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粉攤子生意本就不錯,今天加了煎餅果子和鹵煮麵,規模一擴大,立刻引起不少人注意。


    不多時,攤子前排起了小長隊,其中以定價十文錢一個的煎餅果子生意最好。


    鹵煮麵一碗十五文,這個價格大多數庭州本地居民都覺得貴,消費不起。


    但進出庭州城的走商隊伍不缺錢,他們不僅吃得起,不少人還加肉加蛋,點三十文一碗頂配麵的大有人在。


    六人忙碌了一天,到了傍晚收攤時,備好的所有食材都賣完了。


    大家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江頌宜注意到對麵的餛飩攤主飛快地看了自己一眼。


    跟前段時間在街上遇到餛飩攤主時,他熱情洋溢地給自己塞了一罐子麵粉時的眼神不同,這會兒他看自己的眼神帶著濃濃的怨懟和不滿。


    江頌宜掃了一眼自家攤子上全部賣完的食材,再一看對麵幾乎無人光顧的攤子,她立刻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以前自家攤子賣冰粉,對麵賣包子餛飩,雖然同為吃食,但一個是主食,一個是甜品。


    品類不同,雙方有競爭卻不大。


    但現在自己家的攤子增了煎餅果子和鹵煮麵,光顧了自己這邊的客人就不會再去對麵了。


    競爭變大,不難理解對麵會對自己生出敵意。


    做生意這種事,講究的是各憑本事,江頌宜並不覺得這是自己的問題。


    麵對餛飩攤主不滿的注視,她大大方方頷首算是打招呼,和家人推著獨輪車走了。


    回到江家,白令容已經做好了晚食。


    但眾人顧不上吃晚食,催促最會算賬的許卿如開始盤點今日營收。


    “鹵煮粉賣了一百三十七碗,一碗均價算二十文,一共兩千七百四十文,煎餅果子賣了兩百四十個,那就是兩千四百文錢,冰粉賣了二百多碗,算一千文錢。


    再加上送去酒樓的三十斤肉,全部加起來是二十五兩銀子,刨除成本,今天的淨利潤是十二兩銀子!”


    許卿如說完,眾人紛紛麵露喜色。


    雖然今天從早忙到晚,全家都很辛苦,但一天能掙十二兩銀子,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江玉窈掰著手指開始算賬:“一天十二兩,一個月就是三百六十兩,一年就是四千三百二十兩!我們要發財啦!”


    江玉嫣聞言,立刻拉著花想容的胳膊問:“娘,什麽時候發月銀,我要去成衣鋪買漂亮的衣裳!”


    江玉楨也連忙道:“我要買鞋子!我這雙鞋子都磨爛了!”


    麵對鬧哄哄的孩子,花想容和許卿如白令容一商量,道:“以後每月月底最後一天發月銀。”


    “好!!!”


    相比興奮的家人,江頌宜想起收攤時,對麵餛飩攤主不滿的眼神,她心中隱隱有預感,若是攤子生意一直這麽好,這些人恐怕會給她們使絆子。


    次日,王賀派了一個小卒來找江頌宜,說要三百個軍用水壺。


    江頌宜拿了三百五十個給小卒,並請他代為傳話:“勞您轉告王大人,餘下的五十個水壺是送的,他可自行處理。”


    想讓王賀幫忙在軍中打開水壺的銷量,就得送一批“體驗品”免費試用。


    隻有讓軍中將士親身體驗過水壺的實用之處,他們才肯掏錢消費。


    水壺送過去兩天,陳揚借著巡邏的機會,到攤子上找江頌宜。


    “江姑娘,軍中最近出現一種能把髒水變幹淨的水壺,是不是你賣的?”


    江頌宜沒有遮掩的意思,點頭道:“對。”


    陳揚眼紅了:“你不是說有生意還找我嗎?”


    江頌宜無奈道:“水壺一個進價要四兩銀子,賣出去定價是十兩,這麽高的價格,風險不是你我二人能承擔的,我敢給,你敢賣嗎?”


    陳揚頓時啞然。


    今年早春他在軍中賣凍瘡膏的事被上峰發現了。


    好在上頭有個顧千戶頂著,而且軍中將士用了凍瘡膏,沒像往年那樣手腳皸裂流血流膿,加上天氣轉暖後,凍瘡膏生意停了。


    所以上頭不好追究,隻象征性警告了他一番。


    但陳揚知道,這樁生意已經被盯上了。


    而且江家脫了奴籍,如今能光明正大做生意,今年冬天凍瘡膏輪不輪得上自己賣還是個未知數。


    “那你這回找的合夥人是誰?”


    江頌宜坦言:“王賀,王副將。”


    陳揚:“……”


    他悻悻地走了。


    攤子上的生意穩定下來,江頌宜便不再整日盯著,她心中有一筆更大的生意。


    又過了幾日,王賀到江家找江頌宜,結清三百個水壺的貨款,按批發價算兩千四百兩。


    江頌宜當著王賀的麵開始算賬。


    “水壺從烏犁送過來,進貨價是四兩銀子一個,批發價賣八兩,一個水壺的純利潤是四兩,三百個水壺是一千二百兩,分給您三成利就是三百六十兩。”


    說著,江頌宜從王賀送過來那疊麵額為一百兩的銀票中拿出三張,又加了六個十兩的銀錠子遞過去:“王叔,您收好。”


    王賀看著送到跟前的銀票和銀子,不由得咋舌。


    他不是不知道跟江頌宜合夥做生意能掙錢,但自己隻是動動嘴皮子幫忙牽牽線,就能拿到比兩年軍餉還多的銀子,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王賀收起銀子,又問:“你手中還有多少水壺?”


    江頌宜一聽這話,知道來了大生意。


    她不答反問:“您需要多少?”


    王賀道:“最少八千個。”


    江頌宜一愣:“一次性要八千個?”


    那是好幾萬兩銀子的貨款,軍中拿得出這麽多錢嗎?


    “對,你沒聽錯,而且不用按批發價,就按十兩銀子一個的價格賣。”王賀看出她的顧慮,道,“錢這方麵你不用擔心,要水壺的人有的是錢。”


    王賀解釋了一番,江頌宜才知道要買水壺的人是前兩年空降到庭州那位驃騎將軍。


    驃騎將軍名喚蕭秉寧,是京城百年世家大族蕭家最受寵的嫡幼子。


    蕭家是當朝太後的娘家,如今又有女兒入宮為妃,前朝後宮都有人脈,加上家族百年積攢下來的龐大家業,是以蕭秉寧養成張揚跋扈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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