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鬼是鬼魂的種類之一。


    但我用的則是惡鬼兩個字,而且這兩個字被我咬的很重!


    柳大壯對我的回答頗為意外,我回答的並沒有問題,關鍵在於,我說的是惡鬼!


    “何苦?”


    “你能確定,是惡鬼嗎?”


    “確定!”


    我指著黃紙說道:“氣息的流動隻存在一丁點的瑕疵,這種瑕疵,足以迷惑百分之九十九的出馬弟子。”


    “除此之外,畫卷的範圍,以及正在進行的動態,都足以表明我們遇見的丹青鬼是個實打實的惡鬼!”


    柳大壯擔憂道:“要是惡鬼的話,就比較麻煩了,作為惡鬼的丹青鬼,他暴露出來的破綻極難找尋,看樣子,我們想要逃離出去,真要花費不少心思了。”


    “等,等一下……”


    程然顫抖著說道:“啥啊,我一句話沒聽懂怎麽就跟惡鬼扯上關係了?”


    “丹青惡鬼究竟是什麽東西,這玩意厲害嗎?”


    出馬先生一輩子要走的路很多,這條路或長或短,誰也無法料定明天。


    程然很出色,絕對是個優秀的出馬弟子。


    他或許知道一些我不了解的領域,同樣,他也不會了解所有的鬼怪種類。


    我是幸運的。


    從我能聽明白話開始,黑狐大仙就在我耳邊嘮叨個不停,各種各樣的奇聞異事,妖魔鬼怪,隻要是黑狐一脈所了解的,他們都傾囊相授的教給了我。


    那年,我見到了父母的鬼魂。


    我知道,他們和我一樣,也是吃這口陰間飯的。


    也許是怕我對他們的執念太深,父親和母親的殘魂並沒有告訴我他們的來曆,也沒有講述我血脈的源頭。


    不過父母和黑狐大仙兒一樣,也盡可能的把這個世界的怪異故事存放進了我的腦袋。


    知道的越多,恐懼的也就越多。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恐懼的提醒,也的確能讓我更好的活下去。


    而這丹青鬼,便是大千鬼魂中的其中一種。


    我坐在了雪地裏,一邊思考的同時,也對程然做出了解釋。


    “大多數搞藝術的人,都擁有著很深的執念,一些藝術家把他們的作品比喻成他們的靈魂。”


    “丹青鬼生前是執念很深的畫家,確切的來說,能成為丹青鬼之人,生前都是著了魔的那一類。”


    “筆走遊龍,書繪著大千世界,世界萬物,皆有靈韻,畫家手裏的一杆筆,自然也就成了承載著靈韻還有執念之物。”


    “我說過,能成為丹青鬼的人執念少不了,他們死後,還會作畫,那杆筆,也是丹青鬼的傍身之物。”


    我拿起黃紙,繼續說道:“這是一幅畫卷,更是丹青鬼的畫卷。”


    “不知何時,我們成為了這幅畫中的一部分,畫是死物,但這裏的一切,都被丹青鬼賦予了靈韻,所以呢,逃離困境的意思,自然也就成了逃出畫卷。”


    “若是尋常的丹青鬼還好說,他們沒辦法將畫卷的靈韻表現的如此完整,我們仔細找尋,一定會發現沒辦法被靈韻所影響的死物,但作為惡鬼的畫師,影響的範圍,何畫作的完美程度,隻能說,看運氣吧。”


    程然聽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試探性的問道:“也就是說,我們被困在了該死的畫卷當中?”


    “嗯。”


    我點了點頭:“任何鬼怪,都不是完美的。”


    “惡鬼,同樣如此。”


    “據我所知,想要逃離丹青鬼的束縛至少有三種辦法,第一,依靠蠻力,但這種辦法,通常是對付一些沒太大本領的丹青鬼,但對抗惡鬼,這條路肯定是行不通的,依我看,你們家胡大仙所說的無能為力便是如此。”


    “第二,找尋畫卷的破綻,我們被困在了這幅畫裏,丹青惡鬼的畫作就好比一道壁壘,畫是死物,他的靈韻再怎麽強大,也會有無法覆蓋之處,要能找到此類破綻,也可以脫離困境。”


    “第三,那就是讀懂畫卷的意思。”


    我仔細的看著黃紙,說道:“這等本事的丹青惡鬼一定是很自傲的角色,他的每一幅畫都會表達出他的用意,換句話說,這幅畫講述的是一個故事,根據故事的推進,我們也會知道發生了什麽。”


    “四道身影是丹青惡鬼的表述,如今你我也在畫中,無疑表明著,我們也成了故事的一部分。”


    程然若有所思的問道:“你打算用第二個辦法還是第三個辦法?”


    “同時進行吧。”


    我站起身來,解釋道:“一邊找尋破綻,一邊追上那四個人的腳步,不過千萬要小心謹慎,若是死不小心死掉了,那就是真的死掉了。”


    “這,這玩意還能死人?”


    程然不安道:“我們不是在畫作當中嗎?這也會斃命?”


    “畫作是一種比喻,比喻的是丹青惡鬼影響的範圍,這個範圍以畫卷的表現形式將同時存在的現實所籠罩。”


    我掐了掐程然的臉頰,隻聽程然因為吃痛嘶了一聲。


    “你會疼,就意味著,我們的身體和魂魄都被困於其中,如果我們死了,魂魄就算不被消亡,也會徹底的留在這幅畫當中,到那個時候,我們就變成丹青惡鬼真正的作品了。”


    程然撓了撓頭,說道:“需要武力上解決的事情隨時喊我,我腦子笨,想不通這麽多大道理,我聽你的就是!”


    “不過!”


    程然補充道:“見到黃皮子一定要喊我,要不是因為他們,咱倆哪能被困在這該死的地方!”


    “真默契!”


    我和程然擊了個掌,笑嗬嗬的說道:“我也沒想到這裏竟然存在如此可怕的丹青惡鬼,不過仔細想想,這惡鬼辦事兒還是很公平的,咱們逃不出去,黃皮子也被關在了裏麵,反正都倒黴透頂了,就算死也得拉著黃家墊背才行!”


    “開幹!”


    程然握著武王鞭,激動不已的說道:“殺黃仙,除惡鬼,這一趟沒白來,真他娘的刺激!”


    “那就出發吧。”


    我手持黃紙,根據畫卷所展現出的路線開始追隨那四道身影。


    雖不知道丹青鬼為何要表現出其餘四個人,但我能確定的是,那些人絕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


    在我看來,那四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倒黴蛋注定是重要的線索,所以呢,先追上他們的腳步,肯定是沒錯的!


    就這樣,我和程然火力全開的開始趕路,雖然我困的要命,但正如程然所說,這種危險刺激的恐怖,可遇而不可求,不珍惜機會怎麽能行呢!


    走了一會,我終於鬆了口氣。


    我的推斷沒有錯,按照畫卷上的道路前行果然不會再兜兜轉轉。


    我們前行的速度很快,畢竟那四道身影和我們保持著很長一段的距離。


    為了避免遲則生變,我和程然可謂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頭。


    程然負責開路,我負責找尋黃皮子可能存在的蹤跡,至於大壯姐,則是觀察著丹青惡鬼可能存在於破綻的各個角落。


    分工明確,我們和那四道身影的距離也逐漸縮短。


    不知不覺中,我們好像已經走了幾個小時。


    天色還是昏暗無比,隻有白茫茫的雪地映襯著洋洋灑灑的月光。


    程然一邊開路,一邊犯起了嘀咕:“何老弟,你說是你倒黴,還是我倒黴?”


    “剛碰頭,就遇上了丹青鬼,關鍵是這東西還是個惡的,啥時候惡鬼都如此普及了?”


    “接過我爹的飯碗之後,我總共遇見過兩次,哪一次都要了我大半條命,沒想到,第三次竟然來的這麽快。”


    我指路的同時還不忘四處尋摸著可疑的洞穴。


    無奈搖頭的我也頗為鬱悶道:“都是老倒黴蛋了吧,不過我的心情還是比較激動的,之前虧損了不少陰德,這次要是能除掉這丹青惡鬼,說不定可以填補不少。”


    許久沒有說話的柳大壯苦歎一聲,若有深意道:“凡事有因有果,遇見惡鬼也並非平白無故,何苦啊,你覺得你的陰德是怎麽丟的?”


    “還能咋丟的?”


    我大大咧咧的笑道:“黃皮子找死唄!”


    還沒等柳大壯開口,我的視線突然停頓在了某個角落中。


    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之拿起了已經用到頗為順手的彈弓。


    “黃皮子的騷臭味,還是個有點道行的,小聲點,我們慢慢靠近。”


    程然微弱的聲音問道:“你就靠這玩意幹掉黃皮子,能行嗎?”


    “時間久了,唯手熟爾!”


    我拿出一根自製的香燭,將其點燃後嘿嘿笑道:“我自己研製的,這股味兒尋常的黃皮子很難抗拒,這麽近的距離,黃鼠狼一旦聞到,腦子保證瞬間短路!”


    我指了指一側,吩咐道:“你包抄後路,咱給它弄死!”


    “好嘞。”


    程然摩拳擦掌的繞了過去,隻可惜這大笨蛋不知道是因為太激動,還是雪地路滑,剛走出兩步便摔了個大跟頭。


    見事不好,我果斷彈出石子。


    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吼叫聲,我跟打了雞血一樣衝上前去。


    很快,我就在雪堆裏挖出了一隻口吐鮮血的黃鼠狼。


    緊接著,我的拳頭猛砸了幾下,就當我要結束黃皮子性命的時候,它那還沒學明白說話的聲音匆忙的吼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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