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徵飛快將刷過的八卦拉回來,盯著那行字看了三遍才確定自己沒看錯,死的確實是順郡王妃。


    這人上午還好好的,一沒病二沒痛,再傷心左不過暈過去,一夜白頭啥的,怎麽會暴斃身亡?


    她點開看詳情。


    【服毒……嗯?臥槽!!】


    【順郡王你個王八蛋!也忒冷血了!好歹做了二十年夫妻呢,竟然因為想要換一個王妃給自己生兒子就給現在的順郡王妃下毒。】


    【雖然沒了嫡子,但好歹還剩兩個庶子,過繼到嫡母名下也行啊,怎麽著也不至於殺妻吧?】


    【人順郡王妃可是懷過三個孩子的,那兩個流產的男嬰是因為誰沒了的你心裏沒點abc數嗎?】


    【好嘛,現在嫌人家隻生了一個孩子。當初擔心先皇忌憚而縱容妾室對順郡王妃下手的時候幹嘛去了?】


    楚流徵以為秦朗和遊少雲已經夠渣了,沒想到世上渣男千千萬,渣法各個不一般。


    氣得她手都開始疼了。


    哦,壓到了。


    楚流徵舉起來,鼓起腮幫子吹了吹。


    雖然沒大用,但好歹有點心理安慰。


    緩了緩,她繼續往下翻。


    【嘖嘖,果然是個沒良心的。不看在夫妻情分上,看在那極好的嶽家份兒上也不該殺妻啊。】


    【順郡王妃可是出身趙國公府,即便如今有些沒落,那也不是一般小門小戶能比的啊。當初順郡王能保住爵位繼續在京中安享富貴,人趙國公府可是出了大力氣的,因此還惹了暴君……】


    【咳咳,老板……呃,感覺不太對,還是暴君吧,喊順口了,反正暴君也不知道。】


    【惹了暴君厭棄,這三年就沒給過趙家好臉。趙國公府子弟仕途受阻,逐漸成了朝堂的邊緣人物,你順郡王得背一大半的鍋!現在開始玩過河拆橋天涼殺妻這一套了,你……靠!】


    楚流徵看著剛刷新出來的消息,忍不住爆了句粗!


    【求做個人吧!連夜跑到趙國公府報喪,將人六十多歲的趙老太君氣暈了過去不說,竟然在人家府裏嚎哭賣慘,話裏話外都暗示是暴君毒殺了順郡王妃,攛掇得整個趙國公府怒火衝天,差點就想豁出去闖宮門了!】


    【看看這些話,什麽都是本王沒用護不住他們母子,什麽聖意難違本王也沒有辦法,還不忘踩人家的痛腳拱火,人家趙老太君才醒呢,又被氣暈了過去,這要是氣死了,順郡王你晚上睡得著嗎?不怕順郡王妃化成厲鬼來找你索命啊?】


    楚流徵刷八卦是為了開心的,沒想到刷了一肚子氣。


    她都能想像得到明日朝堂上會是個什麽混亂場麵。


    【希望錦衣衛給力一點,發現不對查出順郡王妃暴斃的真相,不然暴君就被動了啊。】


    楚流徵難得真心實意替蕭靖凡擔心一回。


    趙國公府在盛國的地位著實不一般,先帝還在時對趙國公府頗多照拂,聖眷之濃,京中少有能與之比肩的人家。


    也就是新帝登基之後,眾人看出新帝的態度,有意排擠,這才讓趙國公府漸漸沒有了之前的榮光。


    但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趙國公府在軍中的威望極高,若趙國公府鐵了心要和蕭靖凡對著幹,那將是一樁大麻煩。


    *


    蕭靖凡在文華殿用過晚膳出來散步,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弄雲苑附近,然後……將楚流徵的心聲聽了個全。


    平和的神色瞬間由晴轉陰,沉鬱非常。


    他這皇叔真是好本事,連發妻都能殺,他倒是低估了他!


    此事一出,恐怕明日禦史彈劾他為君不仁的折子能堆滿整個書案。


    見蕭靖凡站著不動,隻望著弄雲苑的方向,周元德輕聲道:“這會子還早,流徵姑娘應該還沒休息。”


    蕭靖凡睨他一眼,這一眼平平淡淡沒什麽情緒,偏偏讓周元德脊背發寒,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他將身子躬得越發低,眼睛盯著地麵,十足恭順。


    蕭靖凡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弄雲苑的方向,淡聲吩咐:“宣太醫院院使。”


    周元德頓時抬頭,關切道:“陛下可是覺得哪裏不適?”


    “讓你宣你就宣。”蕭靖凡轉身往回走,“再把謝輝叫來,朕要見他。”


    “唯。”


    *


    秋水齋。


    “美人,窗邊風大,您都坐了一個時辰了,仔細著了風寒。”采珠將窗戶關上,轉身給祝含玉倒了杯熱茶讓她捧著暖手。


    祝含玉怔怔地看著火盆裏那一團灰燼,“采珠,你說他怎麽突然就死了呢?”


    “美人慎言。”采珠嚇得去捂祝含玉的嘴,“您現在是陛下的妃嬪,這些話若讓有心人聽了去,不僅您性命難保,就連整個祝家也會被連累。”


    “我隻是……”祝含玉抿了下唇,“太意外了。”


    采珠擔心她鑽了牛角尖,勸道:“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大小姐托人送這封信進宮不知存的什麽心思,美人可莫要中了她的算計。”


    祝含玉一愣:“我在宮裏她在宮外,她能算計我什麽?”


    采珠搖搖頭:“奴婢不知,但大小姐素來頗有城府,美人您在她手裏吃的虧還少嗎?還是當心些的好。”


    “嗯。”祝含玉知道采珠是為她著想,點頭輕應一聲,托著下巴盯著一旁的細頸花瓶發起了呆。


    見狀,采珠將火盆端出去倒了。


    祝含玉眼前久違地晃過蕭文韜那張臉。


    進宮的時候,她對蕭文韜這個承諾過要護著她寵著她給她一個家,卻最終見異思遷嫌棄她傷她最深的男人,悲涼之下隻餘失望。


    在宮裏久了,悲涼不再,就連失望都淡了。


    如今再聽到他的消息,竟然是死訊。


    殺他的還是當今聖上,她現在的丈夫。


    她竟從中品出了一絲荒誕來。


    蕭文韜那般自傲不可一世,原來想要了他的命,隻需要天子的一句話而已。


    “有權勢可真好啊。”祝含玉盯著燭火低喃出聲。


    燭火明亮,似星火落進眼底,呼吸間,星火之光已成燎原之勢。


    采珠端著銀耳羹回來。


    見祝含玉還在窗前坐著,連位置都沒動一下。


    她不由歎了口氣,將銀耳羹放在祝含玉麵前,“美人沒用晚膳,且喝些銀耳羹暖暖胃吧。”


    祝含玉垂眸捏起勺子喝了兩口,突然問:“陛下這幾日都沒宣召我,可是把我忘了?”


    采珠一愣,細算了算,確實有好幾日了,但這也正常。


    “美人莫要多心,陛下政務繁忙,來後宮的時候本就不多。美人這般好顏色,未承寵便獲封,後宮中哪個有此恩寵?美人隻管好生養著,等陛下過來便是。”


    “後宮妃嬪眾多,陛下卻隻有一個。”祝含玉拿勺子攪著銀耳湯,貝齒輕咬飽滿下唇,抬眼看向采珠,目光灼灼,“我們不能就這麽幹等著。”


    采珠被她眼底迸發的野望驚得心中一跳。


    麵前這雙眼睛也太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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