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皓文’遲遲沒有等到子車璿的回答,隻等到了一聲笑,這和他的預想完全不同,腦海內沒有響起任何命令,那邊的人也摸不準子車璿的想法。


    ‘柳皓文’抬起身子,對上了子車璿的笑眼。


    子車璿道:“不去。”


    ‘柳皓文’愕然,不是因為子車璿的拒絕,實際上,他也沒想一次就能讓子車璿答應,而是意外於子車璿一點都不猶豫,幹脆利落地拒絕,這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他都這麽祈求了,向導竟然都不猶豫?


    她怎麽好意思這麽直白拒絕的啊?


    如果‘柳皓文’問出聲,子車璿一定會誠懇回答他,以前開口說拒絕是一定會顧慮的,也會覺得自己太自私,但是現在的子車璿完全不會!


    還是那句話,傅家給她的教導是符合哨兵的利益,但不符合子車璿的利益,他們所謂的善良無私,本質上是不想付出任何代價就得到安撫,是希望子車璿犧牲自己的利益去安撫哨兵。


    尤其是這幾天的經曆,子車璿隱隱找到了新的答案,那就是向導的安撫是維護她們地位的工具,不是一種義務,當哨兵認為向導的安撫是理所當然的,緊隨而來的是向導安撫的價值變為零。


    子車璿不樂意看到這個未來,尤其是在這個向導地位岌岌可危,各地哨兵都開始對白塔不滿的時候,現在退讓隻會讓哨兵更加無所忌憚,想要得到更多。


    子車璿稱讚自由軍的向導願意放棄自己的利益去安撫哨兵,她並不具備這種完全利他的美德,她是一個平常人,不算好也不算壞,不能這麽做。


    她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她無法享受李曼彤等人的利他屬性,相反,她還會因為同是向導而被拖累。


    “李曼彤還好嗎?”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柳皓文’不明白怎麽跳到這件事上,但還是道:“她很好,我來前她剛剛安撫了一場哨兵群體暴動,是s級哨兵的暴動。”


    子車璿輕輕喟歎:“是嗎?那她很厲害啊,現在是s級了嗎?”


    ‘柳皓文’道:“啊?曼彤小姐是a級向導。”


    子車璿道:“a級安撫s級的暴動嗎?那她真的很厲害,也很努力。”


    她歌頌利他者,隻要李曼彤不強逼著其他向導也這麽做。


    子車璿從袖中掏出了睡得四仰八叉的小雪豹,輕輕捏著雪豹的爪子,道:“留他一口氣。”


    顧聞心領神會,開始動手,他身形極快,動手時還兼顧了美感,可惜媚眼拋給瞎子看,子車璿正在專心用金色精神力搭建一個小小的窩,一個眼風都沒分給他。


    等子車璿再次抬頭時,客廳旁邊的幾間臥室房門都由緊閉變成了大開,淡淡的血腥味縈繞在室內。


    ‘柳皓文’被廢了行動能力,全身上下隻有一張嘴可以動一動了,他麵上有著不可置信和迷惘,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子車璿就動起了手?


    ‘柳皓文’忍著痛,垂死掙紮:“為什麽?你不喜歡我了?還是恨我當時沒有保護好你?”


    他苦笑著:“你恨我也是應該的,可我一直喜歡著你啊。”


    子車璿道:“沒有,當初看到你死亡,我的情緒起伏非常大。”


    ‘柳皓文’道:“那是為什麽?”


    子車璿道:“因為你不是他啊,他已經死了,不是嗎?”


    ‘柳皓文’又停頓了兩秒,像是複述其他人的話一般說道:“我說了我僥幸活下來,你不相信我會活著?還是……你不想我活著?因為我傷害過你。”


    顧聞淵瞳孔緊縮,握著劍的手竟然不能保持平穩,在‘柳皓文’的咽喉處留下一個血點。


    子車璿訝然,“原來你還記得啊。”


    不過她想一想也不奇怪,當時狄若依還在,他知道這一點很正常。


    子車璿本來想看自由軍是在搞什麽花樣,最好能夠一網打盡,結果隻是要把她哄去自由軍的老巢。


    花費了這麽多的精力,結果隻是派出來這麽點人,釣魚是需要用魚餌的!


    她這麽大一個向導,超大分量的魚!結果隻派出來小魚小蝦!


    子車璿就沒有了周旋的心思,她看出來自由軍內部的人對這件事是半信半疑,完全是打著成功就賺,不成功也不虧的算盤,來武明星的人都被當成了棄子。


    但也不是沒有意外收獲,反向釣魚也行啊。


    子車璿歎了一聲,飽含真情地道:“我確實喜歡他,可你不是他啊,你不敢給我看精神體,雖然我沒看過幼蟲是什麽樣,可你都不給我看,這不是心虛是什麽?”


    ‘柳皓文’想說什麽?


    子車璿擺了擺手,道:“你裝的一點都不像,他和我講話時,會習慣性雙手交疊,左手放在右手上,小拇指一定是蜷起來的,還有啊,他走路時一定是先抬左腳,他聽我說話時總會不自覺上下點頭,他會……”


    顧聞淵臉已經完全黑了,哢嚓的清脆響聲中,他踩斷了‘柳皓文’的胳膊。


    子車璿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看著顧聞淵的背影眨了下眼,不是吧,為什麽感覺他更冷了啊?


    應該是錯覺吧。


    子車璿沒在意,卻也編不下去了,道:“說來我也要感謝你,感謝你能讓我再次見到柳皓文,勉強是完成了我的一些遺憾。”


    比如能夠從身體上再次殺一次,她的身體素質太弱,這輩子都別想真刀真槍和人打了,這都不是輸贏,而是……子車璿能不能拿得動區區百來斤的劍。


    子車璿:……有些傷心事不用一直提起。


    在顧聞淵動手前,子車璿匆忙喊停,道:“你死前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如果今天是他在這裏,那麽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答應他的請求,可惜你不是他。”


    我靠,差點把這件事忘記了,裹緊自己的深情小馬甲。


    她的這番話落在對麵的自由軍耳中,那就是子車璿對柳皓文情根深重,竟然連這種小動作都記得住,今天失敗隻不過是因為準備不充分。


    狄若依道:“我說了子車璿喜歡柳皓文,這種試探完全沒必要,反而會激起她的疑心,下次行動會更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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