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晨新親手將司夢涵的腦袋按在牆上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在他的意識裏輕聲呼喚。


    伴隨著那種熟悉的灼熱的感覺,像一塊燒紅的烙鐵一般,在他的靈魂上麵留下了一個火焰圖騰模樣的紋路。


    他在悲慟和憤怒之中感悟到了【火焰】的力量。


    女醜早已經幾步跨到他的麵前,左手蒼白的指尖冒出出五根紫色的利爪,直逼楊晨新的心口。


    來自遠古時代的威壓立刻作用在他的身體上,他心髒處的赤褐色火光被逼得閃爍明滅。


    “你要拿什麽對抗我?”女醜尖酸刻薄的聲音近在咫尺,“就憑你這一點火花?”


    “我真的很難過……”


    楊晨新向前走了一步,挺起胸膛迎接女醜尖銳的利爪。


    “為什麽,就這麽一個小小的地方……都要困住我這麽久?”


    下一秒,五根纖長利爪從他的胸膛直接穿過,帶出的血跡,像花灑一樣在他背後的地麵上留下汙漬。


    “好痛……”


    楊晨新的臉抽搐了一下,真的好痛,痛得他連哭都哭不出來。


    “這就是你狂妄自大的懲罰。”女醜陰森森地在他耳邊輕語。


    楊晨新卻頂著劇痛,用力扣住了她的左手,然後伸出另一隻手,搭在女醜遮住臉的右臂上。


    “你還想找死?”女醜不耐煩地說。


    楊晨新抬起沉重的眼皮,露出他的藍色眼眸,【回溯】和【心火】此刻同時發動,他被刺穿的傷口周圍燃起一圈火焰,迅速蔓延到那五根紫色利爪之上。


    女醜心感不妙,想要抽手逃開,卻被死死地卡在楊晨新的胸腔裏,無論如何都無法脫離出來。


    楊晨新對女醜的這條手臂施加了【回溯】的無限次疊加。


    “我剛才是在虛張聲勢啊,女醜”楊晨新坦然地說,“我自然不可能打敗你,我從一開始也沒想過要打敗你啊。”


    女醜遮住麵孔的手臂晃動起來,那是因為楊晨新正在發力拉扯她的袖子。


    “你瘋了?”女醜驚聲喊道。


    “看看是你先被我燒死,還是我先因為精神力枯竭累死。”


    女醜又發出一聲冷笑:


    “我隻是女醜大人的一部分殘肢,你這麽做,值得嗎?”


    楊晨新聞言也笑了。


    開什麽玩笑啊?隻是一部分殘肢?


    他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使出的殺招,隻是為了消滅女醜的一部分殘肢?


    不不不……楊晨新想消滅的是他自己,一個可悲膽怯的人,一個考試鼓起勇氣作弊了,卻發現小抄沒抄全的人。


    “女醜,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情。”楊晨新搖了搖頭說道,“我大概是這樣一種人。”


    “我珍惜我身邊的所有人,因此我會毫不猶豫地,為了他們之中任何一人付出任何東西,就算是生命也無所謂的。”


    “瘋了,你真是比以前還要瘋了……”醜女還是冷笑道。


    “我並不認識你……”


    “那你認識她吧?”女醜順著楊晨新手上的力,將她一直死死擋住臉龐的右手自然放下。


    楊晨新默默看著那張楚楚可憐的臉,淡然地搖了搖頭。


    “真是低劣的手段……”


    “哈哈哈……是嗎?”那張和司夢涵一模一樣的臉陰冷地笑出聲。


    “晨新,你嚇到人家了呢……”她裝模作樣地學著司夢涵的語氣說,“人家好害怕呀~”


    “你在找死?”楊晨新更用力地握住她的利爪,手心涔涔冒出鮮血,澆在火焰上就像汽油,讓火勢愈來愈烈。


    “啊……!楊晨新!你連我都殺?”她痛苦地鳴叫了一聲,猙獰的麵孔再看不出半分司夢涵清秀的氣質,“你這麽狠,就隻用來欺負我一個小女孩嗎?!”


    “小女孩?”


    “晨新~放開人家,人家好疼啊~”


    “活了不知多久的醜東西,怎麽敢說自己是小女孩?”楊晨新眼睛都要瞪出火來,他實在是沒想到醜女還能搬出如此讓人惡心的橋段。


    “你殺了我一次了,還要再殺一次嗎?”她突然用正常的語氣和表情說道。


    楊晨新一時間愣了神。


    他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但是他下手的時候還是很難過很痛苦,可若是自己不狠心一點,他就要在那個無止無境的甬道裏走一輩子。


    到時候不僅自己會因為心軟把自己害死,更別提什麽帶司夢涵出去的話了。


    那個【t】說的是對的還是錯的?自己兒女情長的性格真的會害死自己嗎?


    楊晨新猶豫了,他有些懷疑自己。


    眼前這張麵孔太像她了。


    假的,這是假的,司夢涵一定被她藏起來了。


    “把她還給我。”楊晨新一隻手捂著額頭說,“還給我,我就結束【回溯】放你走。”


    “哈哈哈哈……”眼前的司夢涵又開心地笑起來,“晨新,我就是司夢涵啊,快帶我出去吧,這裏好冷好臭啊……”


    “不……你是誰……?你是女醜,就算……你隻是她的殘肢……”楊晨新感覺意識模糊起來了,話也說不清楚。


    “我就是司夢涵啊,司夢涵就是女醜的殘肢啊!”她激動地一把奪過楊晨新的手,“你剛才殺了那個假的,那我不就是真的了嗎?”


    “……不,不是這樣算的。”楊晨新覺得頭很痛,像是有隻蟲子在裏麵打孔,他搖著頭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時,那個“司夢涵”輕易地將左手上的利爪從他胸膛裏抽了出來。


    楊晨新不可思議的瞪著她,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


    “怎麽了,看見我得手拔出來了,你也覺得很開心嗎?”她輕浮地用指尖掠過楊晨新僵硬的麵孔。


    片刻之後,楊晨新自嘲地搖了搖頭。


    “動手吧。”


    “嗬嗬,讓你死太早未免便宜你了……”


    “隨便你。”楊晨新癱軟地坐在地上,一臉淡然。


    那個司夢涵舔了舔嘴唇,俯下身伸出她濕噠噠的舌頭,與其說是舌頭,更像是毒蛇的信子。


    它分泌出粘液,在楊晨新的脖子上遊走,一路向下遊去。


    最後停在了他胸口的傷疤上,那是還未完全愈合的,被黑袍鬼影所刺穿的刀傷。


    “好美味,好芬芳……我感覺我都要暈厥了……這欲罷不能的爽感……哈哈哈。”


    她露出了一排不屬於人類的鋒銳尖牙,瞄準楊晨新的心髒就要一口刺下。


    “喂,變態醜女,給老子滾!”


    頭頂的黑暗中倏地跳下來一個黑衣人影,穩穩當當地落在兩人旁邊,還沒等女醜回頭,他便一腳將她重重地踢飛,隻見女醜撞在黑棺上,連人帶著幾百斤不止的黑棺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穿著黑色工裝的人低頭鄙夷地看了一眼楊晨新,說道:


    “姓楊的,剛才還挺他媽帥,怎麽突然變這麽撈了?”


    “墨頔……?”看清了來人,楊晨新的眼睛恢複了一絲神采。


    “司夢涵她……”他又突然像想起來什麽似的說了一句,“我沒辦法……”


    墨頔不悅地撇了撇嘴,朝他掉下來的黑暗中揚了揚頭。


    空中,司夢涵正順著一根繩子顫顫巍巍地往下滑,她覺察到楊晨新的目光,手忙腳亂地騰出手比了一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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