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灑的水嘩嘩已經往下流了近四十分鍾。


    水溫很高,她的皮膚原本像是被煮熟剝了殼的雞蛋現在被燙的像最外麵那一層殼。


    頭頂上的水還在往下流,好像怎麽也洗不淨她身體裏的汙穢,盡管他除了吻過她,什麽都沒跟她發生,可她還是覺得自己髒。


    她刷了一遍又一遍牙,他留在她口腔裏的味道這麽多年了早已散去,可她就是覺得莫名惡心。


    力氣仿佛被耗幹了似的,連頭發都懶得去吹,就那麽濕濕的搭在床邊。


    她關了燈,在漆黑的房間裏發呆。


    腦子木木的,心裏又像是墜了一塊石頭,堵的厲害。


    婁宴臣打完電話進來,開了房間裏的燈,看見桑喜躺在床邊睜著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天花板。


    心裏驀地被紮了一下。


    走到床邊俯身,“麵給你煮好了,我現在給你端上來?”


    桑喜對著他微笑,露出細細白白的一排牙齒,“不吃了,現在想睡覺,其實我不餓,隻是不想讓你跟他打架找的借口。”


    “但是你晚飯確實沒吃。”


    手摸到床邊的濕發,蹙眉,起身去拿吹風機。


    蹲在床邊給她吹頭發。


    待她頭發全幹,收起吹風機,桑喜拉住了他的手。


    她慢慢起身,看向他,緊抿著唇瓣,上下眼睫微眨。


    “想跟我說什麽?”


    “你受傷了嗎?”


    “沒有。”


    “對不起!”


    婁宴臣放下吹風機盯著她的眼睛,“為什麽跟我說對不起?”


    桑喜緊咬著下唇瓣,手指不自覺去抓身下的床單。


    “跟我結婚你很累吧?”


    “沒有,我甘之如飴。”


    桑喜垂下頭笑了笑,“我能想到我跟你結婚後,你會麵對外界很多非議,畢竟現在還沒公開呢,應該有很多吧,可沒想到光一個婁旭就這麽麻煩。”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婁宴臣坐到床邊把桑喜攬到自己懷裏,“婁旭的恨其實是因我而起,可是卻發泄到了你身上,結婚是我逼著你結的,我說過會保護好你,事實上我做的不好。”


    桑喜頭枕在他平直的肩膀,“對我而言,你很好,我也很感激,我知道是爺爺逼著你娶我的,而婁旭也是我招惹的,所以無論從哪方麵來說該說抱歉的都應該是我。”


    婁宴臣漆眸從桑喜頭頂壓下,聲音帶著蠱惑,“那你有沒有想過怎麽彌補我?”


    桑喜不去看他的眼睛,“老實說我有想過及時止損。”


    婁宴臣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


    “可我舍不得。”她兀自苦笑了一下。


    是真的舍不得。


    兩人的婚姻不是自然熱戀水到渠成,也不是一見鍾情非卿不娶,走到婚姻這一步雙方多少都有點無奈之舉。


    論條件,怎麽都是她高攀了他。


    婚前他說過,我娶你是因為你拎得清不圖我什麽,可婚後他盡到了一個好丈夫該盡的責任。


    他真的對她很好,好到她原本拎得清的腦子慢慢有些拎不清了。


    今天婁旭問他,“你愛他嗎?”


    她回答不出。


    她不知道她對他是一種什麽感覺,隻知道每一次婁旭過來刺激她的時候,她總有要不跟他離了算了的念頭。


    離婚了,婁旭就不會過來纏著她了,他也可以清淨沒有這麽多麻煩。


    隻是一想到離婚,她就覺得有點難受。


    這個家裏有他,有七嫂,有仁叔,如果離開這裏,她知道再也找不到一個像這麽溫暖的家了。


    “麵坨了,我現在重新去給你煮一碗。”


    婁宴臣雙腳落地,卻發現腰間睡衣下擺被桑喜攥著。


    側眸溫聲,“怎麽了?”


    “你想要我嗎?”


    桑喜垂著頭,聲音很輕,像是飄在耳邊。


    婁宴臣以為她還是沒有安全感,笑著道:“你是我老婆,我不要你要誰?”


    他目光垂落在她一點點泛紅的眼尾,驀地一緊。


    她緊咬著唇瓣,半晌,小聲,“我是說,我沒有跟他,我身子是幹淨的,你,你想不想要我?”


    婁宴臣心底又被紮了一下,眸底顏色幽深似海,鋒利的喉結滾了又滾。


    又怕她不是自願,“喜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考慮清楚了嗎?”


    桑喜扯著睡衣的手頓了一下,慢慢收回。


    心底失笑。


    他不願意!


    婁宴臣盯著她慢慢回收的手,“我很開心你的邀請,可是我想要你是自願的。”


    桑喜抬起眼睛,眼底有一層霧蒙蒙的水汽,“我是自願的。”


    慢慢的她雙頰變的通紅,仿佛是喝酒上臉的人被灌了很多酒。


    一下子就醉在了他心上。


    “我覺得麵可以等一下再煮。”


    婁宴臣低啞著聲線向桑喜欺身下來。


    桑喜麵紅耳赤,心擂如鼓,“你,把燈關上。”


    “咚咚咚……”


    燈關滅的瞬間敲門聲響起,“喜兒,喜兒。”


    黑暗中婁宴臣狠狠皺眉,問桑喜,“她在這裏要住到什麽時候?”


    桑喜努力平息心跳,舒了一口氣,道:“她是你妹妹。”


    婁宴臣:“這個時候過來就不是妹妹了,是情敵,不行,我得給雲崢打電話。”


    “喜兒,你睡了嗎?”


    “開燈。”


    黑暗中桑喜嗔怒了一聲。


    婁宴臣心裏又酥癢又不情願的開了燈。


    桑喜揉了揉臉,下床去開門。


    婁曉站在門口,“怎麽才開門?咦,你臉怎麽這麽紅?”


    “剛洗過澡。”


    婁曉也沒多問,捂著咕咕叫的肚子,“我剛回來還沒吃飯呢,七嫂睡了,餓死我了,你幫我下碗麵唄。”


    “我來吧。”婁宴臣汲著鞋往門口走。


    “那謝謝大哥了。”


    桑喜讓開道讓婁宴臣出去,婁宴臣手一帶把桑喜掐腰勾進懷裏,“走,一起下去。”


    婁曉走在後麵看著前麵貼在一起的兩人,眼酸。


    還真是羨煞旁人呢。


    “你們剛收工?”


    客廳裏兩個女人坐在沙發上聊天,廚房裏婁宴臣一個人在忙碌。


    “別提了,本來我們早就可以收工了,結果一天沒去的文文突然去了,導演那個工作狂能讓文文就那麽走了?”


    “她正好跟葉赫有對手戲就一並拍了,本來想著收工後喊你去吃烤串的,結果時間拖到現在累的我也不想去了。”


    說完她偷瞥了眼廚房,小聲道:“都說我哥會做飯我還沒吃過他做的飯呢,看來今天運氣好。”


    話還沒落地,院子裏有超跑的轟鳴聲傳來。


    婁曉,“這個點誰還過來?”


    一分鍾後看到進來的人,心塞。


    今天是個什麽倒黴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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