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磬認命地歎了一口氣,幼年期的小孩子有什麽好看的?尤其還是她的幼年期。


    許是第一世被壓製的太厲害,她在滄溟的幼年期那叫一個人嫌狗憎,也就一張臉乖,其實內裏還是個女魔王來著。


    “別笑昂,”微生磬事先聲明道,她自己都覺得尷尬,實在看不得別人異樣的眼光,故而在這裏磨磨蹭蹭。


    “別跟我說你不敢,”左星然使了一招激將法。


    “切,”微生磬撇撇嘴,從腰間的錦囊裏拿出一顆散發著草木清香的丹藥來,麵不改色地咽了下去,垂著眼等著丹藥起效。


    微生磬自己煉製的丹藥自然是盡善盡美,沒一會兒丹藥就起了效果,她一個七尺八的大姑娘立刻變成了一個五尺多點的小豆丁。


    長發被紅色絲帶在兩邊各紮了一個小揪揪,胸前兩捋頭發也被紅絲帶紮好,脖子上掛著一個金色的如意紋項圈;


    二青色的無袖外衫,胸前繡著波濤紋,白色廣袖中衣;下著二青色長裙,腰間紅色絲絛係著玉環。


    因為年紀小的關係,整張臉沒有長大後那般生人勿近,整張臉肉嘟嘟的,眉心一點殷紅的朱砂,看著很是討喜。


    她這一身打扮倒是很少見的道童打扮,縹緲劍宗未滿二十歲的弟子們除了集會要穿黑色弟子服外,平日裏就是一副道童打扮,直到二十歲及冠之後才不必做這番打扮。


    “哎呦,像個年畫娃娃,”清晏長老笑道,蹲下身來張開雙臂想抱抱她。


    微生磬被他說得難為情,臉上的紅意更甚,不自覺地撓了撓臉,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走到清晏長老跟前任由他抱起來。


    “多可愛的小姑娘,比星然那個臭小子討喜多了,”清晏長老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頰,隻是劍修的手大多都因常年練劍而有繭子,手掌摩擦到幼兒細嫩的臉上帶起一片緋紅。


    清晏長老注意到後自責不已,剛想說點什麽就被微生磬製止了,不知者無罪嘛。


    為了安慰他,微生磬還特地舍下老臉親昵地把下巴支在清晏長老肩頭,她畢竟隻是個偽小孩,故作天真什麽的太那個什麽,因此才有這麽一番動作。


    清晏長老抱夠了,樂嗬嗬地把人放下來,早就在一旁窺伺許久的霓漫天連忙接了過去,微生磬在好友跟前就沒那麽要臉了,笑嘻嘻地摟上了人的脖子。


    “輕飄飄的,”霓漫天顛了顛懷裏的幼年版微生磬,嚇得人閉著眼睛緊緊摟住她的脖子,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師姐,我師父被嚇到了,”雲萱在一旁勸阻道,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微生磬,生怕她有一丁點不舒服。


    霓漫天畢竟是獨生女,又沒有抱過這麽小的孩子,因此抱人的手法相當不熟練,還弄得微生磬有點不舒服。


    “對不起,”霓漫天趕緊把人放下來,摸了摸她的包子頭以示安撫。


    “沒事,”微生磬搖了搖頭,伸了個懶腰,走到摩嚴身邊扯了扯他的衣擺示意要抱。


    摩嚴錯愕地看了微生磬一眼,一貫嚴肅的臉上透露出一絲茫然來,僵硬地蹲下身把微生磬抱起來。


    笙簫默看著他這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好笑不已,手裏的銀笛轉的更歡了,還戲謔地看了一眼白子畫,誰知白子畫根本不理他,眼光都落到了被摩嚴抱在懷裏的微生磬身上。


    摩嚴不愧是有過兒子的人,又是衍道真人的大弟子,有照顧師弟們的經驗在,抱孩子的手法甩了在場所有人十條街,微生磬被他抱著也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微生磬這時卻起了壞心,抬起手來摸了摸他的胡子,還當著他的麵輕輕扯了扯他胡子。


    摩嚴叫她一番動作弄得不敢亂動,剛想把她放下去就被揪著胡子威脅了,愣是讓他抱了好一會兒才肯讓他放她下去。


    花千骨在一旁看得倒吸一口涼氣,微生磬實在是太敢了,關鍵摩嚴還不敢生氣,果然有底氣就是不一樣。


    “師侄,我抱抱你怎麽樣?”笙簫默笑眯眯地對著微生磬說道,在場的人都想看看兩個一肚子壞水的人對上是個什麽情形,於是都擺上了看戲的表情。


    雲萱也想看看她師父和師叔比起來誰更厲害一些,也悄悄地觀望著。


    “胡鬧!”白子畫怕這兩個人對上連忙出聲製止道,他們兩個無論誰吃虧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可惜微生磬這人一身反骨,眼波一轉肚子裏又開始冒壞水,舍下笙簫默就走到白子畫跟前要他抱。


    白子畫愕然,一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都是措不及防,思忖了片刻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學著摩嚴抱孩子的手法將微生磬抱在了懷裏。


    許是被霓漫天他們抱久了,微生磬從來不熏香的身上帶了些陌生的香氣,白子畫努力抑製住肢體的僵硬,竭力放輕動作,怕自己把微生磬勒到。


    “沒事,別緊張,我不吃人,”微生磬還有空開玩笑,悠哉悠哉地看著白子畫那張窘迫的臉,手上很自然地攀上了他的肩保持身體平衡。


    夏紫薰看著窘得要找個地縫把自己埋進去的白子畫有些於心不忍,柔聲勸慰道:“好了,別逗你師父了。”


    “無事,”白子畫適應了後抱人的動作也沒那麽僵硬了,一隻手護在她的後背。


    “瞧瞧我師父,還未成親就兒孫滿堂了,”微生磬逮著機會調侃白子畫,她和花千骨是徒弟,雲萱是徒孫,可不就是“兒孫滿堂”嗎?要是她的師祖衍道真人還在那就是四世同堂了。


    “咳——”摩嚴咳了一聲示意微生磬適可而止,子畫又不是她這個膽大包天的,哪裏聽過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微生磬果斷住嘴,當一個安靜的“花瓶美人”,任由白子畫笨手笨腳地拍她的背安撫她。


    白子畫這人做事放不開,連摸頭都是很輕的動作,生怕別人察覺到似的,也幸好微生磬身上比較敏感,這才能察覺到對方的動作,不然她都要以為白子畫被她的行為給嚇到了。


    “萱萱過來抱我,”微生磬朝著雲萱做了一個要抱的動作,柔和的線條讓她這張臉看著有些平易近人,雲萱心中一喜,上前來小心地接過微生磬抱在懷裏。


    白子畫似乎是怕她摔到,輕手輕腳地把她放到雲萱懷裏,等雲萱把她抱穩了才放開一直虛攏在微生磬身邊的手。


    “沒想到你小時候居然是這個德行,”左星然在一旁羞她,眼裏都是戲謔,這麽大個人了還讓人家抱著,不害臊。


    “切,我小時候還沒走過幾步路呢,”微生磬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不就是抱著嗎,“我上下山都是戒律閣這邊的師兄們背著的。”


    各峰都有各峰的防禦係統,她雖然在縹緲峰修煉,但二十歲及冠前卻是在戒律閣所在的藏雪峰住著的。


    上藏雪峰要過一條布滿迷陣和禁製的山路,戒律閣長老樓淮月舍不得她這個養女吃苦就自覺地把人背上背下。


    樓淮月座下的師兄們心疼她這個師妹便有樣學樣 ,自發地背著她上下山,即便後來及冠了住到了玉玄子劍尊的的縹緲峰也依舊會在她回來藏雪峰小住的時候來背她。


    “難怪你脾氣這麽壞,就是給慣的,”左星然數落道,不光是個關係戶還這麽嬌生慣養,難怪能栽這麽大的跟頭。


    “哼哼,”微生磬不置可否,那能有什麽辦法,被偏愛的就是有恃無恐啊,誰在這種情況下能寵辱不驚?反正一千多年前的她做不到。


    她本來就不是什麽好鳥,有點道德但是不多,全靠自己那點自覺撐著,不然她的危險程度還要再上一層樓。


    “也就這副皮囊讓你看著像個好人了,”左星然歎道,受過萬魔啃噬的就是不一樣,不過他要是受這麽一遭估計比她更惡毒。


    “我也沒說自己是好人, ”微生磬捋了捋自己胸前垂著的頭發,她這種人都能叫好人那這個世界都沒有壞人了。


    他剛想再說點什麽就被身後一道冰涼徹骨的眼光給凍了一下,回頭一看果然是白子畫,他眼角俱是冷意,聽不得別人說他徒弟的不是。


    左星然覺得好笑,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修為高的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看不起比自己修為低的,他一個近神修為的修士自然不把白子畫放在眼裏,隻是住了嘴不再言語。


    待笙簫默抱過了之後在場也沒有想抱她的人了,畢竟把這麽一個女魔頭抱在懷裏的可都不是一般人,而微生磬也總算能坐下來安安靜靜地玩遊戲了。


    倒是便宜了兩邊的雲萱和霓漫天,兩個人把她夾在中間搗鼓她的頭發,把她當洋娃娃打扮,微生磬又反抗不得,隻能板著張臉當吉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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