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車璿不耐了,這個人不夠聰明,像是被匆忙拉過來扮演的。


    長相……唔,應該是十成十相像吧?


    她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柳皓文的長相,能說個七七八八,但是具體到鼻梁高還是低了一毫米、兩眼的間距差有幾毫米、有一顆不容易注意到的小痣在臉上的哪裏……


    她根本不記得。


    這人的儀態和氣質也特別像柳皓文,是在星艦上的柳皓文。


    很有趣,偽裝成柳皓文的人偽裝成了柳皓文對外偽裝的模樣。


    他們交談得很愉快,室內氣氛良好。


    子車璿突然道:“你的精神體呢?”


    ‘柳皓文’道:“在我的精神圖景中,怎麽了?”


    子車璿道:“放出來,我要看看它。”


    ‘柳皓文’滴水不漏地拒絕,說完臉上還浮現出了羞窘,完美表現了一個哨兵不好意思在向導麵前展示精神體,也委婉表示子車璿提出看哨兵的精神體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會讓哨兵感到冒犯。


    如果是自由軍中的向導聽到這句話,一定會慌亂擺手道歉,說自己不是有意冒犯。


    他心內已經想好了子車璿道歉後自己該說什麽,可是子車璿隻是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你失憶後還是和以前一樣。”


    一樣有著自由軍的臭毛病。


    ‘柳皓文’來不及細想,就聽子車璿道:“你之前經常給我看精神體,我知道是枯葉蝶,沒說錯吧?”


    ‘柳皓文’:“……沒,沒錯。”


    原來他們之間的感情這麽好了嗎?柳皓文竟然都給她看精神體了?


    子車璿笑著看著他,在等他放出精神體,‘柳皓文’陷入僵局,一個人的相貌可以偽裝,但是精神體不能偽裝啊。


    他神情專注像是在聽什麽人說話,然後抬頭看著子車璿道:“我精神體受傷,枯葉蝶現在退化成幼蟲,正在精神圖景中修養,等以後修養好了,我再給你看。”


    子車璿的目光落在‘柳皓文’右腦靠近耳朵的一處,隻一瞬,就收回了視線,若無其事地道:“我是向導啊,精神體在我的手裏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顧啊。”


    ‘柳皓文’僵住。


    子車璿心內嗤笑,心理素質這麽差的嗎?自由軍這麽自大的嗎?想要欺騙她都沒用什麽心思。


    她沒有抓住不放,道:“我剛剛見到你嚇了一跳,沒想到你還活著,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事?”


    ‘柳皓文’覺得有點怪,不該是驚喜嗎?他閃過這一個思緒,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向導沒有腦子,說話用詞不準,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他說了很多思念的話語,“……我醒來後一直擔心你,幸好你沒有事,他們沒有傷害你,當時分開後,你又去了哪裏?那些人對你怎麽樣?”


    他越說,顧聞淵臉色越黑,但是顧慮向導沒有當即發火。


    子車璿唇角越勾越大,有趣,太有趣了。


    原來自由軍竟然認為我喜歡柳皓文嗎?這是美人計?


    她隨口敷衍了過去,當‘柳皓文’追問那群人是誰時,子車璿詫異看他:“我當時在房間根本沒看清來人啊,你竟然不知道殺你的人是誰嗎?”


    ‘柳皓文’不自在地道:“我失憶後,忘記了不少事情,記不得是誰動手的了。”


    “記不得嗎?”子車璿開玩笑地道:“你不會以為是我殺你,所以來找我報仇的吧?”


    “當然不會!你是向導啊。”


    向導柔弱無害,沒有一定自保能力,這是星際共識。


    向導能殺s級哨兵……這比蟲族卷土重來更離譜。


    ‘柳皓文’的腦子傳來一聲譏笑,顯然對麵的人也覺得這非常離譜。


    子車璿道:“我看你非常緊張,所以開個玩笑嘛,好啦,別猶豫了,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安撫誰?”


    ‘柳皓文’沒想到進展這麽快,他看了一眼子車璿身邊的顧聞淵。


    子車璿道:“直說吧,他做不了我的主,隻要我願意做的事情,他攔不住我。”


    這又是和自由軍向導不同的一點,他們的向導更信賴哨兵的決定,當兩方決定截然相反時,自由軍的向導會願意聽從哨兵的決定,最終的拍板權在哨兵的手裏。


    ‘柳皓文’道:“閣下,我的兄長身受重傷,現在隻能躺在治療艙中維持性命,我想求您救救他。”


    子車璿果斷點頭,“好啊,他人呢?”


    ‘柳皓文’突兀站起身,對著子車璿彎下了腰,懇求道:“閣下,他的身體情況太差,不能進行星際穿梭,所以、所以求求您,求求您和我去一趟自由軍,我用性命擔保,一定會保護您的安全。”


    說完,他就保持著九十度鞠躬的姿勢,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


    當然,這隻是‘柳皓文’一個人認為的低。


    觀念不同,所以在實行計劃時就會出現很多讓人無法理解的疏漏。


    這些天,子車璿惡補了不少白塔的規矩,比如除非閣下允許,閣下召見的哨兵不能直視閣下的麵容,比如未經允許,向外人告知閣下的姓名視為不敬閣下,當被處罰……


    在幾百年前,麵見閣下的哨兵必須要單膝下跪行禮,不得允許不能起身,但是在幾百年後,長老已經不用跪拜閣下,在日常的場合,跪禮已經在逐漸取消,一般是以俯身行禮做為尊敬。


    禮儀的用意是在各種細節強調尊卑,畢竟一個人跪著和坐著,心裏感受到的尊卑是不同的,禮儀變遷的背後是閣下的地位在逐漸下降,向導在逐漸失去自己的優勢地位。


    在千年前,自由軍絕不會想出這個主意,竟然認為彎腰俯身就足夠表現自己的誠意,足夠讓閣下孤身前往敵方的地盤。


    子車璿在這一刻,突然感受到了時光長河下的世事變化,她能做什麽?


    她不知道,或許再過一千年,向導安撫哨兵是義務,向導沒有拒絕的權力,向導會是尊貴的,但在向導的上麵一直會有著人管著她。


    向導會知道自己的愚蠢懦弱無能,知曉自己該一直依賴著哨兵,那時應該地位顛倒,向導在得罪哨兵後,會發現無人支持她,她無處可去,她唯一能做的是依靠哨兵。


    子車璿垂眸輕笑,果然自己就是腐朽的頑固啊,她更想要恢複千年前的地位呢。


    她是好人嗎?


    在她晉升成為s級向導,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她已經拿到了這場新的變局入場券。


    自由軍、軍部、爐火星係群、白塔、長老院、內環星係群……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利益,無關善惡,隻有立場。


    子車璿理解自由軍的口號,但是她沒有辦法支持,因為現在的支持就意味著向導交出主動權,尤其是在向導現在地位已經不穩的情況下。


    她和自由軍之間,注定不能共存。


    隻是勝者會是誰?這卻不能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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