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著老頭,越來越饑餓,正當它正要吞噬他前,老頭睜開眼看著它。


    眼神中的恐懼刺讓它從對鮮血的癡迷中醒過來,深深的刺痛了它,它想不明白為何他小時一點都不怕自己,如今老了反倒看自己的眼神如同怪物。


    它帶著疑惑開口:


    “你為何如此看著我?”


    “你是......你是魔鬼。”


    老頭用僅剩不多的力氣衝著它吼,它不以為然。


    伸出帶有流體的手臂放在老頭頭頂,看著他驚恐的往後挪著身體,可並未挪動半分。


    “你......你要做何?”


    “我?我還能做何?”


    老頭看它的胳膊還在往前:


    “我來...我來為你...為你敬香...你...你為何...害我?”


    它伸出的胳膊懸在半空中,它疑惑,自己何時害了他?


    可見他如此恐懼,它竟然有種隱隱的興奮。


    “嗬,你說我害你?我什麽都沒做……”


    “你……我……我這都是你害的,就算我死也要拉著你一起。”


    老頭拖著癱軟的身體,爬起來一把抓著它,掏出懷裏的匕首紮進他的胸腔。


    它低頭看著胸口的匕首,竟有些不可思議,這凡人之軀竟還想傷他?


    “無知小兒,可笑可笑。”


    它朝他揮手,老頭退出好幾步,倒在地上,臨死前眼睛還死死的盯著它。


    胸口的匕首彈出掉在地上,眨眼間變成金色粉末。


    祠堂外的眾人聽到聲響,齊齊衝了進來,領頭的道士手中拿著黃符和寶劍朝著它刺來。


    “好你個妖孽,竟然傷害族長。”


    被這聲驚呼震醒,它才想起近些時日村人的反常舉動。


    他們祈願不是讓這個死表便是讓那個亡,它幫他們實現願望,如今卻成了人人喊打的妖孽。


    它看著眾人用道士給他們的法器一點點削弱它的身形,奪走從它身上掉下的金塊,眼神中透著貪婪,不惜踩著同伴的身體往前爬。


    它看著眾人如同兒戲的打鬧,仿佛局外之人。在道士掏出鎖妖塔前,它朝著眾人出手,所到之處金色流體遍布村人全身,後又成了粉末。


    一雙雙不可置信的眼神盯著它,片刻後,祠堂恢複安靜,隻剩下它。老頭的身體和剛闖進來的道士、民眾已不知所蹤。


    它想,它為何要趨於此?為何助人卻反被人欺?


    它拖著僅剩不多的流體往門口走,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它彈了回來,身形又縮小了一圈。


    它這才想起,許多年前,它並不是那人人景仰的神,備受供奉,它隻是被厭棄的邪物,鎮壓於此。


    它癱坐在地上望著外麵大雪紛飛。


    它期盼再有人來為它敬香,至少能讓它的形體再大些,可等了多日並未有一人。


    突有一日,屋外人聲鼎沸,它以為到了每年的祭祀典,可那群人氣勢洶洶的想要燒死它。


    說它害了村民和道長,說要讓它償命,說它是不祥之物。


    它看著眾人一臉不屑,沒幾個喘息人便倒了下去,它竟心生快意。


    正準備吞了這些愚昧無知的凡人,聽到柱子後麵隱約的抽泣聲。


    一個小孩蹲在柱子後麵,年紀和那老頭小時一樣,歪著頭哆嗦著看著它。


    “你……怕我?”


    “我,我怕。”


    “為何?”


    “你會吃了我。”


    “我不吃你,我要你……”


    “什,什麽?”


    “我要你,帶我出去。”


    “帶你出去,你就不吃我嗎?”


    “嗯,可以考慮。”


    小孩看著它鑽進那個擦的發亮的盒子,爬起身抱著盒子往外走,半個身子出去了,另一半抱著盒子的手怎麽都出不去。


    他嚐試了多次都不行,隻得退回祠堂,將盒子放在地上,輕輕的敲了敲。


    他害怕它一出來便會吃他,焦灼的哭紅了眼。


    “哭什麽?”


    “我沒法帶你出去,你會不會吃了我?”


    “沒用的小東西,等什麽時候想到帶我出去的辦法,我便放過你。”


    “真,真的嗎?”


    “嗯。”


    它剛說完,那小孩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它扭頭看著一屋子的人,瞬間消失。


    過了許多年等它再次醒來便出現在這裏。聽萬聖福說,有個人把它賣了,是被他帶回來的。


    它似乎又想起許多年前某人對它說過的話,【你隻是個死物,若有人買走或者賣掉你才可離開原來的地方。】


    它此生都在漂泊,從未有歸屬。


    等到了這萬家村,它才知並不是它自身多強大,隻因它有價值才會被人供奉。


    而此時,它用模糊不清的臉看著簡鬱。


    “知道了又如何?我不過是件死物,過往未有歸屬,此後也不會有。而你的命遲早要沒,早晚又有什麽區?。”


    未等簡鬱開口,捆在他腳上的金絲驟然落下,簡鬱整個腦袋浸泡在金鼎中的水中。


    口鼻被水侵蝕,臉上火辣辣的疼,他閉氣還沒幾個喘息,便被金魔一張拍在腹部。


    嘴巴被迫張開,含毒的水趁機肆虐他的身體。


    在他將要窒息的瞬間,又被金絲線快速提起。


    “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沒吐出幾口水,反倒覺得五髒六腑被濁蝕後的疼痛和咳嗽帶來的陣痛,讓他全身巨疼,皺著眉頭強行忍受。


    想起之前元歌跟他說過的話:


    “你……你不過是個妖邪,怎會認為……認為是那人人尊崇的神物?你被困在盒中,隻能被隨意買賣,你以為你為何會出現在清河村的祠堂,不過是被人厭棄,看你是不祥之物,隨手賣掉罷了。”


    淘金器嘴上說著無所謂,可心裏十分在意,隻有它丟棄別人的份,別人休想丟掉它。看著簡鬱,聲音異常冷冽:


    “看來,你還沒明白誰才是主宰。”


    金絲再次迅速降下,簡鬱猛地抬起上半身,嘴巴銜出綁在褲腳上的匕首,朝上方的金絲甩去。


    “愚蠢無知,匕首怎能隔斷……”


    本想嘲諷他幾句,可話還未說完,便見那金絲已斷。


    簡鬱跳出金鼎之外,單膝跪地掏出胸口的乾坤袋,拿出斬妖劍。赤手握在劍上劃過,鮮紅的血液染紅劍體,朝著金魔刺去。


    “放了元歌,饒你不死。”


    “嗬,無知的凡人,口氣不小。”


    金魔連連閃躲,消耗著簡鬱的體力,它在等他毒發。


    簡鬱的武力和術法遠在金魔之上,可剛被那金鼎中的毒水侵蝕,全身如同蟲蟻叮咬,疼癢無比,連出招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連連丟出兩道符,更是連金魔的身體都沒碰到。


    腳下一個踉蹌,一條極細的金絲再次將他纏繞,整個人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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