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翀思索了片刻才又說道:


    “哼,怪不得如此胡攪蠻纏,強詞奪理。”


    清遠從蒲團上緩慢站起,撩開紗簾走出來。


    清秀的麵容看不出年紀,似乎與慕容翀不相上下,可為什麽想不開要出家?這也是慕容翀始終沒想明白的,但隻要他開口問,清遠便閉門謝客。


    如此讓慕容翀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清遠坐在慕容翀麵前的蒲團上,倒了一杯他喜歡的鐵觀音,伸手將茶杯推了出去。


    “據貧僧所知,元豐此人並非如此,他知人善任、待人溫和、進退有度,雖說習武之人鎮守邊關多年,但相比較他更懂禮數,並非會教出蠻橫無理之輩。


    反倒是他大哥和三弟好吃懶做,霸占著他的將軍府胡作非為,才極有可能教出不懂禮數的後輩。”


    “呦,看不出來啊!如此不問世事的福壽寺住持對元將軍了解的這麽清楚,能對此人如此高看,倒是讓孤更好奇了。”


    清遠平靜的看著慕容翀:


    “貧僧攔截一封邊關傳回的密信,殿下可要看看?”


    慕容翀聽他說完,並無驚訝,瞬間來了興致,盤腿坐起,手撐著頭:


    “是嗎?拿來給孤瞅瞅。”


    清遠從袖袋中掏出書信遞給他,低垂著眉眼看著眼前煙霧繚繞的茶盞。


    慕容翀接過信件,朝著清遠輕笑一聲:


    “嗬,禿和尚,你這明顯是吊著孤的胃口,引孤上鉤啊!”


    清遠抬頭認真的看著他:


    “阿彌陀佛,非也非也,貧僧認為殿下有鴻鵠之誌,卻被困於這小小的一方天地,著實為您可惜。”


    慕容翀能和清遠交朋友,隻因他更懂他。


    聽他說完再次癱軟無力的躺在蒲團上:


    “如今哪兒還有什麽鴻鵠之誌,不過早在三年前已隨母妃埋葬在土裏罷了。”


    慕容翀自嘲了兩句掏出書信,一目十行看完,猛然起身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的看著清遠:


    “何時收到的?”


    “前些日。”


    “你可看過?”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並未。”


    “你可知信裏說的是什麽?”


    清遠看著神色微變的慕容翀已猜出一二:


    “莫非元將軍遭遇不測?”


    “並非,邊關將士糧草不足月餘,可昨日早朝仍有人稟告,說邊關將士物資充沛,並無半點需求。”


    慕容翀狠狠的攥著這封信,心中的怒火噴湧而出。


    “一群酒囊飯袋,隻知道花天酒地,他們可知邊關戰時有多緊俏?”


    清遠雙手合十,朝著慕容翀虔誠的點頭:


    “阿彌陀佛,殿下如此心係黎民百姓,也是西晉子民的福氣。”


    慕容翀強行壓製著心底的憤怒,眼神堅定的看著清遠:


    “和尚,為孤卜上一卦,測凶吉。”


    想起上次慕容翀讓他測凶吉,還是受命剿匪,他以為自己有去無回,殊不知隻帶了些傷並無大礙。


    此次這般,或許他早已想好了吧!


    清遠思索著從案幾下的竹筒裏拿出幾枚銅錢,拋撒在桌麵上,循環往複三次後,輕輕撿起銅錢放進竹筒裏。


    慕容翀看他雙手合十連忙問道:


    “如何?”


    “阿彌陀佛,雖說殿下此去前途路漫福禍相依,但有佳人相伴,定能逢凶化吉,一飛衝天。“


    “哼,你莫不是在取笑孤,邊關哪有什麽佳人?再說此前被老頭派出去的暗衛追殺,你又不是不知?哪有福隻有禍。若說這一飛衝天……和尚,我可告訴你,除了孤,別讓對外人聽到,否則我倆。”


    慕容翀伸手在脖頸處比劃了一下。


    清遠點頭,又輕輕抬頭:


    “貧僧倒是想起一事來。”


    “說。”


    “殿下可曾記得三年前,你被追殺跌落萬丈崖被人救起一事?”


    “莫非救孤的不是你?”


    “貧僧從未承認過。”


    慕容翀看著他這樣子,一時間有了氣:


    “你這禿和尚,莫非是想找打不成?快說”


    “那日元將軍帶十幾位將領北上戍邊,抄近道從崖下經過,是他身邊的一位小兵將你救下。恰巧那日貧僧采藥經過,便將殿下托付與貧僧代為照顧。”


    “那人,是何模樣?”


    慕容翀猛然想起這幾日他夢裏的那個女子,不知為何,總覺得那懸崖異常相似。


    “眼尾淚痣,除此之外並無多大印象。”


    “你為何今日才提起?不得不讓孤懷疑的你用心。”


    “殿下切莫多疑,隻因今日時機成熟,貧僧多言了幾句。若放在以往,貧僧定不會對殿下如此推心置腹。”


    “哼,信了你了。”


    慕容翀起身要走,和尚並未多言,起身走到煙羅帳後,清亮的聲音緩慢的飄來:


    “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見,但願相見之日殿下勿忘初心。”


    慕容翀看著模糊的身影,眉頭緊鎖:


    “好。”


    邁著步子往前殿走去,來福小跑著都未跟上。


    轉角處,一道明黃的衣衫恰巧撞在他身上,刺鼻的脂粉味,讓慕容翀退了好幾步。


    見是門外馬車上那女子,先發製人:


    “好無教養的女子,撞了人一句歉意都不會講了嗎?”


    “公子,我......”


    元明薈透過幕離看著慕容翀英俊的側臉,一時間看得癡迷,話到嘴邊都忘了講。


    “來福,掌嘴二十。”


    慕容翀繞過眼前女子快步朝著大門口走去。


    來福見人已走遠,扭頭看了看身後的倆人,甩了甩衣袖快步跟上。


    “石榴,這人你可曾見過?”


    “不曾,但他身邊那人像,像......”


    “像什麽?”


    “太監。”


    元明薈看著早已走遠的倆人,前麵那人劍眉星目,世間少有的俊俏模樣都長在了他的臉上。昂首闊步、氣宇軒昂,任憑全京城的世家公子都比不過。不知這無意間的碰撞是她的緣還是劫。


    心下早沒了剛才的喜悅,反倒是有些緊張起來。若是等他見了自己這般模樣,是否也和自己一樣?


    “走,石榴,去菩薩殿。”


    “小姐,您不是......”


    “你記錯了。”


    倆人匆忙轉身,不遠處的暗衛一閃而過。


    ......


    邊關、練武場。


    操練結束,早飯還未用,一個個興致勃勃的站在場上聽著元歌訓話。


    “昨晚得了幾匹戰馬,性子溫潤、身手矯健。若是隨手指派並不能服眾,既然今日無戰事,五人成群對練,決勝者皆可得。”


    場下一陣嘀咕,元歌看著絡腮胡一臉不服氣。他本以為好事將近,卻被元歌以這樣的形式避過。


    “欲參與者,到左參將處報名即可,辰時三刻較量。”


    元歌說完走下場,有幾個將領朝她圍過來:


    “小將軍,這戰馬不應分於有功之人嗎?”


    元歌手背在身後看著他:


    “我且問你,何屬有功之人?”


    “帶兵打仗,取勝者。”


    “那若是沒有兵,你如何打?”


    “這……”


    絡腮胡見狀連忙拉住那人:


    “既然都有機會,我們也去試試。”


    給那人遞了個眼色,幾人不服氣的壓下眼中的怒火,出聲告退。


    元歌看著他們走遠,隨手拉過一小兵:


    “去告訴左前鋒,再加一條,眾將領不可與士兵混戰,可與我直接比試。”


    “是,小將軍。”


    元歌此舉不僅督促操練,同時發現很多問題。


    在物資不足、兵器短缺的邊關,如果靠這群小兵硬拚,取勝的機會並不大,不知元豐是否能撐到那時。


    除了作戰策略,兵器才是重要一環。若各個驍勇善戰,近身肉搏也無法取勝。


    她趁著眾人比試的間隙,巡視了一圈。


    兵器營裏的長矛生鏽、大刀刀鋒微卷,鈍的連切肉都費勁,更別說製服比他們身高馬大的蠻夷。


    這些兵器更像是被淘汰的廢鐵,不過即便如此,還能讓元豐打勝仗,可見此人謀略過人,深諳用兵之道。


    除了這些,弓箭折斷大半,早已被廢棄,再無可用的器具。


    如今找朝廷出資,遠水解不了近渴,並無多大用處。


    元歌找來幾位隨軍入伍的鐵匠,一位頭發花白但眼裏透著光,一位而立之年,一位年紀相對小些。


    元歌帶他們站在兵器前:


    “諸位可有法子讓這堆兵器再次被使用?”


    那位頭發花白的大爺抱著拳開了口:


    “小將軍,草民思索過,可軍營如今這般,並無打鐵器具能讓老朽將他們重新鍛造。”


    “大叔,您需要什麽樣的器具?”


    “切莫折煞老朽,小將軍稱草民老籟即可。”


    “行。”


    “鍛造鐵器需要煉鐵爐和火候,其中火候十分講究,如今我在此地多年,並未發現可用木料,無法悶碳也是其中一難。”


    元歌思索了一番,看著他們三個躍躍欲試的臉:


    “籟叔,您找幾個身強力壯的兵丁先把爐子砌起來,其他的我來想辦法。”


    “多謝小將軍。”


    元歌走回練武場,盛圢走過去遞上手裏的竹片,上麵刻著獲勝人數和幾位表現相對突出的小兵。


    昨天幫她洗碗的小孩也在,他叫牧野。


    “軍醫開口了嗎?”


    “遲早會說的。”


    “但我爹不能再拖下去。”


    “屬下遵命。不過小將軍,您這法子挺好,炸出一堆懶散的兵,沒幾個能用的。”


    “你覺得他如何?”


    “身手敏捷,反應迅速。”


    “你願意帶他嗎?”


    “行。其他的......”


    “中看不中用。”


    元歌說完已走遠,盛圢抓著頭發看看元歌離開的方向又看看那群還在比劃的男人:


    “不應該啊,這幾個不挺好?”


    剛說完,在他嘴裏被誇挺好的那幾個已摔在地上。


    盛圢看著那些人搖搖頭,一臉無奈。


    元歌去了夥房找大能,先解決吃水問題,這幾天有些上凍,再過幾天想做可就更難了。


    “小將軍,您找草民?”


    大能從灶房鑽出來,用圍裙連忙擦幹淨手,抱拳衝著元歌問候。


    “大能,你今日午後帶人去把你昨日說的那個水溝,挖深挖大。”


    “小將軍是想飲水築渠?”


    “臨近冬天,這些並不可取。待上凍後取冰即可。”


    “是,草民這就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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