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婚儀,前朝太子靖王也來了,他昨日剛入的京。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他的養女河鈺郡主以及她的駙馬。


    寧安知曉這次太子回來是為了從一眾親眷中挑個孩子為養子,好日後承繼了他靖王的爵位。她隻是有些不解,為何早些年不挑子養育,反而收了一個養女,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倒是想著要找養子了。


    “今日親眷中的幼子也均會來,你也去看看。”寧王貼著寧安的耳邊小聲道,“若是有喜歡的,咱們便先要來,要挑選年幼的,記事不清,日後也好教養。”大了,養不熟。


    寧安好笑的看著他,“你對自己便這麽沒有信心?”


    “命裏有時終會有。”他總要為日後考慮,若是能有子嗣很好,可若是沒有,與其多年後收繼子,不如現在收了,多年養育,也好識人,便是有了不妥,也能及時更換。


    大殿之中,一眾孩童站在內等候。他們大的十一二歲,小的一兩歲,還被乳娘抱在繈褓中。


    寧安與靖王以及靖王打了一個照麵,行禮問安後,便跟著走入了殿中。一個一個的看過去,他們一個個低著頭,也看不出性格如何。有機靈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也有殷殷勤勤,麵帶討好的。


    “這些都是庶出之子。”嫡子是要承繼王府的,如何能夠舍得送來給人選去做養子。


    寧王與寧安並肩一個個孩童看過,一圈看過後,他們坐下,靖王妃看向寧王笑道,“寧王與王妃也要收繼子?你們尚且年輕,子嗣方麵並不著急。”


    寧王誠實道,“子嗣順其自然便好,不過,總要防患未然。”小安有血液病症,生育是極其凶險之事,朝中的人是知道的。這則消息不知是何人傳出的,等他發現,朝中大臣,朱門皇親,幾乎都知道了。靖王妃如今剛歸京,一時不知,不過要不了一日,自然會有人將京中種種傳入她的耳中,瞞不住,也沒必要隱瞞。他身為丈夫都能接受,旁人又有何接受不了的。


    靖王妃的侍女向前一步,附在王妃耳邊輕言,靖王妃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隨即掩去。她拿起茶盞輕抿了一口,然後看向寧安。“寧王妃可有看上的?”


    寧安搖頭,“機靈的太機靈,諂媚的太諂媚,餘下的太年幼,倒也看不出什麽。”


    倒是站在後麵的幾個人,讓她頗為好奇。一個不過三十的女子,一身白淨素衣,略顯單薄,一手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女孩,一手抱著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弱柳扶風,雙眸含水,楚楚可憐。


    “你是何人?”她揚聲問。


    女人在嬤嬤的帶領下,由後向前。“回寧王妃,奴婢是承恩公府上的姨娘。”


    承恩公府是皇後胞弟的府邸,皇後為皇後之後,皇上便給皇後的胞弟封了一個承恩公,賜大宅、奴仆。甘霖寺事發後,秦長鬆查到承恩公也牽涉其中,便直接將他抓了去,後經審訊,處絞刑,留了他一個全屍。


    承恩公放蕩,無所事事,不知所謂,四處惹禍,若非有皇後為他撐腰兜底,他早該被下了大獄才是。如今承恩公府上掌權的是嫡夫人。嫡夫人有兩女一子,兩女尚未出嫁,一子年幼。


    寧王一聽承恩公三字,便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這個孩子雖然年幼,但是生母尚在,若要挑選養子,他更偏向於無生母的孩子。“承恩公血脈不行。”誰知道他的孩子,是否沾染了他的放蕩。


    女人聞言,麵上一白,垂然欲泣,緩緩抬頭,看向寧王,一雙水眸,滿是不解以及委屈,眼淚要落不落。


    寧安不滿,“雍王大婚,你一身素衣便算了,還如喪考妣,滿臉冤屈,當真是晦氣。”承恩公三月前便被處死了,她若要哭,三月前便已哭完,今日雍王大婚,又逢靖王收繼子,她一身素白,麵上哀戚,知道的是婚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喪儀。


    女人忙跪下,“王妃恕罪,奴婢隻是……隻是……隻是心中……不舍……”


    寧王不悅,“承恩公一貫不知所謂,好色放蕩,可也不該扶一個語塞之人為姨娘。”他不耐道,“罷了,下去吧。”


    寧安握著寧王的手,調侃道,“罷了,王爺,還是我們自己生吧。”


    寧王回握她,“王妃要生,咱們就生。”


    靖王妃看向靖王,“再看看吧。”


    嬤嬤將他們請下去,離開大殿後,嬤嬤不滿的看了一眼女人,“承恩公已經去了,你還哭給誰看。”她是承恩公府嫡夫人的陪嫁嬤嬤,她厭惡女人多年了,總是掛著一張喪氣臉,說不得,說上一兩句,便要哭不哭的做著可憐樣。“讓你不要來,你非要來,這下可好,其他公、爵府上庶子的前途,也被你給弄沒了。”


    女人不敢吱聲,沒了承恩公,撐腰的人沒了,一個女兒,一個尚在繈褓的兒子,如何能成為她的倚仗,除了做小伏低,暗自哀泣,她什麽都做不了。


    宴席開始,寧王拉著寧安起身便要離開。他與靖王隻是見過一次,並不相熟,同處於一室,倒是顯得尷尬。起身之時,腰間玉玦鬆開,龍紋平安扣掉落在地,碎成了三塊。


    阿朱忙撿起碎掉的平安扣,“歲歲平安,歲歲平安。”


    “碎了便碎了吧。”寧王無所謂。


    寧安道,“平安環扣碎了不吉利。”


    寧王看著寧安一笑,傲然霸氣,“我不信這些。”他不信神也不信佛,隻信自己。


    “我也有一枚平安扣。”胸前環扣上,一枚翡翠懷古掛在胸前。翠綠透光,圓滑變通,外圈為圓,遼闊天地混沌;內圈亦為圓,平寧安遠。


    寧安解下環扣,係在了寧王的腰帶上。“先借給你用一用,你要記得還給我。”雍王婚儀,明麵上是婚儀,實則為修羅場。朝中重臣,皇親國戚,嫡妻胞弟,一應俱在。麵上笑的歡愉,以雍王之喜為喜,心中作何想,作何算,誰又知道。


    “不過區區環扣,你若喜歡,我庫房中多的是。”哪有送了人還要討要回去的。


    “這不是我的,是大哥的。”她也曾有一枚,白玉無瑕,通透似水,可是不知怎麽弄丟了。“那幾日,娘親逝世,府中忙成一團,等我想起來,也尋不到了。大哥知道後,便將他的給我了。”貼身潤膚,護身辟邪,吉祥保平安。


    “寧朗的?”寧王輕笑,“他粗人一個,倒不像是會用這種配飾的人。”他以手指摩挲腰間玉環,“倒是一塊難得的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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