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亭然瞳色漆黑,薄唇微抿,下顎繃緊,極力克製情緒外露。


    “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雲窈愣愣抬頭看著他。


    所以,他確實已經不記得她……幸好,不然她真不知道怎麽圓謊。


    此時,雲窈看到外麵樟樹下站著上次在會所門外看見過的女生。


    她扯扯許亭然袖子,“你找的是她吧。”


    許亭然有些詫異,“你認識她?”


    “見過幾次。”


    此刻外麵已經下起飄雪。


    許亭然還是一件衝鋒衣,是當初她給他選的那件,裏麵似乎也隻穿了一件薄薄的打底。


    雖然衝鋒衣防風避寒,但這個天氣,總該穿些更暖和的衣服。


    雲窈都忍不住替他擔心,“天氣都轉冷了,怎麽不多添件衣服。”


    往事如水墨一般淡去,仿佛已經銷聲匿跡。


    但記憶深處潛藏的熟悉感又被狂風席卷而來。


    許亭然眉頭緊皺,他很想問他們是不是曾經在哪兒見過……


    但最後也隻聲音晦澀地吐露出幾個字,“還好,不冷。”


    路述清從辦公室出來,看見雲窈……她身旁還站著許亭然。


    兩人就像他當初第一次看見他們的那樣,親昵熟稔。


    他麵色冷峻,手裏文件悄然已經被攥到變形,但聲音依舊溫和,“窈窈。”


    聽見聲音,雲窈轉頭看他。


    路述清伸出一隻手,示意雲窈自己過來牽他。


    許亭然眸色暗淡,像是逃避什麽似的,轉身步子很快地下樓離開。


    背影肩寬腿長,身形高瘦,像呼嘯的冷風割出來的立體,寒冷又狼狽。


    樓下。


    許亭然碰到他同宿舍的同學。


    “你剛剛在上麵和誰說話呢?”


    “一個女孩……”


    “啊?我下樓的時候就一直看見你自言自語,哪來的女孩子!”


    “你看不見她?”


    “看見誰啊!你不會撞邪了吧,誒,我之前剛入學時,聽見過一個說法,就是在二教這棟大樓,你站的地方,跳樓死過一個人……”


    “……”


    “我說的是真的!”


    “嘖。”


    “你小子,好歹也捧捧場嘛。”


    夏慕兒看見許亭然,連忙跑過去,“怎麽這麽晚才下課。”


    許亭然舍友看一眼兩人,拍拍許亭然肩膀,給他一個調笑的眼神,“我先走一步昂。”


    許亭然麵色微冷,眼神提醒他下次別多自作主張。


    夏慕兒見許亭然表情不對,連忙開口,“是我主動問你室友要你的課表的,上次問你借的書一直沒還你,今天好不容易有空。”


    “書呢?”


    夏慕兒從背包內取出兩本書遞給他,“待會兒一起去吃飯吧。”


    許亭然抬頭看一眼三樓樓梯口的位置,但從這個角度,因為被樹枝擋住,所以看不到……


    她和他說話的時候情緒那麽緊張……她其實是認識他的,對吧。


    如果他沒感覺錯的話,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隻是她選擇讓一切成為過去。


    唯獨他依舊困在了時間裏。


    好像突然失去力氣,失去繼續走下去的力氣……路太遠太長。


    他厭倦,也厭惡很多事。


    隻是因為知道有一個人在世界的某一個地方生活著、存在著,他才願意忍受一切。


    既然她……說他該找的人是夏慕兒,那就試著接受好了。


    如果這是她的選擇。


    “好。”


    夏慕兒沒想到他會同意,這還是他第一次答應跟她一起吃飯,她語氣興奮,“那走吧。”


    “……嗯。”


    之後上課。


    許亭然偶爾會看見她,但每次見她,她大部分時間都是趴在桌上睡覺。


    好像每天都很困似的。


    並且,他意外發現其他人都看不見她,隻有他和路述清知道她的存在。


    他開始不由自主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她無聊的時候喜歡坐到窗邊看外麵下雪。


    偶爾會在路述清的書上寫寫畫畫。


    後者隻靠在座椅上,很掌控欲地單手環在她肩上,手指挑幾縷她的頭發。


    輕笑著吻她幾下。


    縱容著她做任何搗亂的事。


    有人將快枯死的盆栽丟在垃圾桶旁。


    她讓路述清去撿回來。


    她說說不定還能養好。


    路述清嘴上說著不撿,這種東西隨隨便便就能買一大堆,死了就死了。


    但第二天,他就在教室窗台看見那株盆栽,裏麵亂七八糟堆了很多花肥。


    雖然看著笨拙,但很明顯是希望可以盡快養好它。


    他也很想笑,都丟進垃圾桶了,何必還要再撿回來。


    不過,她要是知道這盆栽最後真的活了,大概會很高興吧。


    他將過多的花肥倒出來,又在網上查了很多資料,按照配比重新加進去花肥。


    後來,他和幾位師兄一起計劃成立公司。


    雖然每天四處投企劃書,講公司未來發展,拉到的投資最多也才十萬。


    但偶爾路過路氏集團大樓,可以看見她坐在樓下噴泉邊,喂流浪的小貓小狗。


    四周行人西裝革履,來來往往,隻有她每天很準時地坐在那裏。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一次注意到過他。


    後來,他終於拉到一筆很大的投資。


    公司也終於成立了,並且公司上下運行很穩,之前拉不到的投資,此刻又主動找上門。


    所有人都說公司以後勢頭會很猛。


    所有人都稱讚他年輕有為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想要的從來沒得到過。


    ……


    雲窈每天在路氏大樓門口吹風,逗貓逗狗。


    偶爾看著對麵許亭然進進出出。


    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許亭然能在這裏辦公司,絕對是公司發展得很好了。


    有時候還能看見夏慕兒拎著保溫盒進去。


    隻是,明明女主不是該跟男主關係更好嘛。


    怎麽一直每天隻跟男二關係親近……


    路述清明明說他碰見他喜歡的人了,可每天也是公司、家兩點一線,學校的課程早已結束。


    他也根本沒有接觸過其他人。


    總感覺劇情往某些奇奇怪怪的方向發展了……


    不過如果真的許亭然和女主在一起,那絕對能避免原本的結局吧。


    好像這樣也挺好的。


    路述清說要去參加宴會,讓人送了幾件禮服到家裏。


    “為什麽我也要去?你的女伴不應該找個能讓人看見的嗎,我去有什麽用。”


    “我無聊的時候,可以陪我說說話。”


    “……”,這是堂堂路氏集團總裁能說出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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