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司夢涵還是生龍活虎的樣子,楊晨新雖然腦子裏充滿了困惑,但還是首先徹底鬆了一口氣。


    他朝著女醜被墨頔一腳踢飛的地方望去,隻見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看上去就像真的死了。


    被踢上這麽一腳,換作誰來都得死吧……


    楊晨新還在暗暗腹誹,頭頂卻又傳來了司夢涵的慘叫,他趕忙警惕地抬頭望去,一眼就看見司夢涵張牙舞爪地朝他撞過來。


    “哎呀——!”


    ——哐啷。


    司夢涵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楊晨新痛苦的哀嚎。


    看著撞成一坨疊在地上的兩個人,墨頔鄙夷地冷哼了一句:


    “活寶。”


    司夢涵眨巴著大眼睛把腦袋從楊晨新的脖子上抬起,笑嘻嘻地說:


    “嘿嘿,對不起啊……手滑手滑……”


    楊晨新隻覺得渾身像散架了一樣疼,兩手一時不知先往哪按,現在司夢涵又跨在他的腰上,所以就隻能捂著眼睛象征性地哀嚎了兩聲。


    “啊!你很疼嗎?對不起對不起……”她揮舞著雙手,看起來是想給楊晨新按摩,卻也愣愣地不知道把手往哪按。


    “再繼續趴在他傷口上,估計你就要給他過頭七嘍。”墨頔抱著手站在旁邊幸災樂禍地說。


    “呸呸呸!”司夢涵回頭瞪了墨頔一眼,“你也呸!你個烏鴉嘴!”


    “切!”墨頔擰過頭不再搭理她。


    “沒事……我沒事。”楊晨新這才緩過一口氣,拍了拍司夢涵的肩膀:


    “你……先下去。”


    “……哦,哦!對哦,對不起對不起……”司夢涵紅著臉趕緊起身,理了理衣服之後,又蹲回楊晨新腦袋旁邊。


    “你、你能起來嗎?”她想架起楊晨新的肩膀,被楊晨新伸手拒絕了,“那你也可以枕在我的腿上……”


    “不了,讓我就這樣在地上躺會兒吧。”楊晨新生無可戀的說。


    司夢涵聞言便乖巧地屈膝平坐在他旁邊。


    “這是怎麽回事啊……?墨頔。”楊晨新直勾勾地看著沒有頂的天花板。


    墨頔抱著手,看表情不太愉悅。


    “怎麽回事?”他冷笑一聲,“我記得我說的是市區會比較安全吧?你們給我幹哪兒來了?”


    “你客氣點會死啊!”司夢涵瞪了他一眼,還想繼續輸出下一句的時候,楊晨新又拍了拍她的手臂。


    “不好意思,我沒想到這裏這麽凶險。”


    墨頔擺了擺手,也沒有和司夢涵計較,繼續對楊晨新說道:


    “不過還好姓林那小子遇到了我,剛好呢,我也順路過來辦點事。”


    “林癡?”


    “對,就是那個書呆子。”墨頔又是一副嫌棄的表情,“非說你遇到了危險,但是又不知道你在哪,隻知道你去了個什麽什麽學校了。”


    他蹲下來,表情變得很精彩的說:


    “我一聽這不巧了嗎,我剛好來這學校辦事呢。”


    “辦什麽事?”


    “哎,你先聽我說完。”他不耐煩地甩了一下手,“我在人家校長辦公室偷東……拿東西來著,突然碰到個機關,[垮]一下就掉下來了。”


    他眉飛色舞地說著,還伸出兩隻手幫忙比劃,形象實屬生動。


    “我反應多快啊![咻]一下就掛在天花板上了,結果!”墨頔突然往後一仰,故弄玄虛地加大音量:“你猜怎麽著吧!?”


    “怎麽了?”楊晨新也被他一驚一乍的動靜,搞得神經兮兮的。


    墨頔卻半天不開口,隻是擠眉弄眼地看著坐在楊晨新旁邊的司夢涵。


    司夢涵先是愣了一秒,然後突然跳起來一把捂住墨頔的嘴。


    “唔唔……唔!你……幹嘛!”墨頔掙紮著掰開司夢涵的手,“我啥也看不見呢,你當我這倆眼睛是探照燈啊?”


    “那、那也不許說!”司夢涵通紅了臉,很難為情地小聲嘀咕道。


    “沒關係,這一段跳過,你繼續說後麵的事吧。”楊晨新撐腰坐起來,朝司夢涵微微笑了一下。


    司夢涵又挪過去扶著他的肩膀幫助他坐穩,同時滿眼怨恨地盯著墨頔,生怕他又鬧出什麽幺蛾子。


    “切!”墨頔也不甘示弱回了她一個白眼。


    “反正大概的情況就是,你中了那個醜女的幻術,而且是一直中招,反複中招。”


    “幻術……?”楊晨新其實預想到過這種情況,那是他帶著司夢涵在甬道裏,無論怎麽走都走不到盡頭的時候,大膽猜測出來的。


    因為那個假的“司夢涵”說了一句“可是一條直路怎麽會鬼打牆呢?”。


    邏輯上麵,這句話沒有任何問題,但問題恰恰就是出在司夢涵的邏輯太合理了。


    進入甬道之前,楊晨新為了保護她不讓她害怕,特意將她攬在懷裏,擋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到那些血腥惡心的動物殘骸。


    但是出來的時候雖然自己一直埋頭思考羊皮紙上麵,爸爸留下來的那條奇怪留言,但也很快反應到了司夢涵還不知道外麵有這些東西。


    所以他及時讓司夢涵捂住鼻子,閉著眼抓著他的衣角走。


    人在絕對沒有視力輔助的情況下,所走出來的路線更近似一條弧線,如果範圍足夠大的話,就會形成一條類似圓的路線,也就是原地繞圈子。


    他們在無限延伸的甬道裏徘徊,一直閉著眼睛的司夢涵,你在做什麽呢?


    你怎麽知道我們一直在走直線呢?


    難道,你一直在偷看我嗎?


    想到這裏楊晨新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他決定換個方式詐一詐司夢涵。


    他隨口問了一個隻有真正的司夢涵才會知道的問題。


    ——昨晚,你開心嗎?


    “楊晨新,我今天很開心哦。”司夢涵趴在沙發上,翹起兩隻白皙的腳掌,月光灑在她的腳底,顯得更加晶瑩剔透起來。


    她的眼睛一閃一閃地,好像麵前的男孩就是她眼睛裏麵的星星。


    “為什麽?”男孩問。


    “因為我有了一個好朋友啊!”司夢涵眉眼彎成了好看的半月,“你呢?”


    “我也很開心。”男孩扭頭注視著司夢涵的眼睛,“我也有了一個好朋友。”


    楊晨新用那隻保持幹淨的左手,輕輕地將司夢涵的小腦袋摟在懷裏。


    “晨新……你、你回來了嗎?”司夢涵哭的梨花帶雨,讓人心碎。


    “嗯。”楊晨新溫柔地點了點頭,他笑著流出了一滴眼淚,輕輕拂過臉頰,無聲地滴落在司夢涵淡紫色的小燙發上麵。


    “我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你。”


    司夢涵麵前的牆上開了一朵花。


    楊晨新幹淨的手掌上,也開了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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