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暖了,保才送來一張地契。流連大喜,沒想到保才如此給力,本來就是那麽一說,沒敢指望真的能成。保才淡淡笑道:“你明天把錢交了,就真的歸你了。位置還可以,隻是地方不算大,就是一個土丘,上麵長著雜樹,拾掇出來挺費勁兒的。明天順便看看去?”


    “行行行!”


    保才便告辭了,並沒有留下吃飯。流連第二天去交錢,流連預備了三百兩銀子,居然隻花了十幾兩,連稅一共也不到二十兩。感念保才的好,順路去看自己的地方。保才正背手看著人畫白灰線,笑著過來把地方指給她看。流連吃了一驚,原本以為有個地方就行,居然就在碼頭邊,還把了一個街角,這麽好的地方開麵館簡直太浪費了。保才指指後麵,“北邊預備再開一條寬街,糧食人馬走得通暢些!兵丁出城訓練也更近。”流連瞪大了眼,這麽說自己這塊地方三麵臨街,應該是最具有商業價值的一塊地了,脫口問道:“你是怎麽弄到手的?”保才嗬嗬一笑,“自然是光明正大買到手的,我就說要給自己蓋私宅,他還要了我一個大價錢呢,是我吃了虧好不好?”流連調皮地問:“你肯定沒有告訴他這裏要開辟一個新碼頭吧!”保才一本正經道:“開工前,這件事王爺不允許任何人提及,違令者斬!”流連由衷地謝了保才。保才幾乎沒見過她笑靨如花的樣,一時失神,怕失態,忙低了頭,“這裏的土很快就用了,隻是碼頭落成後才能蓋房子,耐心等幾天。”


    “好說。多等幾天就是了!”


    流連興致勃勃的,土丘上的雜樹看著也十分順眼。保才隻覺得嘴裏幹幹的,掩飾地指指遠處,“那邊兒是王爺的封地,開成水田,種上蓮藕,岸邊栽上垂柳,蓋幾個涼亭,種上桃杏,城裏的人就有遊玩的地方了!”流連讚許地直點頭。


    保才癡癡地目送流連離去。狄平過來抗了下他的肩,湊在他耳邊小聲調侃道:“保叔,就讓她這麽走了?換成是我,高低得摟住親兩口!”保才沒接他的話,問狄平什麽事兒,狄平撓了撓頭,“斥侯來報,鬼方人有集結的勢頭,王爺叫你回去議事。”


    “哦?去年冬天也沒遭白災,一冬天都安安生生的,現在估計已經有青草了,他們想幹什麽?”說著翻身上馬。


    信王正在帳篷裏看消息,見二人過來,把一疊信推給保才,撫額道:“剛收到的,太子被廢了,卻沒立新儲君,這回是哪位哥哥要算計我呢?”保才接過信匆匆瀏覽了一遍,“禮王的舅舅盤距西北多年,會不會是他從中作怪!”


    信王冷哼一聲,“本王如今已經做了配軍,老三還有什麽不放心的!難道我還能與他爭不成?”


    狄平道:“不如我喬裝去打探一番,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信王點點頭。


    碼頭的工程一開,流連的生意翻了一番,每天店裏挨擠不開,不說日進鬥金吧,進一鬥銅錢還是可以的。就有人眼紅了,要設法謀奪她的買賣。每天不到一到飯點,一群衣衫襤褸的花子擁入店中,一人花一個銅子買一個素餡餅,叫一碗湯,占一張桌子,沒完沒了地在店裏高談闊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流連,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一連半個月天天如此,流連知道有人惦記上了,也隻好把旺鋪出兌的字樣貼出去。很快有人來洽談,流連要了個大價錢,來人倒也沒使勁兒壓價,隻是加了個條件,流連不能在放州再開麵館。


    流連沉寂了幾天,不過這種事兒見得多了,不算新鮮。保才沉默了許久,也無計可施,隻好勸流連想開些,等以後有了自己的房子就好了。幕後的老板是禮王的舅舅的親信,跟信王幾乎算是對立的,在放州城的勢力極大,而且他這個手段惡心地很,流連也隻能吃這個啞巴虧。


    禮王的舅舅姓沈,戍邊多年,率兵駐在放州城西北方向,並不常回放州,但是放州的大小官員富商多出自他門下,他才是放州的土皇上。放州正西還有一位顧將軍,一向與沈將軍不睦,沈將軍恨他恨得牙癢,隻是顧將軍一向治軍嚴明,從不與他正麵硬剛,關鍵時刻又寸步不讓,這放州才沒變成沈家的天下。奪一個小麵館,那是嘍羅底下的嘍羅的嘍羅幹得,沈將軍還真看不上這條螞蟻腿,總而言之,隻能說流連倒黴。


    木棍兒也不幹了。他坐在流連的麵前吭哧了半天,才說想要投軍去,流連明白了,大梁從軍是要自己帶裝備的,便答應讚助他一套裝備。木棍兒如釋重負鬆了口氣,對流連說:“那我從軍後,軍餉便由姐姐領吧。”大梁的軍餉隻發一小部分給士兵,大部分由家人代領。流連早就看他和翠翠一天天湊一塊兒嘀嘀咕咕的,彼此頗有情意,便笑道:“我可沒那閑工夫,還是讓翠翠幫你這個忙好了!”兩個小人兒的臉紅得柿子熟了似的。木棍兒見流連沒有棒打鴛鴦的意思,索性老著臉求流連給他取個名。流連問他姓什麽,是不是姓木。木棍兒答不上來,隻說我娘不知道是姓林還是姓淩。流連把木棍二字寫到紙上給他看,“這樣吧,把棍拆開,兩個木恰好是個林,就叫林昆吧。昆字有同心同德、眾誌成城的意思,聽著也好聽。”木棍兒高興地點點頭,“我知道,昆是哥哥!”流連笑著點頭,“對!”林昆拿起紙細細端詳著,“姐姐,人家都是豎著寫,你怎麽全反著來呢。”


    流連不意他能提出這個問題,掩飾道:“我又不要做官,守那些臭規矩做什麽?而且你的兩隻眼是橫著長的,還是橫著寫比較容易看吧!這樣寫弄不髒手。”


    “姐姐,你說得真是太對了,我也覺得這樣好!老懸著腕子確實累,這樣寫省勁兒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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