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帕米拉問,薩鷗便站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走動,邊走邊自言自語,又好像在捋清自己的思緒。


    “按照正常的邏輯,刺影一定是先有一個暗殺的目標,而這個目標也一定是你們真想除掉的人,否則就不會派你在第一批人失手後,繼續完成任務。真要殺一個人的話,怎麽可能提前告訴他。可如果不事先通知目標人,刺影是怎麽做到,將要暗殺的人,正好在被地下公會保護的人?”


    帕米拉仔細聆聽著薩鷗的分析,心中忐忑不安,似乎真相下一秒就會被薩鷗一語道破。


    “已知的地下公會不過幾十個,加在一起的總人數我想也不過區區幾千人,剛好雇傭地下公會保護的雇主就成了刺影擊殺的目標?這種巧合的概率實在太低了。而且,雇主意識到自己有危險,想尋求保護,正常情況下第一反應肯定是找和評議會,讓議會派遣正規公會前來。能跨過和評議會找地下公會的人本身就很少,現在還要把這兩件事融合到一起,更是難上加難。”


    帕米拉神色慌張,替刺影辯解道,“萬一刺影就為了招人,而把目標單純的放在雇傭了地下公會保護的人身上呢?畢竟是殺手組織,殺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薩鷗毫不猶豫的否定到,“這也不可能,刺影完全沒道理就為了招人而去隨便找人下殺手,這種做法太危險,不符合一個想隱藏身份的神秘組織的做事風格。”


    帕米拉也知道自己的這個理由過於牽強,根本騙不過聰明絕頂的薩鷗。


    “整件事看似不可能,不合邏輯,可如果把他們跟白骷髏和哈爾克聯邦聯係在一起,就說的通了。因為白骷髏在哈爾克聯邦經營了很多年,這裏除了白骷髏,已經很少有其他公會。當有人需要保護的時候,想找和評議會旗下的公會並不容易,所以很多人退而求其次,去尋求地下公會的保護。這樣就為刺影和地下公會無形中搭建了一座橋,大大增加了兩個組織碰麵的機會。還有,據我說知,地下公會早就在白骷髏的掌控內,這就更有利於在執行保護任務和暗殺任務的人都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讓雙方碰麵。這麽說來,地下公會其實就是在無形中,為刺影提供人員補給的平台和人員篩選的第一道保障。”隨著薩鷗的分析,真相正在一步步浮出水麵。


    “我之前跟地下公會的人打過交道,當時我就在想,就算白骷髏實力再強,也不見得有能力控製所有地下公會。現在完全說的通了,帕托正是利用給他們提供哈爾克聯邦這塊曠闊的活動領地為要挾,才將所有地下公會掌控在自己手裏。”


    帕米拉徹底震驚了,她對薩鷗最後一個不能說的秘密,便是守住刺影最機密的環節,可她萬萬沒想到,薩鷗竟然能在她的隻字片語中,將白骷髏、刺影、地下公會聯係在一起,並且分析的滴水不漏。


    心中暗自佩服的同時,也有了另外一種想法。帕托多年來精心策劃的這一切,偏偏遇到了千古第一獵龍神獸騎士薩鷗,不但實力上不輸給帕托,論聰明才幹,也毫不遜色。最主要的是,兩人之前還陰錯陽差的結下了血海深仇。難道冥冥之中早有定數,一切都是天意,必定帕托的這番謀劃要被薩鷗終結嗎?


    此刻,帕米拉的想法竟然跟毛裏斯戰敗後的想法不媒而合。


    帕米拉不敢看薩鷗的眼睛,因為她還在本能的為帕托的謀劃做最後的堅守,“我。。。我聽不懂你再說什麽。”


    薩鷗此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完全沒意識到帕米拉是在故意裝傻,繼續解釋道,“我再給你捋一遍你就明白了。首先,白骷髏清除掉了哈爾克聯邦境內的大部分的公會,這樣既滿足了自己,又為後續地下公會在這裏活動掃清了障礙。然後,把地下公會統一掌控在自己手中,順勢讓他們把重點放在白骷髏事先為他們開辟好的區域裏。最後,利用地下公會廣泛活動在哈爾克聯邦境內和其中的人員比較可靠的先決條件,為刺影組織做好人員上的輸出。其實,帕托就是在建立一個比地下公會更神秘,更可靠,完全聽命於他的暗殺組織。”


    帕米拉沉默了,她很清楚,帕托多年的謀劃,已經完完全全的被薩鷗識破,這也意味著,在不久的將來,她必須要在薩鷗和帕托之間作出選擇。


    看帕米拉一時沉默無語,薩鷗好奇的走到床前,“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


    帕米拉應付的點了點頭。


    “你不會是在跟我裝糊塗吧?”薩鷗發現帕米拉的表情有些不太對,便質問道。


    “先不管這些,你說了這麽多,是不是想到怎麽混進刺影了?”帕米拉借機轉移話題。


    薩鷗搖了搖頭,“還沒有,不過最好能知道刺影的下一個目標,實在不行,就要把目標放在地下公會上,看他們最近有什麽動作。”


    “刺影發布任務的方法你也知道了,你覺得可能嗎?盯著地下公會倒是可以,隻不過光北方公國常年活動的地下公會就有十幾個,每天都有新的任務,你怎麽能確定哪一個是刺影的目標?”


    薩鷗歎了口氣,表示沒辦法,“砰運氣吧,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說完,用眼睛瞥了一眼帕米拉,“你就不能再幫我想想辦法?”


    帕米拉無奈道,“我跟你說這些,如果隔牆有耳讓人知道,已經是死罪了,何況刺影核心的機密,我真的知道的很少。”


    其實薩鷗也不願帕米拉卷入其中,隻是當下實在沒更好的辦法,便點頭道,“好吧,不為難你了,你先養傷,等你好了,我就走,自己想辦法去。”


    “我的傷恐怕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好。”帕米拉冷冷的扔出一句話。


    薩鷗聽了差點跳起來,“你說什麽?十天半個月?剛才不是說兩天嗎?”


    “兩天是不用條件交換,用條件交換是要等我完全恢複了你才能走。”


    “你。。。你。。。”


    “你什麽你,你好好回憶回憶,我們開始是不是這麽說的?難道堂堂神聖守護者會長薩鷗大人,想出爾反爾?”帕米拉理直氣壯,說的薩鷗欲哭無淚。


    的確剛才為了獲取刺影的消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這是不爭的事實,薩鷗自然是不能反悔,可轉念又想換一種語氣跟帕米拉商量,“你看這樣行嗎,我。。。”


    “我累了,想休息,你要不想留下來陪我,就麻煩你出去把門關好。”帕米拉態度很堅決,顯然不吃薩鷗這一套。


    “哎!”無奈,隻能歎息了一聲,起身走出房間。


    薩鷗走後,帕米拉的心情格外複雜,一邊是跟自己有無數斬不斷的恩怨情仇,本應看作死敵,卻曾幾度出手相救,讓自己動心的男人。一邊是多年來養育自己,對自己恩重如山的親人,但他似乎在走一條通向無盡深淵的路。到底何去何從,帕米拉無法作出抉擇。


    薩鷗獨自一人來到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心裏還在反複思索著帕托、白骷髏與刺影的關係。


    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遠,無意間,被耳邊的嘈雜聲帶回了現實。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家餐館。


    從規模和客流看,不用問也知道,這應該是溫格爾汗城內比較知名的餐館。


    薩鷗摸了摸肚子,感覺自己正好有些餓了,想來這些天,一直沒有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頓,頭一次來哈爾克聯邦,怎麽也要品嚐一下當地的美食。想到這,便抬腿走了進去。


    這家餐館一共三層,前兩層高朋滿座,已經沒有多餘的位置,在服務生的指引下,薩鷗來到了第三層。


    這一層還算安靜,十幾張桌子,隻坐滿了一半。


    入座後,服務生走過來熱情的招呼道,“這位帥哥,看您的樣子應該不是本地人吧?敢問是哪裏人啊?”


    薩鷗為人向來和善,便笑答道,“我從海祭司帝國來。”


    “第一次來?”


    “嗯,第一次。”


    “那您可是來對了,我們這是溫格爾汗最有名的餐館,別說在北方公國,就算是整個哈爾克,也是數一數二的。”服務生滿臉賠笑的自賣自誇。


    “既然這樣,那就客隨主便,全聽您的安排,你們這裏最好吃的特色,隨便給我來兩樣就好。”薩鷗邊將手上的菜單遞給服務生邊說道。


    服務生結果菜單,興高采烈的回答道,“您放心,全包在我身上,保證讓您滿意。”說完,笑著離開去準備了。


    很快,兩份美食便擺在薩鷗麵前,聽服務生介紹,一盤哈爾克特產的雪雞,一盤是犛牛肉,還有一瓶酒。


    放好後還不忘討好道,“這瓶是我們這裏的烈酒,不要錢,看您這麽帥,就當我個人贈送的。還有,您真是有口福,雪雞和犛牛肉都是最後一份,今天再想吃都沒有了。您也知道,我們哈爾克不像別的地方,肉類沒那麽多,每天供應的也就那麽幾十斤。”


    服務生沒完沒了的說著,薩鷗早就餓壞了,笑著應付的連聲道謝,總算把他打發走了,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這寒冷地區生活的動物,身上的脂肪相對較厚,所以口感上更顯鬆軟,入口即化,味道的確不錯,薩鷗邊吃邊在心裏暗自叫好。


    才吃了沒幾口,順著樓梯走上來一名男子,僅聽腳步聲,便知道這男子身材十分魁梧,每一步邁下去,震得木質的樓梯一陣顫抖。


    不僅是腳步聲,就連說話聲音也極其響亮,悶聲悶氣的,聽起來還有些憨傻。


    “傻爺餓了,給傻爺搞些吃的,傻爺要吃肉,俺爹說了,不吃肉,人就瘦,傻爺這身肉長起來可不容易,浪費了俺家不少糧食,你要是讓我餓瘦了,傻爺可要揍你。”


    服務生跟在後麵,連連賠笑道,“傻爺,您放心,我們這裏什麽時候虧待過您的肚皮,您隻管坐穩,想吃什麽吩咐一聲就行。”


    伴著兩個人的談話,自稱傻爺的人在薩鷗相隔的一張桌子坐下,屁股上坐了一把椅子還嫌不夠,從旁邊又拽過一把踩在腳下,拍著肚子,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嚷著,“快去快去,我要吃雪雞,來兩隻,犛牛肉三斤,再來五隻雪兔頭,還有烤餅,大份的先來三張。”


    薩鷗在一旁聽了差點沒把嘴裏的食物噴出來,心想這食量簡直跟小白有的比了。不免好奇,轉頭看了看這位傻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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