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跟在大小姐身邊,等大了以後,大小姐與青青極其親近,她心裏有些不服氣。


    正巧那時元家大房剛進府,她初次見元明薈時,她衣衫早已被漿洗的泛白,但整個人端著架子,透著大家閨秀的氣度,她自薦到了元明薈身邊伺候。


    誰知道這人表麵大方有禮、溫柔和煦,私下裏隻要有氣便會往她身上撒,小則咒罵,重則體罰。


    若非她這幾年賞賜的物件貴重,她定不會再跟在元明薈身邊。


    怪隻怪她那吸人血的父母,為了那個病秧子弟弟,幾乎要了她的命。不得已,隻能繼續委身在她身邊,挨打受罵。


    在外耀武揚威、趾高氣昂的樣子無非是為了投其所好,讓元明薈對她有好感,多些賞賜罷了。


    石榴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嘴角翹起弧度,慢慢走了出去。


    “小姐,廚房備的點心,給您拿了些來,您先嚐嚐。”


    元明薈收起難看的臉色,手隨眼神落在石榴手中托盤裏的糕點上,輕輕拿起一塊放在嘴邊。


    學著京中閨秀的模樣,用帕子遮住口鼻,輕輕咬下一口,還未咀嚼眉頭便已皺起,強忍著難受將糕點咽了下去,甩手把剩下的大半扔進盤子裏。


    看了看四下無人,朝著石榴埋怨道:


    “這是人吃的嗎?不夠軟糯又不夠香甜,一點味道都沒有,端來做甚?”


    石榴看著盤子裏的梅花糕,粉嫩可人,香中帶甜,賣相、口味皆佳。普通人家都未必如能吃的起的糕點,這位大小姐還在挑三揀四。


    如今外麵傳言邊關戰事緊張,糧稅上漲,本就沒多少餘糧,又全被朝廷收了去,這個年關能過的去都很勉強。


    可她能說些什麽呢?無非說些元明薈喜歡聽的,少挨些打罷了!


    “小姐,您想吃什麽,奴婢讓廚房準備去。”


    元明薈朝她翻了個白眼::


    “蠢貨,這說做便能出來的嗎?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我要你有什麽用?”


    石榴弓著上半身,連聲說道:


    “小姐,奴婢知錯。”


    “錯在哪裏?”


    “奴婢未找到小姐所找之人,惹小姐生氣。”


    石榴說完,元明薈的心情好了不少:


    “哼,你知道就好。去,交代廚房,中午膳食裏要有櫻桃肉。”


    “是。”


    石榴轉身離開,元明薈看著她的背影,眼神越發狠戾。


    沒用的東西都會被丟掉。


    自從福壽寺回來,她托人去找那人可怎麽都找不到,她礙於身份不能經常外出,便托這婢子去找,可這婢子一點用都沒有。


    這都好幾日了,也沒聽到消息。


    剛又聽她娘說老太婆讓她們冬月搬出去,她更來氣。


    可轉念一想,那老太婆有誥命加身,她的話府上的人不敢不聽。若說讓他們搬出去,他們不敢不從,可如果搬出去,她那未來夫君還未找到,她不想離開京城,更不想離開將軍府。


    看來她要先找個靠山才行,心下有了盤算,她的心情才好了些。


    ......


    幾日後,邊關,軍營。


    大胡子原本對元歌諸多不服氣,這兩日看他周圍又多了兩個眉清目秀的男子,更是嫌棄的很。


    一個是蠻夷的俘虜,另一個據說是京城來的,一個個細皮嫩肉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光好看又有什麽用?


    旁邊那人見大胡子怒視著元小將軍的方向,雙手抱在胸前碰了碰他:


    “大哥,你瞧那小將軍春風滿麵的樣子,有什麽可嘚瑟的。要我說,還得大哥上,那蠻夷見您定會落荒而逃。”


    旁邊另一人應和道:


    “可不是嗎?大哥這能文能武,又能吃苦,至少也得是個左右先鋒,你看看小白臉提攜的左右先鋒哪個像大哥這般?”


    大胡子被兩人左一句右一句說的心中似火燒,越看那小白臉越覺得不順眼,並未理會兩人,直直的朝著元歌走了過去。


    站在元歌對麵,不客氣的開了口:


    “元小將軍,在下想和你切磋一二,還請小將軍賜教。”


    元歌入營也有一段時間,深知這人看不慣自己,也被自己處罰過不服氣。


    如今當麵找來切磋,她也不會拒絕。


    還沒等元歌回話,蒼擎在一旁出了聲:


    “哪來的阿貓阿狗,就來找小將軍切磋?你當小將軍這是街頭賣藝的,如此空閑?”


    慕容翀手握拳在嘴旁咳了兩聲,這不明擺著是在挑撥離間嗎?眼神帶著刀朝蒼擎甩,可那人和沒事人一樣。


    前幾日,慕容翀剛入營,兩人碰巧撞見,鬧出些不愉快,如今是越發的看這蠻夷俘虜不入眼。出聲訓斥道:


    “嗬,自家將軍和自家兵切磋有何不妥?莫非你這敵營探子故意鬧事不成?”


    元歌聽到倆人爭執,扭頭看了看,誰知這蒼擎不甘示弱,出聲叫囂著:


    “呦,病秧子今天好了不少嗎?說話都不帶喘氣的了。你說我是探子,我還懷疑你是誰派來的奸細呢!”


    蒼擎從見這人起,就覺得他不簡單,本想能交個朋友,誰料倆人見麵便互掐,還沒化友,先結了仇。


    慕容翀,手背在身後,不疾不徐的說道:


    “哼,就算我是個病秧子,那也是西晉的病秧子,總比你這個礙眼的蠻夷俘虜強的多。”


    元歌見倆人無休止的口水戰再次打響,往前走了兩步看著大胡子:


    “輸贏你來定。”


    “好,還是小將軍爽快。若是在下贏,左先鋒的位置是我的,若是在下輸,從今往後,唯小將軍馬首是瞻。”


    “好。”


    將士們聽到聲音圍聚過來,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大,還在一旁起了哄。


    甚至還用餘糧下注,當然押元歌贏的人占了大半。


    元歌身姿輕盈落在比武台,抽出一條不常用的九節鞭。


    大胡子也不甘示弱的跳上比武台,元歌見他拿起一把順手的大刀揮了兩下,出聲說道:


    “三招定輸贏。”


    “好。”


    大胡子剛說完,提起大刀朝著元歌襲去,元歌站在原地,朝著大胡子的方向揮動著手中的九節鞭。


    鞭子在元歌手中如同靈巧的銀蛇,在大胡子落下的刀縫中自由穿梭。


    隻幾個喘息,九節鞭已在大胡子身上招呼了好幾下,疼的他緊皺眉頭再次朝著元歌襲去。


    元歌看著他這樣子瞬間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仍站在原地,九節鞭靈巧的朝著他的麵門伸去。


    大胡子驚慌失措竟然忘了抵抗,在九節鞭距離自己麵門兩寸的位置,以為自己快要交代在這裏時,那鞭子如同有了意識,朝著他的胡子靠近。


    一聲驚呼響起,九節鞭上纏繞著一撮長胡子,隨之落在地上。大胡子見此呲牙咧嘴的朝著元歌繼續襲去。


    台下眾人忍著笑,聚精會神的看著台的倆人。


    蒼擎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這小將軍的功力隻使出不到一成,那大胡子就沒了招架的能力。


    這若是使出全部功力,他的命或許也保不住了吧!諸多心思在腦海中翻騰,一時間竟沒了主意,不知該進還是退。


    慕容複眯著眼睛看著台上的元戈,,此人不簡單。


    接觸這幾日,除了處理軍務時他不能靠近,其他時間倒是聽到些元小將軍的傳言。


    在糧草未送到前,小將軍讓火頭兵研製出一種叫做炒麵的食物,行軍打仗異常方便。隻需要將水燒開,倒入放至炒麵的碗中,攪拌後即可食用。


    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思嚐了嚐,有幹蔬菜,還有肉粒,香氣撲鼻。吃了小半碗後一整天都吃不下飯,飽腹感十足。


    此外,元小將軍改良了兵器,造出射程相對較遠的弓弩,也因條件有限,隻打造了一把。但他見識過那弓弩的威力,比他見過的弓箭射程遠,殺傷力也更強。


    他甚至隱約覺得這小將軍能造出王叔給他那圖紙上的兵器,若是如此,西晉再不用遭受戰亂之苦。


    可他入營這幾日小將軍避而不見,他連接近元戈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知曉他的身份。


    今日聽說士兵操練元戈會指點一二,他隻得來這演武場堵人。


    誰料想讓他更是見識到他的另一麵。


    一聲怒吼,又將慕容翀的眼神集中到台上。


    大胡子的胡子又被扯下一撮,疼的他呲牙咧嘴的朝著元戈進攻。


    元戈仍站在原地看著他,沒等大胡子靠近,九節鞭甩了出去,纏繞在他的腳腕,元戈甩起九節鞭,大胡子隨之被拋向半空。


    大胡子閉上了眼睛,心下一橫,無所吊謂,大不少落個傷殘。


    可疼痛並未如約而至,他隻覺得背下是堅硬的木板。睜開眼,元小將軍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至於何時落的地渾然不知。


    “你輸了。”


    大胡子躺在地上看著元歌,一個翻身跪在她麵前:


    “在下有眼無珠,冒犯了小將軍,自願受罰,懇請小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願小將軍將在下收入麾下。”


    “你是我爹的兵,也算是我的半個兵,起來吧!”


    元歌給了他台階下,大胡子心中有愧,連連磕了頭:


    “承蒙小將軍不棄,在下袁召定唯您馬首是瞻。”


    “嗯。”


    待元歌點頭,他才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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