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那場叛亂結束後,謝妙儀和蕭昀又在京中待了十年。


    五年前,二十一歲的蕭琅已經是一個很有威儀的帝王。


    隨著自己為人父,他和魏家以及魏珩之間的關係緩和了很多,也開始信賴這位親舅舅。


    倒是蕭昀,因為手握重兵,閑言碎語聽多了,這位帝王心裏多多少少有些想法。


    雖然表麵上依舊沒什麽變化,很多東西終歸是不一樣了。


    蕭昀從來就不貪戀權勢,骨子裏也是個灑脫的人。


    朝局穩定後,幹脆卸下攝政王的頭銜自請戍邊。


    這五年來,他們夫婦二人和一雙兒女都在北境駐守。


    蕭昀練兵,謝妙儀學會了雍國話,借著做生意的名頭打探消息。


    五年的時間,邊境線又外擴了幾百裏。


    三年前他父親生了一場大病,謝妙儀倒也帶著蕭昀和孩子回京小住過半年。


    不過這三年來,剛剛登基的雍國新皇野心勃勃,仗打的越來越厲害。


    邊境不穩,自然也就無暇再回京探親。


    回到京都安頓好後,謝妙儀一家四口先去了一趟謝府。


    父母已經年邁,如今的謝府是謝承澤當家。


    而如今的謝承澤,已經官至江南河道總督。


    他能升的這麽快,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是蕭昀的舅兄,又娶了魏珩之妹魏璃。


    但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因為他政績卓著。


    這些年朝堂上大力改革,邊境戰事不斷,正是用錢的時候。


    從擔任巡鹽禦史開始,他所到之處恨不得雁過拔毛。


    所有的貪官汙吏和奸商都被他耍的團團轉,最後隻能乖乖掏錢。


    關鍵他隻要錢,不要命。


    後來大家都知道,花錢能買命,也就自覺多了。


    當然,他收上來的錢全都上繳了國庫。


    戰事、治水、遷丁、科舉改製、新種糧推廣,造船、軍械、騎兵,樣樣都需要錢。


    也正因如此,最能掙錢的謝承澤不到四十歲,就已經官至正二品。


    魏璃因為當年那場婚事很尷尬,與謝承澤成婚後並沒有留在京中,而是跟著他一直在任上。


    說是接父母進京養老,到頭來,隻有謝父和謝母常住謝府。


    好在謝婉儀由太後做媒,嫁給了順郡王為正妃。


    就是前世周芙千般不滿、萬般抱怨的順郡王。


    謝婉儀這個人吧,是家中幼女,又從小跟著謝承澤瞎混,一點也不賢良淑德,也不想嫁高門大戶。


    來到京城後,她一門心思就對吃的感興趣。


    還專吃什麽燒雞烤鴨醬肘子,長得珠圓玉潤有力氣,還因跟著謝承澤混過,一身的江湖豪氣。


    順郡王是個文弱書生,某次遭友人戲弄時被謝婉儀所救。


    謝婉儀隻當他是個落魄書生,嘴上說請他吃飯,結果當著他的麵自個吃了一隻燒雞一隻脆皮烤鴨。最後抹抹嘴,將幾個前來報複的公子哥一頓暴打,說是給他報仇。


    順郡王當時就上頭了:(?▽?)


    後來兩人又陰差陽錯來往過幾次,他更上頭。


    最後由太妃出麵求到魏太後跟前,促成了這段姻緣。


    當然,謝婉儀本人也覺得順郡王挺好的。


    有點笨笨的,敦厚老實,待人真誠,逗他兩下還會臉紅。


    雖然長相平平,但教養極好,禮數周到,看起來也是個翩翩公子嘛。


    謝婉儀:?(? ???w??? ?)?


    成婚後,太妃寬厚,幾位郡主護短。謝婉儀又是個左右逢源的人,長著一張無辜的小圓臉,小嘴跟抹了蜜一樣甜。


    一家子老小,被她哄的找不著北。


    順郡王還是和前世一樣相貌平平,而且為人有點溫吞,但卻是個知冷知熱的人。


    他在內廷司領著一份掌管錢物的差事,屬於看上去平平無奇,卻很實惠。


    而且有嬌妻愛子在側,一家子和和美美,順郡王並沒有像前世那樣在外頭找解語花,一心隻想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


    太妃和幾位郡主多多少少都吃過妾室的苦,再加上婉儀有兒有女,王府後繼有人,她們也不願做這個惡人。


    但凡外頭有人說婉儀善妒,郡主們的臉色都不會太好看。


    魏璃嫁給謝承澤自然也很好。


    隻是謝家門第終究低了一點,謝承澤又長期在外任,魏璃跟著奔波肯定是要吃些苦頭的。


    不知不覺中,這京中過得最好的,依舊是順郡王妃。


    歸根究底,還是因為這本身就是個頂好的人家。


    前世周芙百般嫌棄,這一世婉儀卻很知足。與順郡王恩愛,孝敬太妃,與郡主們姑嫂和睦。


    但魏璃已經不羨慕她了。


    因為謝承澤待她,比順郡王待謝婉儀還要好。而且還很開明,她要是想做什麽離經叛道的事,他隻有幫著遮掩的份。


    謝父謝母也不是生事的人,生怕自家的門第委屈了這位貴女,平日裏寵著她,敬著她,有什麽好東西頭一個想著她。


    兩位小姑平常雖然平日裏不怎麽見得到麵,隔三差五就給她寫信送錢送東西,有什麽好的都想著她和孩子,生怕她在外頭吃苦受罪。


    這樣的日子,比起謝婉儀也絲毫不差。


    魏璃很知足。


    至於說外任辛苦,她反而覺得,比起京城的繁華,外頭的自由自在也很好。


    真的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吧。


    魏璃和謝婉儀畢竟是生於這個時代的女子,她們最終的選擇都是相夫教子。


    但十五年後的葉青菀依舊是一個人,也是大名鼎鼎的金河郡主,還是葉先生。


    蕭琅的皇後不止一次提起,想讓她教皇子們讀書。


    不過她都拒絕了。


    謝妙儀也是此次回京後,才知道葉青菀竟然有了自己辦學的想法。


    她甚至連學堂名字都取好了——


    稷下學宮。


    說什麽這是她那個世界最早的社會科學院,百家爭鳴起源於此。


    她一生所學,多多少少與這座最早的學宮能扯上點關係。


    特以此為名,紀念致敬那個世界所有的大家們。感謝他們留下的文化傳承,最後傳承到她手上。


    一開始的時候,朝臣們當然是支持的。


    因為她想收女弟子,並且提出想要同工同酬,不以性別出身論高低,要以真本事的人才,遭到了群臣們的反對。


    也是整個朝堂對葉青菀反對最激烈的一次。


    連魏珩都沒站在他這邊。


    葉青菀很苦惱,但她還是很想做成這件事。


    聽說安王夫婦回京後,特地火急火燎上門拜訪,向自己的好閨蜜求助。


    謝妙儀聽後,若有所思道:“不以出身論高低這個我懂,就是之前你和我家阿昀提倡的進一步改革科舉,以真才實學、以為官濟民之道為硬性標準,篩選出最合適的人才。弱化世家的影響力,真正往以民為重的方向去靠攏。之前的新政不是順利實施了嗎?就算當時有反對的,如今也都沒了聲音。


    也就是說,其實朝臣們最反對的並不是不以出生論高低,而是不以男女論高低。或者說經過這麽多年的努力,他們已經習慣了寒門子弟也可以跟權貴世家爭個高低。那不如就將這一步棋拆成兩步來走,第一步,先走不以出身論高地。”


    葉青菀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


    謝妙儀告訴她:“我記得你曾經用過一個詞,溫水煮青蛙。你和王爺之前用十幾年的時間,已經讓權貴世家們不知不覺中已經接受不以出身論高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為何不能再用十幾年的時間,來讓他們接受不以男女論高低,誰說女子不如男?”


    葉青菀更感興趣了:“願聞其詳。”


    “菀菀啊,我知道你一腔赤誠,因為自己曾因女兒身受盡搓磨,所以一腔熱血想為天下女子爭條出路。不過男尊女卑幾千年,不是你說改就改的。你一時熱血上頭,非要在自己的學宮裏男女平等。年輕女子與男子同窗上課,同朝為官。對男子而言,傳出去是紅袖添香,佳人作伴的美談。與女子而言,恐怕就是不知廉恥,拋頭露麵,清白不保的貶損。


    這世間女子,並非個個都如你一般能被世人高看一眼。更不是個個都像你一樣出身高貴是皇室血脈,就算議論也不敢太過分。你的想法當然是好的,隻是也別忘了這世道如此,不能一下子就斷了她們所有的後路,更應該保護好她們……”


    做了整整十五年的安王妃,謝妙儀這些年也漸漸威望日盛。


    無論是在京都還是在邊境,都是鼎鼎有名的主事夫人。


    因為人和善,有很多人求到她麵前,她也經常幫人斷官司。


    想法也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有大局觀。


    葉青菀知道她已有主意:“那你說說,該怎麽辦?”


    謝妙儀狡黠一笑:“依我之見,當然是先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然後在溫水煮青蛙。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事情都已經做成了,就跟當年麵對你一樣,隻能捏著鼻子認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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