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我指著自己,“陳荼你在開玩笑吧。”


    一個九百年前的人,等我一個21世紀的現代人來取他留下的東西,這……這又不是拍電影。


    “你說清楚,什麽叫他在等我。”我又問了一遍陳荼,陳荼沉默了一會,對我說道:“古人對玄學的研究我不信你沒有耳聞,袁天罡和李淳風的推背圖,你知道嗎?”


    “就是把幾千年裏的大事全都演算了一遍的推背圖?這玩意到最後也沒有傳下來,你怎麽知道他是真的。”我反問:“你該不會和我說天機不可泄露吧。”


    陳荼說道:“推背圖隻是舉一個例子,有些殘卷裏預示的內容在後世確實成真了。鸞崗算到你在未來會來到這裏,那件東西就是交給你的。”


    我有些莫名其妙:“姑且算是他在等我,可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曾經看過鸞崗的自傳,在你回來之前。”陳荼若有所思的說。


    “你還有多少事情沒有告訴我,陳荼。”


    陳荼沒有說話,我接著說道:“既然他等的是我,你來這裏幹嘛,為什麽不告訴我?”


    “阻止你。”陳荼冷冷道:“你不是已經發現,你做的很多事情都被人提前設計過嗎?”


    “吼吼,這麽說你還是為了我好。”我有些生氣,但不得不承認其實陳荼說的有道理。


    陳荼麵無表情的看著我:“但事實就是如此。”


    “那你本來想把那個東西拿走?”我問道:“你拿那個東西有什麽用?”


    陳荼走到瀑布的邊上,回頭對我道:“這對你來說不重要,水流快要停了,準備走吧。”


    “這裏就隻有這麽多東西了?”我看著外麵瀑布的水流越來越少,問道。


    “沒錯,這裏隻是鸞崗圓寂的地方而已。”陳荼說罷,瀑布就幾乎消失了,陳荼抓住外麵的鏈子,扯到瀑布裏麵來:“你先上去。”


    我走過去抓住鐵鏈往上爬,陳荼緊隨在我下麵。石壁上有可以落腳的凹槽,還算方便,爬到上麵的水道隻花了十多分鍾。


    “下來的那個會開合的洞口還能上去嗎?”我忽然想起來,問陳荼道。


    陳荼做了一個跟著他走的手勢,道:“不知道,但往前有另外一個可以出去的通道。”


    陳荼與我一路無話,直到走過那個魚化龍石像,陳荼直接爬到那個石像上麵,用手撥開上麵的苔蘚,竟然露出一個半米寬的縫隙!


    我問:“這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岩隙嘛,你確定能通到外麵?”


    “我上去探過路。”陳荼邊說邊把我拉上石像:“我是在上麵聽到你的動靜,才下來找你的。”


    說罷陳荼就抓著凸出的石塊爬到岩洞上麵,我也學著他的樣子爬了上去,裏麵一片漆黑,滑膩膩的全是苔蘚,並且非常矮,隻能爬著走,我右手拿著陳荼給我的熒光棒,跟在陳荼後麵一邊爬一邊想陳荼說的鸞崗等我這件事情。


    說實在的,要是在幾個月之前,我是絕對不會相信一個宋朝的人在等一個1989年才出生的小夥子這種事情,但是幾個月之前經曆了的那些事情,八卦風水陣,千年女僵屍,百人獻祭什麽的,讓我對玄學有了點新的認知,現在我對陳荼說的話並非一點不信的。


    爬了不知道多久,有些無聊起來,我自從回國之後,這種裂縫通道什麽的不知道爬了多少次,都快趕上耗子了。


    不知不覺中,我撞到了陳荼:“誒呦,你停下來幹什麽?”


    “到頭了。”


    陳荼往前一鑽,就出了裂隙,我跟著他往外爬去,是一個狹小的石室,幾乎直不起身,我跟著陳荼走了兩步,腳底下踩到了木頭,發出“吱嘎”的聲音,仔細辨認後發現是一塊上過漆的木板,頓時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


    我問陳荼道:“這裏是個墓?”


    “沒錯,這是一個明墓。”陳荼在前麵撥開一些落葉與雜草,一縷光照射進來:“這個墓很久之前就被盜了。”


    我順著外麵的光線勉強看到了這個墓的全貌,墓室很小,僅有一間,兩側各有一個壁龕,但都空空如也,墓室中央有一個石製棺床,上麵的棺材已經支離破碎,剛才我踩得就是一片棺材的碎塊。墓室什麽都沒有,已被盜墓賊洗劫一空,我在棺床下發現了一塊類似頭蓋骨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墓主人還是山上的野獸的屍體。


    我一抬頭發現陳荼已經從盜洞裏爬出去了,這才趕緊跟著爬出去,到了外麵,剛值正午,我發現這裏是王步山山南麓接近山腳的位置,下山就隻要十分鍾的路程,我看著往山下走的陳荼,邊跟邊道:“接下來有什麽安排?”


    陳荼低頭躲開前麵橫長的樹藤:“我要回龍王寺查這個水道係統是誰開鑿的,你回去吧。”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我對他道,這次放過他又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他。陳荼沒有說話,走到山下之後,我問陳荼:“你打算怎麽回龍王寺?”


    “打車。”陳荼道,我愣了一會兒,本以為以陳荼的性格,應該會走回去,再不濟也是蹬自行車,打車這種事情有點不是很符合我對他的刻板印象。


    我們在外麵寬闊的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先去鎮上的銀行取了些現金,再到龍王寺時是下午兩點多,那個光頭保安看我顯然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我究竟是誰,我們付了門票錢,陳荼就直奔方丈室去,門口站著一個老和尚,不出意外就是方丈。


    那個老和尚看到我們對著我們點了點頭,道:“兩位施主,你們來這裏是……”


    “我想了解一下這座寺的翻修記錄。”陳荼對方丈道。


    “這……”那老和尚麵露難色,陳荼從口袋裏掏出一小遝錢,塞進老和尚的口袋裏,那老和尚忽然喜上眉梢,要帶陳荼去看返修記錄,走到一半忽然意識到沒付錢的我跟著他們,回頭假笑著讓我自己在廟裏玩玩。


    我心裏暗罵這該死禿驢,但又想陳荼在這廟裏陳荼也跑不到哪去,便答應下來。我本來就渾身酸痛,再加一晚上沒睡,就靠在台階上吹分休息,這時候實在是有些疲困交加,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就睡了過去。


    鹹澀的海風吹在我的臉上,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在一搜輪船上,我穿著單薄破爛的衣服,在桅杆下緊緊的縮著,甲板上擠滿了和我一樣的人,我聽到船上的人用不同地方我聽不懂的方言說話,其中有吳語,具體不知道是上海,還是蘇州那邊的話。


    “某某,還有多少時間到日本?”


    “到快了,他們都講今天晚上就到了。”


    這是一搜去日本的輪船,我有些恍惚,我知道我肯定在做夢,但為什麽這個夢這麽清晰,清晰的像我曾經親身經曆過一樣。


    “施主……”


    “施主?”一個小和尚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拿袖子擦了下口水,起身撣屁股上的灰塵,那個小和尚對我說:“你怎麽在這裏睡著了,剛才和你一起進來的那個施主和方丈出來之後先走了,讓我和你講一聲。”


    “啊!”我心裏暗罵陳荼,道謝之後便想飛奔往門口,小和尚拉住了我,道:“他已經走了大半個小時了,施主應該追不上了。”


    “你們方丈沒下班吧?”我問小和尚,小和尚搖搖頭,我道:“帶我去找他。”


    在小和尚的帶領下,我很快見到了方丈,這老和尚見到我,便開口笑道:“這位施主怎麽還在啊。”


    我沒有時間和他打哈哈,急道:“你和剛才我一起的那個人說了什麽,和我也說一遍!”


    老和尚皺眉,有一絲為難的表情浮現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我一看就知道是想收錢的意思,便歎了口氣:“大師,我身上沒有現金,能不能……”


    “我們講一個緣分,看來緣分未到,施主請回吧。”老和尚忽然閉眼伸手,張口念道。


    “等我一個小時。”


    說罷我飛奔出寺廟,開車下山去武肅路,開門從店裏拿出一萬塊錢,又開車回到龍王寺,這路上還差點遇到交通事故,要不是我車技好,恐怕見得就不是這個老和尚而是手術大夫了。


    老和尚看到我,可叫一個喜笑顏開:“精誠所至,精誠所至啊。”


    “講吧大師……”我有些心累。


    老和尚捋捋胡子,道:“先前的施主問老僧,這座寺廟記載翻修時間最長的一次是什麽時候。”


    我有些犯迷糊:“什麽時候?”


    “嗯…據記載,龍王禪寺自祖師結廬為舍後,持續時間最久的一次翻修應該是明朝正統年間開始的,修了大概三十多年,主張翻修的人叫顧孝夫,原本是都察院的,後來犯了錯誤自願降級到這裏做過地方官,就是在做地方官的時候開始的這個翻修工程,幾年之後又回都察院了,就留下了當時身邊的二把手繼續監督翻修工程。”


    顧孝夫這個名字我倒是一點都沒有印象,應該不是什麽古代有名的角色,他作為這裏的地方官居然沒留下什麽故事,應該是一個行事相當低調的人。


    “二把手在寺院翻修完後沒多久就勞累歸西了,據說就葬在這王步山中。”老和尚閉口一笑,應該是說完了。


    謝過方丈後,我一邊心裏吐槽這信息真貴,一邊走下去回到車裏,打著火後,我開始想這些事情的聯係。首先顧孝夫是主持這次翻修的人,而陳荼在暗龍湫下的水道裏說這條水道是人工修建的,聯係方丈說這次是最長時間的翻修,會不會大部分時間根本不是在修寺廟,而是在修下麵這條水道?


    至於那個埋葬在王步山的二把手……我大腦忽然一緊,我們從水道裏出來那個明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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