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謝了幾許的桃花枝上迎著露水,照樣嬌嫩欲滴,縈繞淡淡清香。


    可午月一至,桃枝上的花朵早已過了時,不再是屬於桃花的季節,反倒是成了他花的絕響。


    庭院的鮮香漫及到柔安殿的各處角落,前院月季、玫瑰綻放,後院紫藤繞牆,花開朵朵,織成花牆。


    石桌上擺著一盤葡萄,裹著花香四溢的庭院裏,木酒一早便是苦澀難言。


    昨日昏的太久,深夜幾許,便是清醒萬般。


    昨日被人弄暈的那種無力感,讓木酒心思驟然下沉,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她隻是多看了那雙藍眸幾眼,結果竟讓自己昏了過去。


    更何況她還不知道那人與阿澤是何關係,前世陡然露出的畫像女子,木酒從未問過,之前是不想探究,之後是不敢追及。


    木酒鬱悶不已,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努力。


    可在她攏過來的諸多資產,在祁予白眼裏竟是給她牽扯到不少麻煩,那與前世完全不同,本身她自己並沒什麽經商天賦,大多都是溫澤手把手教的,這才讓她會些,否則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木酒感覺自己好無用,似乎什麽都做不好,除了前世被溫澤硬生生逼著練出的內力,還能讓自己堪堪防身。


    其他的木酒一概不知,她大多懂的皆是八雅之類,和祁予白不同,她喜於雅致,而祁予白更傾於俗物。


    然而在曆過苦澀,木酒早已沒了之前的刁蠻任性,有的隻餘偽裝。


    比如她溫婉的表象之下本就藏著瘋狂。


    木酒自知心事重重,無人訴說,也盡量藏起自己骨子裏的執拗。


    可明明她提前給夏執使了些絆子…


    巳月底,皇榜一出,眾人有所樂,亦有所悲。


    樂有所樂,悲有所悲。


    為何木酒則是心塞的那個?


    絆子沒使成,夏執如前世一般喜當狀元郎。


    酉月末,便是木酒十六生辰至。


    碧玉之年,她曾心生歡喜,盲許一狀元郎,眾人皆大歡喜。


    是吧?心生歡喜?木酒不記得了,她隻知道婚日至,災亦至 。


    木酒永遠忘不了那日紅、血相混的景象,一日之內,她沒了父皇沒了三哥,從高高雲端跌落不起。


    父皇薨逝,宮中響徹的龍鍾,內亂外患。


    大哥穩著暗洶湧動的朝堂,自顧不暇,得知三哥死訊的六哥即刻去了邊疆,終是未歸,二姐重病纏身,四姐、五姐受苦受難。


    那短短幾日,木酒受盡苦楚,即便後來被掠至督公府,她想盡法子逃了一次,被抓回後,她病了,也安分了。


    那個繁榮的京城平添了幾分淩亂,安朝沒了,多了滎朝,安朝人成了九滎人,皇兄皇姐沒了,可那些世家貴族還在,木酒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往後隻她一人。


    悲傷溢於言表。


    木酒黯淡無光的杏眸裏,驟然闖入一道身影,昏暗的眸光瞬間亮起,悲痛啥的直接拋之腦後,木酒眼睛一眨不眨,隻目光灼灼地盯著那道不斷朝她走近的身影。


    柔安殿的下人見了溫澤都躲一旁,生怕犯事被罰,倒隻有雲酥在瞅到一旁傻掉的木酒,滿眼無奈,隻好為前來的溫澤倒了杯茶水,雲酥順便提醒自家公主別傻乎乎地盯著督公看。


    木酒隻讓雲酥下去備些吃食,目光在溫澤身上不曾移動半點,直直盯著來人。


    雲酥無語,但也不多嘴,下去準備吃食。


    俗話說,抓人得先抓胃,公主肯定也是這般想的。


    偌大的庭院,彌漫著淡淡花香,顯得有些空空蕩蕩。


    溫澤頂著木酒的灼灼目光,走至石桌前,四處打量幾眼,隨即在木酒對麵不作客氣,直接拂袖坐下,端起雲酥倒好的茶水,淡淡抿上一口。


    “公主這茶水倒是有些苦澀。”


    溫澤嗓音透著慵懶,舉止透著貴氣,格外讓人賞心悅目,而那隻握杯的纖纖玉手,骨節分明,看起來挺好摸的,木酒這般想著,便失神摸了上去。


    溫澤:“?!!!”


    茶杯被木酒拿下,放至石桌,隨即直接上手撚著溫澤那一根根骨節分明的玉手,木酒有些愛不釋手地摸著。


    溫澤一向清冷的麵容,此刻竟有些皸裂,昨晚他想過許多,無非就是自己被輕薄,但這般,他還真沒想過。


    溫澤不自在地動了動被木酒抓著摸的右手,心道還好,這總比被木酒撲著親上一口好。


    木酒清晨的鬱悶在摸上溫澤手後,心中隻剩欣喜,因為溫澤好像已經沒多抗拒和她的親密接觸了,那離她抱得美人歸更近一步。


    木酒見溫澤不掙脫,動作愈發得寸進尺,直接坐到溫澤身旁,誘哄道“阿澤就跟了本公主,以後給你吃香的喝辣的”


    溫澤:……


    見木酒動作愈發離譜,溫澤深感不對,淡淡將手從中抽離,冷靜開口“南承帝、陛下皆讓奴才來教公主武功防身,公主若是不需,奴才也好朝南承帝複命”


    木酒笑意一凝,悶悶不樂道“所以這才是今日阿澤願意來找本公主的原因”


    “正是。”


    聽著溫澤不似剛才的慵懶,而是清清冷冷的聲音,木酒鬱悶不已,怵然冒出一個想法,隨即朝溫澤軟糯出聲。


    “那阿澤打算怎麽教本公主?又是什麽時候教?”


    聞言,溫澤意外瞧了眼興奮不已的木酒,眉頭微蹙,不解道“公主不是會武麽?何況內力還算深厚”


    木酒臉上一僵,有些乖軟道“本公主不過學了些皮毛,哪有阿澤教的好”


    “南承帝、陛下知道此事?”


    木酒腦袋一懵,脫口而出“本公主不是隻有一個父皇,哪來的陛下”


    “……”


    見木酒懵懂無知,溫澤無語,開口解釋道“南承帝前幾日剛傳位於太子殿下,昨日即位,管理朝事,朝中大臣皆在,奴才還以為公主早就知曉此事”


    木酒懵圈,木酒迷糊不已,她真的不知道,昨日折騰得久,怎麽大哥就成當今陛下了?


    大哥前世可是父皇薨逝,才被迫上位管事的啊?


    今世怎麽現在就上位了啊?


    木酒迷茫地望向溫澤,語氣無辜,“阿澤,我真不知道這事”


    “嗯”


    “?!!!”


    不是,這時候不該抱抱我,安慰一下我受傷的小心靈,算了,你不抱我,那換我抱你。


    木酒起身,目標明確地一把抱住溫澤,溫澤剝葡萄的動作一抖,剛剝好的葡萄一骨碌滾下地,溫澤指尖還殘留著紫色的汁液。


    卻隻見木酒在他頸間嗅來嗅去,甚至試圖扒拉他脖頸的領子,溫澤忍無可忍地抬手推了推,反而箍得更緊。


    指間的黏糊感,讓溫澤滿身不自在,何況還有隻手在不斷扒拉他的領子,身子更是被緊貼在石桌上,硬邦邦的,讓溫澤有些苦惱。


    雲酥將備好的吃食放好,前往庭院正準備喊木酒用膳,就瞅木酒一手將督公摁在石桌上,一手還在不停扒拉督公的衣領,雲酥識相地立馬轉身就走。


    木酒扒了半天,隻見高高束著的領口微皺,卻不見扒開,有些煩躁,手下多用點勁,直接撕拉一聲,二人皆是一愣。


    木酒在瞅見那截雪白後,直接無視溫澤那雙略顯訝異的眸子,一臉興奮地俯身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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