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雪山白茫茫一片,每棵樹的樣子看起來都沒太大的區別。


    就算是最有經驗的獵人,都會做好細致的標識,以免迷路的狀況發生。


    我的記憶力還不錯,但如果單純的依靠眼睛和腦袋記住整個深山的道路,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作為出馬先生的我有著常人不曾擁有的一項技能,那就是對於陰氣的感知。


    陰氣是可以流動的,也可以被出馬先生所捕捉,利用這些陰氣的不同分布,我就可以清楚的了解到每條小路通往何處。


    可現在,我的這項功能似乎失效了,雖說我可以很好的辨別陰氣,可那些陰氣就好像在和我開玩笑一般,談不上混亂,但這些陰氣,的確是在誤導著我兜兜轉轉。


    “何老弟?”


    程然看了看身旁的樹木,疑惑道:“我們剛才是不是來過這裏啊,你所說的破廟,還要多久能到?”


    “我也不清楚……”


    我拿出黃紙,收集著流動的陰氣。


    看著陰氣的分布,我一頭霧水的嘟囔道:“不對啊,讓我辨別方向的陰氣似乎在繞圈子,憑借這些陰氣的流動想要找到寺廟的話,已經不大可能了。”


    說著,我拿出一段紅繩,在樹上留下了一個明顯的標識。


    見我這麽做,程然大大咧咧的笑道:“哪用得著那麽麻煩,讓大仙兒幫忙不就可以了?”


    隻見程然拿出黃家的供奉牌,恭恭敬敬的說道:“胡爺,來幫個忙唄,我們倆找不到路了,您老給我們指點指點。”


    隨著程然的聲音,他的身上縈繞著一層紅色的靈韻。


    緊接著,一個蒼老且威嚴的聲音出現在了冰天雪地當中。


    “並非鬼打牆,也不是陰氣的影響,但你們的確是被困住了。”


    “我能感受到擋住去路的那堵牆,但具體是怎麽回事兒,目前還不好說。”


    在胡家大仙兒的解釋下,程然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還真有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刁難我們啊,不就是一堵牆嗎?胡爺,你跟我打碎它不就可以了嗎?”


    “沒那麽簡單!”


    被稱之為胡爺的大仙兒嚴厲的嗬斥道:“小子,別有點本事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張狂,有些鬼怪就算是馬家五仙都無力解決,要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麵的貨色,五家何須你們這些出馬弟子!”


    “我是個武仙,打鬼沒問題,但查探緣由這種事情,還是文仙比較擅長。”


    程然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他身上的胡爺繼續說道:“他家有一位姓柳的大仙,而且是很厲害的那種,讓她出來幫忙吧。”


    “什麽時候需要動手再叫我,目前來說,我幫不上忙。”


    說完,胡爺的氣息便消失不見。


    程然原本自大的表現,也在胡爺的訓斥中完全收斂。


    “似乎有點麻煩……”


    程然皺著眉,看了看四處的黑暗,說道:“胡爺很有本事,他是個武仙不假,但一些小問題他老人家還是能解決的。”


    “可他卻說讓你們家柳仙兒幫忙,足以證明,我們遇到了了不得的怪事兒。”


    我微微點頭,逐漸冷靜了下來。


    沒錯,剛才我有些恍惚失神,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胡爺上身所帶來的壓迫感。


    我能確定,作為武仙的胡爺非常厲害,也隻有這等道行頗深的大仙能讓我感受到明顯的懼怕之意。


    但最令我驚恐的不僅僅是胡爺,還有我麵前的程然。


    程然和我一樣,是個出馬弟子,但我和他之間的本領,卻有著巨大的懸殊。


    我堂口最厲害的大仙兒是柳大壯,成為出馬先生到現在為止,我都沒辦法完全撐起大壯姐的堂口,據我估計,目前為止,我請到的柳大壯也就是三成實力而已。


    可程然卻不同,請來胡爺的時候他表現的很輕鬆,僅這一點來看,就足以表明程然的實力深不可測。


    “何老弟?”


    程然看我有些木訥,打趣道:“你尋思什麽呢?該不會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了吧。”


    “沒,沒有。”


    我拿起柳家的供奉牌,呼喚著柳大壯的名字。


    很快,柳大壯便附在了我的身上,當大壯姐出現的那一刻,程然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上次我們一起解決鬼目的時候,彼此之間匆匆忙忙,都沒能有太多的了解。


    通過程然的表現可以看得出來,不僅剛才的胡爺厲害,大壯姐也絕非無名之輩!


    “大壯姐,剛才胡爺說我們被困住了,他老人家作為武仙並不擅長此類的調查,對於這裏的狀況,大壯姐覺得如何?”


    柳大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她操控著我的雙手,將一道我沒見過的符咒繪製在了黃紙上。


    符咒完成的一瞬間,原本顏色單一的朱砂紅突然間有了巨大的變化。


    我驚訝的看著黃紙,隻見一團白色占據了巨大部分的篇幅,就好像這被皚皚白雪覆蓋的深山一樣。


    緊接著,更多的事物出現在了黃紙上,有樹木,有小路,還有幾道行走於深山的身影。


    黃紙好像變成了一副畫卷,雖說畫卷上的那幾個人我不知道是誰,但上麵浮現出的場景,絕對是我們當前所在的深山。


    “好神奇!”


    程然盯著黃紙,驚歎道:“各種各樣的氣息匯聚成了這幅畫卷,難道,這是脫困的地圖?”


    “是不是按照地圖的指引,我們就能找到出路了?”


    “不過我有點不明白,那幾道背影是怎麽回事兒?看起來不像是我們吧。”


    柳大壯歎了口氣,隨手將黃紙遞給了我。


    “何苦,仔細感受一下上麵的氣息。”


    疑惑的我接過了黃紙,按照柳大壯的要求感受著上麵的氣息。


    被我率先捕捉到的是零零散散的陰氣,這些陰氣我並不陌生,畢竟之前的趕路也好,還是追尋黃皮子的巢穴也好,我都是用陰氣來辨別方向的。


    而黃紙上的陰氣,和我之前所察覺到的一模一樣,隻不過這些陰氣現在變得淩亂了不少,也沒辦法替我指引方向,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迷失了方向,無法脫離困住我的圈子,更沒辦法找尋到去年被我一把火燒毀的黃家廟。


    “陰氣。”


    我閉著眼睛說道:“數量不少,但也不算太多,有十幾種吧。”


    柳大壯並不滿意我的答案,嚴肅道:“繼續!”


    人有爭強好勝的心,大仙兒自然也不例外。


    程然是個非常優秀的出馬弟子,他請來的大仙兒也是本領高強。


    柳大壯自身實力不俗,但作為柳家的文仙,對於文武的區分向來比較敏感,眼下的她沒有直接講述她的發現,必然是想通過我的口吻解答出來。


    這麽做的原因很簡單,單純是因為柳大壯不想讓我被程然比下去,也不想自己比別人家的大仙兒有所遜色。


    雖然柳大壯沒有言明,但我清楚,她就是這個意思。


    同樣不想丟了麵子的我專心致誌的感受著氣息的流動,很快,我便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不對,很不對!”


    我猛地睜開雙眼,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手上的畫卷。


    如果不是仔細觀察,再加上我對外界的感知比較敏銳,我敢保證,絕大部分吃陰間飯之人都沒辦法察覺到不同。


    我驚訝不已的說道:“黃紙上的氣息和我們周圍的氣息完全吻合!”


    聽到我這麽說,柳大壯滿意的點了點頭,但她依舊保持沉默,並沒有接過我的話茬。


    一旁的程然疑惑的問道:“這不正常嗎?要是有所不同,才更麻煩呢……”


    “不!”


    我繼續說道:“這種完全相同,不代表著我們的所在是正常的深山!”


    “我在深山待了三天,對這裏可以說是極為了解,剛才你找到我的時候還一切正常,可這段時間的趕路過程,讓我確定,咱們已經走到了個不知名的可怕地帶!”


    “也就是說,畫卷上的氣息,還有周圍的氣息,和我們出發之前,完全是兩個世界,這裏……”


    我低著頭想了片刻,給出了我的答案:“這裏,更像是生動的死物!”


    “生動的,死物?”


    程然已經徹底懵了,他完全理解不了我的話是什麽意思。


    反倒是柳大壯滿意的笑道:“很好,的確是生動的死物。”


    “小何苦啊,你說的不錯,考慮的也非常全麵,我們一直在兜兜轉轉,但這裏已經不是原本的深山了。”


    “那我再問你,你覺得是什麽東西在作祟?”


    聽到第二個問題之後,我全神貫注的看著手裏捧著的黃紙。


    黃紙上繪畫著的是寒冬的深山,這片區域,也是我們迷失的地帶。


    除了對應的場景之外,畫卷上還有四道……


    不對!


    我仔細的看著那些身影,我敢保證,這幅畫剛出現的時候的確隻有四道身影,而且他們行走的方向是遠處的深山。


    而現在,那四道趕路的身影似乎走遠了一些,關鍵是,畫卷的另一頭,多了兩個人!


    而那兩個人的模樣和形態,對應著的正是我和程然!


    “程然……”


    我指著畫卷上新出現的兩人,對他問道:“你仔細看看,這是不是我們?”


    程然懵逼的湊了過來,這一看,他也犯起了嘀咕。


    “剛才有這兩個人嗎?”


    “衣著,所在,以及商量對策的表現,這,這不正是我們倆嗎?”


    有了程然的再度確定,我也有了明確的猜想。


    我長吸了一口氣,看向遠處,說道:“丹青,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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