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磬閑著沒事幹幹脆開了幾壇她從縹緲峰的桐鶴台挖回來的米酒給他們喝。


    可能是因為埋的時間過於長了,一群人喝了酒都有點暈乎乎的,也忘了玩遊戲,一個個都在酒精的作用下展露出自己的一些真性情。


    比如摩嚴喝醉了居然是拉著白子畫在那兒訴衷腸,畫麵之美讓微生磬不忍直視;


    笙簫默喝醉了比平常要不正經十倍,樂嗬嗬地去逗摩嚴;


    花千骨喝醉了趴在桌子上喃喃說著還要喝;


    雲萱不勝酒力趴在桌子上闔眼假寐……


    好一個群魔亂舞的場麵,也就清晏長老稍微正經些,撫著額頭叫微生磬找幾個弟子把這些人都扶下去休息。


    微生磬顧不得看戲了,連忙吃了解除藥效的丹藥變回原身找弟子幫忙。


    也幸好長留的客房多的很,不然醉了這麽一大片都不知道怎麽安置。


    微生磬這一通操作驚動了貪婪殿的落十一和銷魂殿的火夕、舞青蘿;


    落十一當機立斷找了幾個弟子把這些醉倒的上仙給扶到客房去休息;


    而他和火夕則各自扶著自家師父回貪婪殿\/銷魂殿;舞青蘿則去扶已經醉倒的花千骨。


    其餘弟子扶著東華、無垢、檀凡、夏紫薰、左星然、清晏長老、霓漫天和雲萱;


    而白子畫積威甚重,沒有弟子敢去扶他,隻能以為難的眼神看著微生磬。


    微生磬很快反應過來,“沒關係,我來扶,勞煩你們了,”說完就以一個抱孩子的姿勢把白子畫抱在了懷裏,這麽看著白子畫像是整個人掛在了她身上。


    幾人裏唯一還算清醒的清晏長老被微生磬的動作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果然能成神的就是不一樣,好一個孔武有力的姑娘。


    “勞煩扶她們的時候輕一些,我怕她們醉了酒不舒服,”微生磬抱著白子畫對扶著雲萱和霓漫天的弟子仔細交代道,她釀的酒自己都沒嚐過,誰知道埋了這麽些年有多烈。


    “師叔放心,我們會小心的,”兩個弟子連忙對著微生磬保證道,心道她們的關係是真好啊。


    “多謝你們了,”銀光一閃,微生磬往這些來幫忙的弟子手裏塞了兩瓶丹藥,


    “這裏一瓶是解酒藥,另一瓶是給你們的報酬,多謝你們這麽晚還來跑一趟了,”


    她語氣歉疚,大半夜擾人清夢實在是十惡不赦,自然要補償他們一番。


    “多謝師叔,”弟子們行禮道謝,小心扶著幾位上仙去客房休息。


    被臨時叫來的三位女弟子也兵分三路,一個扶著霓漫天去貪婪殿,一個扶著夏紫薰去客房;另一個則扶著雲萱去絕情殿的華英閣。


    微生磬抱著白子畫上了絕情殿,借著月色推開了房間門,把人抱到內室的床上。


    微生磬這人懶,小事都喜歡用術法解決,即便白子畫因此斥責了她一頓也死性不改;


    為了防止白子畫醒過來說她冒犯於他,微生磬把人放到床上後就用術法給對方除衣、清潔身體,除了喂醒酒藥和蓋被子是親力親為外,其餘的小事都由術法解決。


    她順手給對方掖了掖被子後便打算去將燭火吹熄,誰知她剛起身就被白子畫的一隻手捏住了下頜,力道頗大,似乎是在生氣。


    微生磬卻不怕,引著他的手掐上了她的脖頸,抓著他的手加大力道,似乎是要借著他的手把自己掐死。


    白子畫方才還迷蒙的眼睛頓時清明起來,後背一涼,直接醒了酒。


    他連忙放了手,微生磬失去了這股力道的支撐頓時倒向一邊;白子畫又是氣又是急,連忙把人半攬著到自己懷中。


    “怎麽不用力?”微生磬幽幽地抬眼看他,陰冷的、死寂的氣息附骨之蛆一般從白子畫的後背攀上了他的身體,冷氣一直鑽到他心底裏去。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抱著她輕聲哄道:“不怕、不怕,師父在呢……”


    微生磬也不知道是真的被他哄住了還是累了,臉埋在他胸前一動不動,呼吸平穩,隻有心髒跳動表明她是個活人。


    他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她的背和頭,似乎是在告訴她師父一直在,他感到一陣挫敗:修為高強又如何?照樣無法去解決弟子的病痛。


    這般想著,手上抱著微生磬的力道卻更大了些,害怕微生磬尋死。


    突然,他的手不小心觸碰到了微生磬的後頸,引得對方悶哼了一聲,似乎是後頸有傷。


    白子畫的手小心翼翼地隔著衣服虛虛地覆蓋在她後頸處,一副想觸碰卻又不敢觸碰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少了一塊後頸骨後又被重劍砸到了而已,”微生磬嗤笑一聲,冰冷的聲音在黑暗裏顯得格外可怕。


    “為什麽?”白子畫哽了一下,苦澀地問道,同時心裏升起一股無名之火來,為什麽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就真的這般不想活著嗎?


    “我不能讓她死,”微生磬打開了話匣子,輕聲解釋道。


    “誰?”白子畫心裏頓時很不是滋味,是她那個青梅竹馬的心愛之人還是那個半路跑了的未婚夫?還是別的誰?


    “我的十二師妹,”微生磬的聲音如釋重負,“仙魔大戰裏她為了保護我沒了下一世投胎的機會,我便挖了一根自己的後頸骨施了禁術留住了她的魂魄投入輪回。”


    是她連累了十二,她不能讓十二去死,如果能有選擇她寧可自己替去十二去死。


    “你的選擇跟我是一樣的,”微生磬語氣肯定,“能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事絕對是毫不猶豫的。”


    不等他反駁,微生磬短促的笑了一聲,“承認吧,你在看我行事的時候又何嚐不是在看你自己,一樣的固執高傲,能犧牲自己的絕不會牽扯到其他人。”


    白子畫被她說得思緒萬千,怔怔地看著她那雙匿藏了無數過往的眼睛,輕輕地“嗯”了一聲,確實都一樣啊!


    隻是他沒有微生磬的狠絕,也沒有她的偏激,他就像是山巔常年不化的冰雪一般,孤寂地背負著整個天下。


    現在卻有人跟他一起站在了山巔,又或許微生磬站得比他還高,像是兩座海上的孤島守望相助,又像是對手般惺惺相惜。


    如果微生磬是鋒芒畢露的荊棘,那白子畫就是包羅萬象的大海,一靜一動,維持著一個詭異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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