓下,被千千畫過符的掌心發熱,一道血色的符咒亮起。


    “這什麽——千千,停下!”


    千千呼出一口氣,道:“說了是平安符,就一定會保你平安嘛。”


    話音一落,符咒的紅光籠罩了兩個人的身影。


    下一秒,千千出現在陣法中間,鳳千羽被轉移到了陣法屏障之外。


    此時封印的陣法已經亮到了最後一圈紋路,千千剛要鬆氣,胸前就傳來熟悉的能量波動。


    在封印陣法結束前的最後一秒,她被一股力道推了出去。


    抬眼,是悠藍那雙翠綠色的眼睛。


    “對不起啊,千千……”


    還有,謝謝。


    謝謝千千,帶我見過了這麽有趣的世界,遇見過這麽溫暖的人。


    千千以前問我,如果可以選擇,我想變成什麽。


    其實變成什麽都可以,隻要能在千千旁邊……變成什麽都可以。


    上輩子我應該也是許過這樣的願望,這輩子能如願,我已經很開心啦。


    陣法的光芒沒過了少女的身影。


    耀眼的綠色散成一片一片,落在巨大的法陣上,如同清水熄滅差點燃燒的火星。


    黑影怔怔站在原地,看著他幾十年的心血毀為一旦。


    “你們……噗、你怎麽!”


    他的身後,千千白色手掌沒入他的胸膛,如同她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一般,毫不留情地拽出了屬於邪祟的漆黑心髒。


    然後五指用力,“嘭”地一聲,捏爆了。


    黑色的汙血炸了她半身,她卻眉頭都沒動一下。


    “千千……”鳳千羽喊了她一聲。


    千千沒有回應,邪祟和人類並不完全一樣,雖然大多數的邪祟都是人類異變的,但是異變之後,就算是沒了心髒,也能存活。


    千千掐出殺訣將黑影完全消滅後才抬眼看向鳳千羽。


    “我沒事,別擔心。”千千抿唇笑了一下,解釋道,“就像我決定在你手心留下那張符一樣,悠藍把真身留在我身上,就是無數次幻想過有一天能讓我平安。”


    “我能理解。”千千道。


    鳳千羽卻看見一滴閃爍的光點從她臉頰落下。


    他閉口不言。


    兩人出去的時候,警務人員已經將廢棄工廠前前後後翻了個遍,地上到處擺著腐爛的隻剩骨架的屍體。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埋在這裏,如今已經堆積成山。


    路錚嚴看著千千出來的方向,眼中已經有了了然。


    “悠藍……走了?”他嘶啞開口。


    千千頓了一下,點頭。


    她看見路錚嚴手上捧著那個一直掛在她胸口的蘭花胸針,此時因為失去妖力和生機,退化成一顆枯萎的蘭草。


    “這個,給我吧。”千千伸手指向他手心。


    路錚嚴下意識想握住,又怕捏壞蘭草枯萎的枝葉,最終還是放開了手。


    他苦笑一聲:“明明是我家的蘭花。”


    千千這次沒有再和他爭,小心收好蘭花,讓鳳千羽跟上。


    回到家後,千千將末法時代的相關事情一並告知給鳳千羽,讓他和道門的人自行斟酌。


    “你的意思,最好的辦法就是所有人都散掉修為?”鳳千羽瞠目。


    千千點頭。


    “無法時代到來之後,世界無法容納過高的能量體,修為越高的人,越能感受到世界的壓迫感。”


    “你們現在不具備踏破虛空的能力,留著這種力量對你們更是一種危險。”


    鳳千羽沉默,許久後,他問出另一個問題。


    “那這個世上那些妖物精怪改怎麽辦?”


    千千抬眼看他:“我記得藏書閣最深處,有一種秘法,這是一種選擇。”


    “我需要時間和宗裏的人說明。”


    千千頷首:“這事兒不著急,就是需要跟所有的玄界生物都說明。有不想放棄修為的人或妖,修為越高,感受到的壓力就越多,尤其是無法時刻到來後。”


    鳳千羽將消息帶回宗門,再由宗門傳遞給所有玄界。


    起初有許多的人和精怪不相信,但經過了一年的時間,世界靈氣急速下降後,有修為的人都感覺到了壓力,於是紛紛開始做出選擇。


    妖物精怪這邊,憑借道家的秘法,有一部分選擇徹底成為人,斬斷精怪的根底;另外一部分則是放棄了靈智,重新化為山野草木、魚蟲鳥獸。


    千千用一年的時間,找遍蘭科典籍,終於利用看似枯萎的蘭花培育出了新的植物組織。


    然後一點一點養出了根、苗,甚至是葉子。


    077對於悠藍的離世也很傷心,但對於快變身植物學家的千千更加擔心。


    “千千,就算成功克隆出來了悠藍也不是悠藍了,千千忘了嗎,真正辨認是不是同一個人是要看靈魂的,悠藍的靈魂早就不見了。”


    “我感覺我要說我沒瘋,可能就更像一個瘋子了。”千千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正說著門鈴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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