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了?


    蕭靖凡蹙眉,問道:“傷得嚴重?”


    “回陛下的話,流徵姑娘的手被燙紅了一大片,還起了水泡,當時疼得眼圈兒都紅了呢。”


    周元德適時地誇張了一丟丟。


    “奴才特意讓小安子給流徵姑娘送了碧痕膏去,好生養上兩日應當就能痊愈。”


    蕭靖凡安心了,不嚴重就行,應該不會影響到“係統”。


    他微微頷首,目光掃過翠雲,“新來的?”


    “奴婢翠雲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不等周元德答話,翠雲率先搶答,然後對著蕭靖凡盈盈一福,玲瓏有致的身段兒那叫一個婀娜。


    旁邊的周元德看得眼皮子一跳,這位是要作妖啊!


    蕭靖凡沒叫起,垂眸睨著翠雲特意凹出來的身段,“之前在哪個宮裏當差?”


    陛下這是關心她?


    翠雲心中一喜,聲音越發嬌柔婉轉:“回陛下的話,奴婢之前在尚衣局當差,前日才被內務府的公公調到文華殿來伺候陛下。”


    她抬眸仰慕地看著麵前長相妖孽的男人,眼底的情意快要溢出來,語氣帶著無限嬌羞,“能伺候陛下,是奴婢天大的福氣。”


    若楚流徵在現場,必須得誇翠雲一句勇士。


    不知道上回對著暴君說這句話的人墳頭草都已經三米高了嗎?


    周元德在心裏念了聲佛。


    他那番口舌算是白費了,這姑娘盡往死路裏鑽啊。


    翠雲對這些事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了她也隻會覺得是那些人臉蛋不夠美,身段不夠好,入不了順光帝的眼。


    為了今日,她苦練了整整一年,力求以最美的姿態出現在順光帝的麵前。


    如今她做到了,陛下都開始關心她了。


    今日定是她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好日子!


    隻要陛下喜歡她,她就不用再被人踩在腳下,諂媚討好,伏低做小。


    水頭更好的白玉扳指,她想要幾個就有幾個。


    楚流徵那樣欺壓奴婢的賤婢,她一句話就能要了她的命!


    隻要她能爬到高位,隻要……


    心中充滿無限希望和憧憬,翠雲維持著美麗的高難度姿態,微仰著頭,情意綿綿地看著順光帝,等著男人伸手牽她起來。


    可牽手沒等到,隻等到一張風雨欲來的臉。


    蕭靖凡麵色冷沉:“連規矩都沒學好便敢到朕跟前伺候,當文華殿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待的地兒?王進忠這個內務府總管是不是不想幹了?!”


    “陛下息怒。”


    周元德熟練地喊人將翠雲拖出去。


    “既然沒學好規矩,送到浣衣局繼續學便是,陛下仔細著龍體,氣大傷身呐。”


    蕭靖凡冷眼瞧他,周元德賠著笑,捧上一盞熱茶:“改明兒奴才親自去內務府挑人,保準兒挑個禮儀規矩都好的。”


    蕭靖凡接過茶喝了一口,感覺味兒不太對。


    規矩沒學好,連泡茶也不會!


    嫌棄地擱下茶盞,他沒來由地想起楚流徵來。


    雖然那女人總是在心裏罵他,但泡茶的手藝確實不錯,當值的時候總能送上合他心意的茶點。


    “陛下!”初始的驚愕之後,被兩個小太監一左一右架著的翠雲開始掙紮。


    她辛苦籌謀打點,使了不少銀錢才讓王進忠的徒弟鬆口,將她調到禦前伺候,哪裏甘心就這麽被罰去整個皇宮最苦最累的浣衣局?


    “求陛下饒恕奴婢這回,奴婢一定好好跟著流徵姑娘學規矩,求陛下開恩!”


    周元德唇角微動,這眼藥上得,不就是在說她的規矩沒學好都是因為楚流徵沒教好嗎?這是想將楚流徵一並拖下水?


    他偷瞄著自家陛下的反應。


    蕭靖凡連眉頭都沒動一下,拿起朱筆接著批奏折。


    翠雲被堵了嘴拖出去,不多會兒殿外便再次安靜下來。


    蕭靖凡在奏折上圈畫一下,沉聲道:“周元德,宣刑部尚書和刑部左侍郎覲見。”


    “唯。”


    *


    “噗——”


    習慣閑暇時刷八卦的楚流徵驚得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嗆得她直咳嗽。


    【不是,我這剛休息不到半天,翠雲怎麽就被罰去浣衣局了?竟連東西都不讓收拾。】


    楚流徵拍拍胸口止住咳嗽,用意識拽住無形的進度條往下扒拉。


    【奉茶宮女翠雲勾引順光帝不成,反被順光帝嫌棄規矩沒學好,罰入浣衣局。內務府總管王進忠擇人不善,被順光帝斥責,差點被擼了內務府總管一職。】


    連最會見風使舵的王總管都被牽連了,翠雲這是作了多大的死啊?


    楚流徵瞬間覺得自己傷得真是時候,若是她在場,說不得也會被翠雲連累。


    果然苟著才是王道。


    換個姿勢躺著,楚流徵繼續看八卦。


    【純昭儀親自燉了滋補雞湯差人送到文華殿,順光帝答應今晚去茂華宮與純昭儀一起用膳。】


    哇哦!純昭儀這是終於將秘戲圖練好了,主動約暴君實戰?


    要是係統能看到視頻……咳咳,有視頻她也不看,正經人來的。


    不過,在臨幸後宮這件事上,暴君也算是個奇葩皇帝。


    說他不近女色吧,後宮妃嬪還不少,個個都是美人來的。


    說他好女色吧,他又放著後宮那麽多美人兒不睡,一心撲在朝政上,與奏折相親相愛,每個月去後宮的次數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若非太後將人請到萬壽宮勸了幾次,恐怕連一個巴掌的次數都沒有。


    暴君還有個怪癖,即便臨幸了嬪妃,也不會在嬪妃宮中留宿。召幸嬪妃也一樣,完事兒就把嬪妃送走。


    隻除了初一十五留宿在皇後的長春宮中,其餘時候,暴君都是單獨歇在養心殿裏。


    守著一宮的美人兒,偏偏過著苦行僧的日子。


    這也是暴君子嗣少的原因之一。


    想要多收獲,那就得多耕耘。


    不努力耕耘哪來的孩子?靠腦袋上的草原嗎?


    咂咂嘴,楚流徵剛想繼續看八卦,突然聽到門外有人喊她。


    “流徵姑娘可在?”


    這聲音沒聽過,陌生得很。


    楚流徵起身往袖中藏了根磨利的簪子,先湊到門邊往外瞧了一眼。


    窗紙朦朧,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看穿著,是個身量高挑的小太監。


    她拉開門出去,“請問公公是?”


    小太監臉上帶笑:“姑娘喚我小元子便好,王總管命我來請姑娘去內務府說說話。”


    內務府王總管……王進忠?


    找她做什麽?


    楚流徵暗暗蹙眉,莫非是為著翠雲被罰入浣衣局一事?


    正想問仔細些,突然見小元子抬手一揚,一把粉末兜頭朝她罩來。


    楚流徵一驚,想屏住呼吸卻已經晚了。


    【不講武德啊!】


    眼前天旋地轉,最終歸為黑暗。


    一小朵珍珠串成的珠花從發間落下,悄聲掉在門檻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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