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他們望向頭頂的天空,冬天的太陽很快落山,留下灰鴿色的白雲,點出睛空麗日的尾聲。


    無際的漫漫黑暗在一次次的恭維中漸漸來臨,覆水一般潑向每個人漸漸黯淡下來的臉頰,塵囂的肮髒伴隨著夜幕的降臨塵埃落定,萬籟俱靜的寧靜此致敬上的送到千家萬戶。


    暗黑的天幕下,青年簫颯的眼睛在一閃一閃中放出白花花的柔光,借此照透了一切狼藉的烏煙瘴氣,鋪墊出光明的號召,給天空掛上了防寒的披風。


    氣溫降下來,人大都雙手抱著自己哆哆嗦嗦。纏線蛇衣的保暖效果顯著加強,簫颯沒有一點點冷的感受,心也是暖暖的,黑衣服在夜色下暖得泛紅,好像有紅色的火在燃燒著他,燒走冷冷的陰氣,留下純陽。


    進了大門之後,裏麵的架設完全不是柳暗花明耳目一新的模樣,家徒四壁的落魄樣子,有三扇不同規格和形狀的門分立在三麵牆。


    人員到齊,大門鎖住,到此第一天,不必擔心什麽,如果非得擔憂的話,擔憂房子的數量夠不夠。


    左右兩扇牆的門上,分別浮出幾行金色大字,大抵意思是說眾人按照秩序進入分配的房間入住,明日早上九時開始,一係列集會將陸續展開,請提前做好準備。


    左邊是長老們的住宿地,而右邊是貴族,門內的境況自然會有一些應對兩者生活習性不同而相應的改變,長老們需要適合修為的禪靜之地,而見錢眼開的貴族們純粹喜愛豪華大房,滿足他們的需求不難。


    右邊的簫颯就不多看了,左邊推開門首位進入門內的是白混冶和他的手下,接著是富裕的東岸首席長老肖邦。


    其次是簫慕領著簫颯走進豁然開朗別有洞天的裏麵,最後是四大長老中排名最後的南岸長老南克邁。


    北岸的長老白混冶領先島內經濟水平,西岸長老主導的造船業是支柱產業,西岸簫慕是扶持民貿小買賣和農牧業的。


    南岸南克邁從事登船任務,每天把新居民按照各種身份調配到島的各個地方,每天都累成狗,稱不上是可以賺大錢的,其他小長老要麽遊手好閑,要麽為閻羅王賣命登船搜羅異魂。


    跟隨假父親簫慕走進小幕府後簫颯心花怒放,喜歡這裏賞心悅目的裝扮,小幕府有兩層樓高,比打出邊際幕府的好多了,大房子冷血,小房子才有家的感覺。


    簫颯選了一間閣樓的小房子,挎著終年不取的包袱,屁顛屁顛地跑上去,蠟燭提前點著了。


    簫慕怔了怔,忍俊不禁。


    打開窗戶,冷空氣自然吹進了屋內,府內本有的下人為簫颯燃起了一盆供取暖的炭火,簫颯說了聲謝謝,在火盆邊坐下,火紅火紅的焰火像火盆中生出的燎原大眼睛。


    有了很多年前那次在宿舍內燒烤然後集體中毒,被鬱穢兩姐妹集體掐人中救回生命的曆史教訓,簫颯不能忘懷,記住別關門閉戶烤火的科學。


    坐了一會兒簫颯就不安分了,站起來走到窗戶前吹口哨,手搭在窗台前無可厚非的左顧右盼。


    夜裏路上人來人往好不擁擠,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容,他的臉上也帶著輕鬆迷人的微笑。


    事先沒想到門內是這樣的,好像有一條繁華的街道在此,與北岸街道的熱鬧一般。


    不是所有人住在一棟大房子的大雜居,而是一整條街,建在山上的街道,而且貴族那邊也是同樣擁有。


    長老和貴族一共來了六百人,說明光這片區域幾條蜿蜒的路上大大小小的房子有整整三百棟,鱗次櫛比的坐落在山頂的棋盤,街道的盡頭看不到,很多個十字路口他看不到。


    這點讓簫颯頗為訝異,一百年才有人上來住一次,期間得有人定期打掃護理修繕,這是一大筆費用。


    都能聯想到無人居住的夜晚會有多冷清,枝椏掛著的最後一片涇渭分明脈絡分離的樹葉墜墜飄下來,風卷著它在黝黑的深夜,在黎明清晨無人問津的路上,像一團糞一般滾來滾去。


    天暗不透光,站在窗前觀察著周圍環境良久的簫颯終於發現窗外有陽台,因為看到了對麵的窗台,下意識望了一眼自己的。


    室內與陽台間不設門,他機智地發現窗戶下窗框與直到地麵的木板是連在一起的,一推這相當於矮柵欄的小門就開了,成功出到陽台,能更加直觀地直擊街道上的市景。


    街上歡聲笑語,這些來擺攤賣貨的人聽說都是從四處找來的,也不是找,是聽聞百年大會即將召開自動上來熱場的小販。


    來這裏參加大會的人家裏通常很富有,他們能趁機撈一大筆錢,但是活動範圍僅限於此,閻羅王宮殿的其他地方他們一旦涉足將身首異處。


    對麵閣樓的人影在燭光的映射下變大投射在窗戶紙上,可從她盤起來的長頭發和身材看出她是個女人,是個年輕但成熟的女子,身材微胖但不走樣,舉止端端正正的。


    她好像在脫衣服,隨著一件一件衣服的取下,身材的曲線隨之褪現,葫蘆似的。


    刹那間她的身影不見,簫颯不知自己已冒犯人家,看著她影子不見的方向,他往自個房間裏望,他猜出她去衣櫃裏找衣服了。


    果不其然,那人取了一件衣服回到原處穿起來,衣服的影子緊緊的,能推斷出是一件秋天穿的球衣,將玲瓏優美的胴體緊致的遮蔽起來,穿上這件衣服,她清瘦不少。


    人漸離,燭光影子逐步減小,直至變回正常大小,簫颯正在思考影子減小的奧秘時,對樓的窗戶鬆鬆地動了動繼而打開。


    兩人含糊地對視一眼,光照不好不知有沒有誤差,簫颯看見她沉魚落雁的容貌,嘴巴小得聊勝於無,像隻雞嘴巴,大蒜鼻子,肥頭大耳似豬八戒,唯獨水汪汪的眼睛賽過貓頭鷹,一襲黃色的服裝將她比喻成小黃鴨,醜得和美不搭邊,和與非是天壤之別,人家流芳百世千古絕唱,她揚名立萬遺臭萬年。


    簫颯捂住眼睛,他不明白不自覺捂住臉,是因為怕多看她一眼晚上做噩夢,還是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恥辱和不耐煩。


    “臭變態,死色狼。”對麵女人的聲音比較弱,是尖酸刻薄不起來的娃娃音。聲音特殊,人耳可以屏蔽掉喧鬧的叫喊聲聽見。她砰地關上窗戶。


    被一個音容迥然不同的人出言不遜辱罵,簫颯的臉丟盡了,下麵的人全抬頭望著他,悠閑感急轉直下變成手忙腳亂,義憤填膺進屋裏關門窗。


    坐了一刻鍾簫颯熱得不行,同時想起屋內還燃著炭火,於是打算開窗戶通風,剛捏住窗戶的骨架,對門又響起微小的聲音。


    聲音到了陽台就打住了,之後是一聲落地的悶響和幾陣清脆的拍掌聲,此乃武功高強之輩,應該是她從陽台跳下街道發出的一連串異聲。


    急切地想看見她要幹什麽,簫颯打開窗戶蒙頭往前衝,忘了開矮門,一個刹不住車,臉著地翻出陽台,腿還掛在窗框上。


    許是動靜過大,許是她耳朵聽力誇張,向上麵望了望,不以為然地盯著摸著鼻子哎喲的他,簫颯立即捂住臉從指縫偷看她。


    看得沒意思要走的時候,她的嘴巴開開合合動了動,氣息融在人山人海中,說了什麽沒說什麽簫颯都聽不見,或許在咒罵他摔多兩跤平民怨。


    簫颯站起來的時候,對樓又出現一個人,一個男人,南岸的長老南克邁,是個有著銀白色胡須的老男人,嘴中南妮南妮的呼喊著,拍著大腿我的孫女孫女噢的叫。


    看見簫颯後他嘴即刻閉上,家醜不可外揚,進門把窗戶和門關好。


    懂了,女子是南克邁的孫女南妮,卸下重袍後換上輕裝,好脫離爺爺的監視跑出去玩玩,管教這樣醜陋調皮叫聲像鴨子的孫女,真是苦了克邁老爺爺。


    屋內蠟燭熄滅了,簫颯循著南妮遠去的方向看過去,剛柔並濟的黃色清影不見蹤跡多時。


    “簫颯少爺,開飯。”一位終日不抬頭的婢女敲門開門進來向簫颯請安。


    簫颯含住嘴唇,燭光下橙色淚液閃閃放光明,深沉地點了點頭,內心是翻江倒海的。看了南妮那張無法無天的麻子臉,胃口不好。


    夜裏,簫颯坐享其成也不用蓋著被子睡覺,風呼呼大作,將打開的窗戶撼得吱呀作響,起身把窗戶關了。


    然後用瓢子盛滿水澆到炭火上,白煙直躥瞬間迷住了眼睛,狼煙四起並快速充斥四麵八方,房間內雲遮霧繞仿若仙境,煙熏味似魔爪鑽進鼻腔從眼瞼拉出眼淚,滾燙的一聲滋啦把冬夜拉得更漫長。


    剛躺上窗心就慌張,嗅到了一絲異味,香得他打噴嚏不止,接踵而至的是一係列怪事,窗戶門自主開了,冷風習習蠢蠢欲動,一團火從窗戶進來落到火盆裏,明明用一杯水潑滅了的火死灰複燃又著起來了。


    霧氣騰騰,簫颯看得雲裏霧裏,越來越冷了怎麽辦,他不管了,眼皮重重閉上休息。


    外麵下雨了,雨中夾有微量的雪花,白茫茫的大地真幹淨。


    這天晚上犯太歲,絕對有人在搞鬼,整夜折騰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浮動地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擬愛神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擬愛神木並收藏浮動地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