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的話,許婉儀的脈相確實與尋常懷孕婦人的脈相有些許差別,但各人體質不同,有些差異也屬正常,所以臣不敢妄下定論。還請陛下定奪。”


    蕭靖凡能怎麽定奪?


    他自然是相信楚流徵的係統啊,派吳院使去一趟不過是進行確認。


    他屈指敲了下麵前擺著的那本折子,聞愛卿可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啊。


    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蕭靖凡朝吳院使一擺手:“退下吧,不得泄露半個字。”


    “唯!”


    “回來。”蕭靖凡忽然改了主意。


    剛走出兩步的吳院使立刻回來,“陛下還有何吩咐?”


    蕭靖凡看著他,“許婉儀的胎穩嗎?”


    吳院使抬眼瞧他一眼,順著聖意說:“婉儀娘娘身子弱,得此胎不易,需要靜養保胎。”


    蕭靖凡蹙眉,似真心實意地擔憂,“要喝安胎藥嗎?”


    吳院使嘴角抽了抽,但還是順著蕭靖凡的意思道:“回陛下的話,既然胎象不穩,安胎藥自然是要喝的。”


    蕭靖凡點頭:“最好多喝幾日,不然朕心難安。”


    吳院使:“……”


    難安什麽?藥不夠苦嗎?


    又是想從太醫院退休的一天!


    半個時辰後,一道恩旨傳到華音殿。


    許婉儀孕育皇嗣有功,順光帝下旨複其妃位,就連‘雲’這個封號也一並恢複了。


    雲妃有孕在身不宜遷居,等雲妃誕下皇嗣之後再移居回瑤華宮主殿居住。


    不僅如此,皇帝還賞了不少東西下來,可見榮寵。


    這道旨意一下,冷清許久的瑤華宮再次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可是沒等湊熱鬧的人上門便被順光帝的另一道旨意攔住了。


    經太醫院診斷,雲妃這胎懷得不穩,以免外人驚擾動了胎氣,若無要緊事,不許他人入瑤華宮探望,同住瑤華宮其他宮室的妃嬪也不許擅自去華音殿打擾。


    還讓雲妃在宮裏靜心養胎,等過了三個月的危險期再出來走動。


    若非有複位的恩旨在先,眾人都要以為順光帝打算將雲妃給軟禁起來。


    可如今兩道旨意一前一後,隻讓人覺得順光帝對雲妃這一胎十分看重,就怕雲妃腹中的孩子有一丁半點的閃失。


    這仔細勁兒可是連皇後都比不上的。


    一時間,眾妃嬪心裏直泛酸,有那心思活絡的,不免到長春宮去坐坐,大抵說些酸話,好好在皇後麵前給雲妃上一上眼藥。


    “好了,都住嘴。”鍾皇後聽得厭煩,斂容訓斥,“陛下子嗣不豐,如今雲妃有孕,陛下多寵愛她幾分實屬應當。你們有工夫在本宮這裏抱怨,不如想法子討好陛下,讓陛下多去你們宮裏幾回。”


    “皇後娘娘,姐妹們是在為您鳴不平。”肖貴嬪氣哼哼,“她不過是妃,怎能比得上您……”


    “好了!”鍾皇後出聲打斷她,抬手扶額,神色顯出幾分疲憊,“本宮乏了,你們都回去吧。”


    肖貴嬪麵色訕訕,和眾妃嬪一同起身,福禮告退。


    出了長春宮的門,肖貴嬪的臉色也沒緩和多少。


    謝婕妤側頭看她一眼,“肖姐姐心直口快,若是有人將肖姐姐的話傳到雲妃娘娘耳朵裏,不知雲妃娘娘會如何看待姐姐。”


    “你什麽意思?”肖貴嬪瞪她,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慌亂之色。


    謝婕妤笑笑:“妹妹聽聞,在雲妃娘娘幽居華音殿的時候,肖姐姐常去探望。如此姐妹情深,想必雲妃娘娘不會同肖姐姐計較幾句口舌之過。”


    肖貴嬪:“……”


    許如霜那個賤人,每次陛下去她宮裏就使人來將陛下請走,若非許如霜的位份比她高,又會哄陛下,她早就要許如霜好看了!


    好不容易見她落難,她上門譏諷兩句怎麽了?


    誰知道許賤人這般好的運道,竟然懷上了龍嗣!


    如今又複位了,等養好胎出來,不知會如何對付她。


    肖貴嬪有些心慌,無意識地攥緊了手帕。


    “這下雪的天兒,肖姐姐的手心怎麽有汗?”


    謝婕妤握住肖貴嬪的手腕,用手帕將她手心的細汗輕輕擦去。


    “肖姐姐與雲妃娘娘同住一宮,經常來往,這情分其他人自然比不上。妹妹聽聞肖姐姐極擅調香,雲妃娘娘懷上龍嗣這般大的喜事,肖姐姐該親手專調一味香送去才是。”


    肖貴嬪瞳孔一縮,盯著麵前笑顏如花的女人,“你……”


    “肖姐姐。”謝婕妤放開她的手腕也打斷了她的話,接過宮女遞來的手爐,“時候不早了,妹妹還得去太後跟前請安,就不陪肖姐姐說話了,告辭。”


    肖貴嬪屈膝福了福:“婕妤娘娘慢走。”


    “主子。”大宮女竹青上前扶住她的手,“眼瞧著雪下大了,咱們回去吧。”


    肖貴嬪搭著她的手往回走,輕聲問:“你說她方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竹青聽話音不對,忙勸道:“主子您別中計,謝婕妤她不安好心的。”


    “可她說的對不是嗎?”肖貴嬪看著眼前緩緩飄落的雪花,“雲妃懷了龍嗣,等她的胎穩了,能出來走動了,哪裏還有我的好日子過?”


    “可是……”竹青還想再勸,肖貴嬪卻沒讓她說完,腳下步子加快,“咱們沒帶傘出來,還是快些走吧。”


    殿內,人都走光了,各色香味頓時淡了不少。


    鍾皇後輕吐一口氣,感覺沒那般憋悶了才站起來,由秋穗扶著去小花園散散。


    因為下著雪,便隻在廊下走走,看看那些被搬進來的菊花。


    “娘娘,方才那些話您別往心裏去,如今什麽事都比不上您自個兒的身子重要。”


    “不過幾句話罷了,本宮豈會在意?”鍾皇後彎腰剪下一枝開到最盛的萬壽菊遞給秋穗,“一會兒插到花廳的白玉瓶裏。”


    秋穗瞧了眼這朵盛開到快要散架的花,“娘娘,還是換一朵吧。這朵萬壽菊如今瞧著還好,明日怕是就敗了。”


    “正因如此才要好好插在瓶子裏瞧瞧。”鍾皇後伸手接住一片掉落的花瓣,臉上笑意清淺,“錯過今日,以後便瞧不著了。”


    秋穗眨巴一下眼,似明白了什麽,抿嘴一笑,“那奴婢這就叫人插起來。”


    她朝身後的小宮女招手,“把這支萬壽菊插到花廳的白玉瓶裏去,娘娘一會兒要看。”


    “唯。”小宮女接過萬壽菊離開。


    鍾皇後慢走兩步,看見花枝上有一片變黃的葉子,伸手剪下,一邊打量黃葉一邊問:“弄雲苑裏有什麽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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