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弄死黃皮子這事兒,其實從我毆打吳剛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打算。


    好不容易弄死了個有道行的黃大仙兒之後,可接下來的一整個白天,都沒有黃皮子靠近我設下的陷阱。


    “怎麽就不來了呢?”


    我坐在地上吃著麵包,匪夷所思的嘀咕起來。


    被綁在樹上的吳剛有氣無力的說道:“何爺爺,你弄了一地的血腥味,別說精明的黃皮子,就算是傻麅子來了都得嚇跑。”


    “您行行好,送我回家吧,我真的服了。”


    “你說的對!”


    我猛地起身,笑道:“咱得換個地方!”


    吳剛徹底崩潰,從頭到尾,他完全猜不透我的腦回路,這哪是換地方的事兒啊,這分明是黃皮子不會上當了好吧!


    說罷,我便將東西收了起來,弄好之後,我牽著繩子,帶著吳剛來到了山林的更深處。


    夜半,我哈欠連篇的踹了吳剛一腳,罵罵咧咧道:“什麽餿主意,一隻黃皮子都沒有,害的我隻能幹瞪眼。”


    欲哭無淚的吳剛委屈道:“何爺爺,這也能怪我嗎?那黃皮子怕您,我更怕您啊!”


    這事兒吧,的確和吳剛沒什麽關係。


    黃皮子之所以不來,完全是因為我弄死黃大仙兒之後,它們已經知道了深林中莫名出現的陰德供奉,絕對是我布置的陷阱。


    隻不過,原本打算狩獵三天的我,不甘心隻獲得這麽點戰利品,所以呢,發泄怨氣的方式自然要落到吳剛的頭上。


    這期間,我嚐試了很多辦法,可惜的是,仍舊沒有一隻黃皮子上當。


    不過話說回來,黃家的城府的確深的難以揣測。


    我都如此過分了,他們都沒有找我算賬,這一點倒是讓我頗為意外。


    要知道,這可是深山老林,我還是孤身一人以身犯險,結果損失了十幾個黃皮子加上一個有道行大仙兒的情況下,他們依舊選擇了容忍,足以見得,這狗東西報仇的算計,絲毫不遜色於我。


    再次天亮,我略顯失落的帶著吳剛走出了深山。


    安全回到望山村山腳下那一刻,我就清楚,這次的事情,黃皮子不會就這麽算了,等他們找上我的時候,必然是來勢洶洶的報複。


    “吳剛。”


    我撿起一塊石頭,笑嗬嗬的看著他:“想要報仇的話,我何苦隨時等著你,接下來我會放了你,怎麽做,你看著辦。”


    “不不不。”


    吳剛連連搖頭:“何爺爺,何祖宗,我吳剛發誓,我要是再敢招惹你們家,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轟!”


    “以後見了您,我跪下磕頭叫爺,您要是懶得看見我,我保證繞道走!”


    我冷笑道:“別說這虛頭巴腦的,你的保證對我來說沒有絲毫意義,我也不在乎你怎麽表現。”


    “你沒給李癩子弄死,我算你做人留一線,今天我放你一馬,我也沒把事兒做絕。”


    “另外,我問你,李癩子腿瘸了,你腿沒瘸,知道為啥不?”


    吳剛戰戰兢兢的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


    “因為你得跟我上山啊,我總不能背著你吧。”


    話音剛落,我手裏的石頭便狠狠的砸在了吳剛的腿上。


    吳剛抱著膝蓋哀嚎個不停,我則是風輕雲淡的說道:“現在用不著你走路了,這比債也兩清了。”


    說完,我便朝著遠處走去,隻留下滿地打滾的吳剛痛苦的哀嚎著。


    站在何慶家的二層小樓前,我扯著嗓子喊道:“癩子,我來接你回家了。”


    很快,院子裏便傳來了腳步聲,打開大門的那一刻,攙扶著李癩子的何慶媽呀的喊了一聲。


    李癩子也嚇得不輕,隻見他麵如死灰的指著門前跪拜的十幾隻黃皮子,驚呼道:“大兒子,你瘋了啊,又弄黃仙兒?”


    “咋樣?還不錯吧。”


    我嘿嘿笑道:“隻可惜這玩意賊的很,不然我能打更多。”


    “快,快收起來。”


    李癩子絕望無比,他崩潰的同時,也清楚的意識到,我這股針對黃家的愣勁兒,這輩子都不會消失……


    回家之後,我將李癩子安頓在炕上休息,自己則是大擺供奉,上香添酒。


    答應兩位大仙兒的事兒不能含糊,畢竟要是沒他們的幫助,我這趟也很難活著回來。


    可就在我忙活了一陣子之後,我突然間察覺到自己的情況有些不對。


    我頭疼的厲害,渾渾噩噩的熟悉感也席卷而來。


    這段時間我累積了不少陰德,因為這些積攢,我以往癡癡傻傻的狀況也好轉了很多,可現在,我能清楚的感受到,我的症狀正在快速的惡化,我自身的陰德,也銳減了不少。


    看出來我有點不大對勁的李癩子緊張的詢問道:“大兒子,你這是咋了?”


    “沒,沒啥?”


    我言語的表達有些磕磕巴巴,我的身體也不自主的抽搐起來。


    “陰德掉了不,不少,身體不大,受,受控製,有點難受。”


    一團灰色的霧氣趴在香火上嗅了嗅,隨之苦笑道:“弄死這麽多黃皮子,能好的了嗎?”


    “黃仙兒是有道行的,他們虧損的陰德,肯定要從你身上找補,你這無緣無故大開殺戒,不出問題才怪了。”


    “也就虧了你弄死的不少都是些沒成氣候的黃鼠狼,要都是黃仙兒,你這條命都不夠賠的。”


    一頓吃食香火之後,灰溝子歎息著說道:“普通人弄死了黃皮子,都少不了一頓糾纏,何況你一個吃陰間飯的出馬弟子,我隻能說你真的頭鐵,同時,這事兒造成的後果,你也得受著。”


    “好好恢複吧,解決惡鬼這樁麻煩所積攢的陰德,估計也掉的七七八八了,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圖啥,往後可不能這麽愣。”


    拄著拐的李癩子連忙將我攙扶到了炕上,可就在這時,外麵突然間傳來了一個聲音。


    “李叔,何苦,你們在家嗎?”


    一個男人趴在我家門口,緊張的問道:“吳剛讓我送來六萬塊錢,他說之前的事情是他做得不對,還請你們原諒。”


    我強撐著虛弱的身體,以及為數不多的理智,走到了門口。


    我咬緊牙關對著門外說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癩子輸的錢,我認!”


    “告訴吳剛,這件事情到此為止,讓他以後好自為之!”


    吳剛派人來我家送錢,也在我的意料中,他來了,證明他真的怕了,我也就無需擔憂吳剛以後還敢招惹我們。


    如果他不來,我也做好了打算,那就是找機會間接的害死他。


    當然,這事兒不能我親自出手,但找個鬼魂之類的幫忙,對於出馬先生的我而言還是沒問題的。


    至於虧損陰德,我並不在乎,隻不過,我現在的狀態,的確糟糕到了極致。


    打發走那人之後,我搖搖晃晃的回到了屋內,我還沒能爬到炕上,便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我好不容易可以長時間保持清醒的狀態又變得一塌糊塗。


    聽李癩子說,我給吳剛打成殘廢這事兒已經傳遍了村子,有幾戶記恨吳剛的人家,還偷偷摸摸的給我送了禮品,當然,更多的村民則是暗中竊喜,畢竟這場狗咬狗,他們看的著實熱鬧。


    接下來的時日裏,我總是傻笑個不停,走路的模樣也歪歪扭扭的不受控製,至於能保持清醒的時間,也再度變成了可憐的兩三個小時。


    不過即便我渾渾噩噩的狀態下,我也沒忘了許諾出去的供奉,我這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欠了堂口大仙兒的,一點都不會少。


    至於李癩子,除了身上的幾處淤青還沒消散之外,其餘的也好的差不多了,反倒是那吳剛,傷的挺嚴重,那天被送到醫院到現在為止,還沒回來。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來到了金秋九月,又到了農忙的季節。


    這段時間裏,我還是和往常一樣,幫忙張羅紅白喜事,解決一些衝了身,犯了邪的小問題。


    隨著陰德的積攢,我也略有好轉了些許,但若不是解決類似惡鬼那種天大麻煩的情況下,我根本沒機會獲得大量的陰德。


    黃家這段時間還算安分,又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李癩子時常打打小麻將之類的,對此我沒有太多的幹涉,一方麵是我清楚黃家在他身上用了手段,另一方麵我覺得上了年紀的他能有自己的消遣,也未必是件壞事兒,總不能天天守著我這個傻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吧。


    傍晚,我和李癩子正在何慶家蹭飯,隻聽狂躁的敲門聲砰砰響起,就好像外麵那人,要給鐵門砸穿似的。


    “李叔,何苦,快開門!”


    原本還有些怒氣的何慶瞬間冷靜下來,若是找他的這麽敲門,他肯定會劈頭蓋臉的將對方罵上一頓。


    可一聽是找我們爺倆的,何慶當即明白,這是出了大問題。


    開門之後,兩個男人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


    其中一個男人是我們村的老董,另外一個看著有點眼熟,但我一時間想不起來他是誰來著。


    “老董?”


    李癩子好奇的看著對方,問道:“被狗攆了?這麽著急?”


    “甭提了,我那外甥女兒又出事兒了!”


    老董便是之前找我看事兒的那人,那個時候還沒有千鬼拜山,能順利的解決,還多虧了後山的鬼魂。


    沒記錯的話,因為這事兒老董還氣病了一陣,沒想到不到一年,他又因為當初的事情找到了我。


    “那叫周雪的姑娘?”


    李癩子皺眉道:“我不給了護身符嗎?怎麽不管用?”


    “我也不知道啊。”


    老董擦拭著汗水,急切的說道:“人在我家,你們先去看看吧!”


    李癩子看了我一眼,試探性的問道:“大兒子,咋說?”


    “周雪?”


    我撓了撓頭,問道:“聽,聽著耳熟,她是誰啊?”


    “還有。”


    我指了指老董身旁的男人,繼續問道:“他又是誰,咋,咋看起來那麽犯膈應呢?”


    老董有些尷尬的咳嗽了兩聲,解釋道:“這位是周雪的父親,之前的確不太會辦事兒,小何苦別跟他一樣的。”


    仔細的回憶了片刻,我似乎有了一些印象。


    我笑嗬嗬的看向老董,說道:“費力不討好,你,你還管啊。”


    老董知道我是在為他出氣,他也順勢表現出些許無奈的模樣,苦笑道:“吵來吵去還是自家人,哪能放著不管。”


    “行,我,我去看看。”


    我拿著挎包起身,同時說道:“先說好,看事兒五千,成不成都要給,了,了解情況之後,我會開個整體價格,用的話咱就去,不用就,就另請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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