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曄……”,她眸中泛起水光,走過去傾身抱住他,“對不起,我這次讓你等了二十年。”


    她以為他這二十年會忘了她,但不知道他一直等了她二十年。


    淩曄身上的魔氣漸漸從經脈中退去,筋疲力盡的心複又落回胸腔,眼眸中的妖冶紅色也如薄霧散去。


    “不是十九年?你說話算話,第二年回來找我了。”


    雲窈臉上淚水在他衣襟上洇出一片深色,“對不起。”


    淩曄輕輕拍撫她後背,聲音艱澀,“別哭了,果然女孩子是水做的,這麽多淚能哭。”


    雲窈抹一把眼淚,蹙起秀眉。


    “你不會真要帶我走吧,他們看這麽嚴,很難出去的……而且,你會受牽連。隻是廢除修為,趕出宗門而已,也不算什麽。”


    “笨蛋,廢除修為是先弄斷你筋脈,以後會留下傷病的,刮風下雨,大雪天,身體會很痛。”


    “……”,這麽慘。


    淩曄抬手撫平她眉頭,神色溫柔又暗含凝重,“我在一個地方設了結界,你知道那個地方的……等一切結束,我去找你。”


    雲窈忍不住哭腔,“你不會死吧!”


    “……”,淩曄無奈揉揉眉心,“還沒怎樣呢,就這麽咒我。”


    “……可我預感很不好。”


    淩曄突然有些後悔,倒不如讓她以為他早就變心好了……他出什麽事,她也不會為他太難過。


    不過事已至此,他隻能盡力保全她也保全自己。


    “我們走。”


    淩曄拉著雲窈往地牢外走。


    禦靈宗守備很嚴,他隻能硬闖了。


    裴梨允一早看見師尊步履匆匆往地牢趕,以為他是要清理門戶,這會兒算著時間過來,剛好能看到最精彩的部分……


    可,她看著眼前,淩曄一副小心將人護在身後的樣子,心頭重重一跳。


    “師尊,你要帶雲窈去哪兒?”


    淩曄沒功夫搭理不相幹的人,直接拉著雲窈側身過去。


    “師尊!”她轉身抓住他一隻袖子,“你為了她想硬闖出去嗎?”


    淩曄用力甩開她的手,神色狠戾,與對待雲窈的態度完全不同。


    “如果你要擋路,我不介意讓你開第一道血。”


    裴梨允臉色慘白,雙腿嚇軟,隻能背靠著牆,才勉強站穩,聲音也戰戰兢兢的,“我什麽也不知道。”


    雲窈上一次看到淩曄這樣的神色,還是在皇宮宮殿之前……


    “走”,淩曄摟著雲窈往外走。


    地牢之內的人聽到這處動靜,本來還打算出來攔人的,這會兒也紛紛躲起來裝作不知道。


    誰敢跟這位劍道第一天才硬剛啊!


    就算是那些師叔師伯都不敢跟他單挑!


    除非是上趕著找死送人頭還差不多。


    從地牢出去,一路暢通無阻。


    但等到宗門口……


    裏裏外外圍了一大圈人。


    還是那白胡子老頭最先說話,“師弟,你莫要為了這妖女自毀前程。你同這魔界妖女為伍,就是同整個仙門作對。”


    其餘師叔師伯也應和,“師弟,叛道歸魔,是要被仙門圍剿的,趁現在還來得及,將這妖女交出來。”


    淩曄祭出長劍,手中長劍劃破長空,帶起陣陣破風之聲,劍尖所過之處,空氣仿佛都被撕裂留下一道淡淡的劍氣痕跡。


    “我心已決,不必多言。”


    白胡子老頭氣得胡須都炸起來,“好好好,既如此,那也別怪我不手下留情。”


    他示意其餘幾位師弟上。


    但其餘師弟左看右看,推三阻四,都不願意。


    其一,畢竟是多年同門,年紀又比他們小許多,說是師兄師弟的叫,其實都拿他當孩子養。


    其二,別看他們比他年齡大,有的修煉時間還比他長很多,但這修為,真就是天賦問題,比不上就是比不上。


    幾位師兄弟使出全部功力也還是接不住淩曄的劍招。


    但即便如此,人數多到底還是占勝算。


    幾位師兄弟受重傷倒地不起,其餘眾弟子則提劍補上。


    風吹襲而過,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


    血跡已然染紅整個禦靈宗。


    淩曄周身逐漸被魔氣縈繞,握劍的手染滿鮮血,已然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血。


    但即便如此,也還是寸步不讓。


    即便是與世界為敵,他也心甘情願用自己滿身傷痕甚至是性命,為她殺出一條血路。


    他本就是從殺戮中走出來,從一開始就是……隻是後來為她收斂。


    但如今也不過是為她放肆一回。


    白胡子老頭沒想到淩曄居然已經入魔,歎息一聲。


    仙魔不過一念之間,各人有各人因果,由他去吧。


    他不再觀戰,隻卷了卷被鮮血染紅的衣擺,神情疲乏地回到大殿。


    “年紀大了,活著也實在沒意思。”


    世人世事,宿命輪回。修仙如何,修魔如何……不過一執念。


    淩曄殺出重圍,離開禦靈宗之時,已然天黑。


    往日並不遠的下山之路,如今走起來卻是怎麽也到不了盡頭。


    淩曄半跪在地上,微垂的拿著劍的手滴著血,連帶著劍穗也滴著血。


    他抬手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血,聲音已經隻餘氣音,但還是神色溫柔,看向雲窈,“你先去結界之內。”


    現在還隻是一個禦靈宗,等其宗門之人知曉他已經入魔,絕對會來剿伐他。


    “不行,要走一起走。”


    此時墨寒聲一身玄衣,出現在小道。


    “嘖,真慘”,他就說淩曄下場絕對比他慘。


    雲窈看見墨寒聲,來不及猜他到底是好心還是壞意,隻能求他,“求你救救淩曄。”


    墨寒聲心中微澀,居然為了別的男人求他!


    不過看她都快哭了的樣子。


    算了,當他做好事替自己積一回德。


    (魔界下屬:???積德?他們魔尊殿下還有德可積?)


    墨寒聲給雲窈一個容身之所。


    至於淩曄,隻是個順帶的……


    淩曄的傷勢很重,一直在床上躺了很久。


    墨寒聲很不嫌事大的天天跑來他這裏,冷嘲熱諷,“這身體素質也太差了,行不行啊!”


    每當這時,淩曄便裝難過的看向雲窈。


    後者便心疼地將魔尊大人立即從房間裏趕出去……


    氣得魔尊一頓輸出……


    正房的地位,小三的做派!


    呸呸呸,什麽正房,八字還沒一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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