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公府,鄭夫人收到一大堆禮單,心裏高興極了,但又有點納悶。自己家也沒什麽大事,正常過個中秋節,往年就是有人送節禮,不過是些點心、果子、絲綢、美酒之類,今年可都是金銀、珠寶、高檔擺件等重禮。而且有些送禮者,地位權勢可比自家男人高不少呢。


    英王府的英王妃更是親自來府上拜見,送了價值萬貫的黃金鑲寶的一整套酒具,滿嘴的客套,一副巴結的模樣。好容易等英王妃走了,鄭夫人抱著黃金鑲八寶的大酒壺,再瞧瞧純金鑲百寶的大托盤上整齊排列的八個鑲白玉的大金杯,樂得合不攏嘴。楚國公看鄭夫人那副樣子,心裏隻歎氣。


    鄭夫人道:“這可是破天荒地,雖然是一個楊家,咱們兩家一向不大往來,英王家跟皇家關係更進,有些眼高,這樣來巴結咱們家,真是想不明白了?”


    楚國公心裏自然是明白的,英王這老東西怕是看出來點什麽了,這是來表明態度的。平常跟自己關係不大好,送上重禮以表求和之意。順便表示他是順應形勢的,不會挑事。嗯,識時務就好,這點東西還不夠,以後慢慢地宰這頭肥羊。


    太子的東宮堆滿了金銀珠寶,各色禮物,今年的節禮比往年多著數倍,貴重無比,太子夫婦都很高興。不光是為了東西,也說明那些達官顯貴很識時務,開始示好。


    楊依依也是舍了本錢,年初李家分給她的珍珠讓人打孔,加工了一件雲肩,本來是要自己穿的,現在大方的讓人給東宮太子妃送去了。順便送去的,還有太子寫的借據。


    太子拿著借據瞟一眼,微微一笑,就撕了個粉碎。太子妃讓人伺候著把珍珠雲肩穿上,在銅鏡前自美。


    開燕二十四年八月十五,天氣很好。白天是秋高氣爽,藍天白雲。晚上華燈初上時,宮裏燈火通明。王公大臣們陸續進宮赴中秋宴,氣氛好不熱鬧。


    等人到齊了,宮裏的大門就關閉。太子夫婦領著眾人舉行了拜月儀式,祈禱豐收,祝願國泰民安。眾臣屬看皇帝沒出麵,由太子夫婦主持祭月,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來之前,有很多人都感覺都城內外的動靜些不對勁,也是紛紛猜測,做了不少安排。但這宮宴不得不來,富貴險中求嘛,總不能官不當,家不要,一走了之。


    太子夫婦為眾王公大臣們安席,眾人一邊吃喝,一邊祈禱著沒事。太子掃視一圈問:“孤的大哥和大姐、四弟、五弟都沒來嗎?幾個妹妹都來了,小妹廣平呢?這中秋可是團圓節,自家兄弟姐妹怎麽都不來?”


    有宮人回:“回太子,琬德長公主說她家外孫女病了,她自己也有點不舒服,就不進宮赴宴了。廣平公主也報了病,請了太醫,在家裏休養呢。安平郡王來是來了,先去皇上的寢宮問安,一直沒出來。越王殿下與漢王殿下都不在家,府裏人說是前天出城玩,一直未回府。”


    太子妃皮笑肉不笑:“長姐不愛進宮,往年也不來的。要是靜寶病了,就更不會來了。安平郡王平常也不愛入宮,好容易進了宮,總要先拜見父皇才是。父子情深,有說不完的話,太子不必著急。到是四弟、五弟,明知道要過中秋節,闔家團圓的日子,還一心出城遊玩,真是一團孩子氣呀。”眾臣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吱聲。


    又過半個多時辰,太子喝得有些麵紅,他放下酒盞起身:“孤要去看看父皇,英王、楊侍郎、楚國公、內史令都隨孤一起去。”


    一眾人心裏忐忑,跟著太子到了皇帝寢宮。太子向門口的侍者道:“請通報父皇一聲,孤領著幾個老臣來看望。”


    一個侍者深揖:“太子殿下,安平郡王拜見皇上,吩咐我等不可入內打攪。”


    太子變了臉色:“安平郡王入宮多時,有多少體己話也該說完了。父皇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孤等怎麽不能進去拜見?”


    忽然聽寢宮內傳來一聲慘烈的女聲喊叫:“啊,皇上,您怎麽了?來人呢!”


    太子與眾臣聽了就往裏闖,一進入寢宮,隻見安平郡王跪伏在皇帝床前,身上有血汙,手裏還握著一隻茶杯,床上的皇帝平躺著,不知死活,床鋪上也皆是血汙。


    鳳華夫人躲在一根柱子後麵,麵色慘白,驚恐萬分。見眾人進來,嘶聲厲喊:“安平郡王毒殺皇上,妾親眼看見的。”說完,就暈到在地。


    太子幾步上前,用手推開半昏迷的安平郡王,查看皇帝的情形,一麵喊:“快請太醫,救治父皇。”有人慌慌張張的去請太醫,有人上前來,扶住傷心欲絕的太子殿下,還有人去照顧暈倒在地的鳳華夫人,整個寢宮亂成一團。


    英王與楚國公互相看了一眼,英王就跪到地上,嘴裏喊著皇叔,涕淚橫流。楚國公勸道:“太子殿下,英王殿下,此時要鎮定,先不要傷心,盡力救治皇上。”楊侍郎震驚不已,愣在那裏,機械的隨兄長跪下來。新晉的內史令叫宇文華,這人很鎮定,大喝一聲:“來人,把安平郡王押在一旁,等候皇上與太子發落。”


    幾個太醫慌忙的跑進來,一邊喘氣,一邊給皇帝看診。幾個太醫一看,驚懼不已,明明皇帝死去多時,這還搶救什麽?但是眼下情況不明,不知道說什麽好,一句話說不對了,自己腦袋沒了不要緊,家人的安危也難說。幾個人額頭見汗,麵麵相覷。張太醫因為親家英王早遞過來的情報,事前多少猜著點不對勁,如今見了皇帝的情形,明白幾分,心裏一沉。他壯壯膽子開口:“太子殿下,診斷一事,望聞問切,望上去皇上的情形不大好,聞著有些毒藥的味道,摸著已沒有脈息,事關重大,這問也是很重要的。不知,皇上發病前,是什麽人在身旁?請回答下官幾個問題。”


    眾人看向安平郡王,安平郡王一臉呆滯,口不能言。又看向剛緩過來,坐在胡床上哭泣的鳳華夫人,鳳華夫人道:“這些天,皇上的身體一直不大好,都是臣妾和高公公領著幾個侍者在身邊照顧。昨日,高公公跌斷了腿,不能服侍,告假出宮休養去了。今日中秋,皇上很高興,本來想去太極殿參加宮宴,與眾同樂。安平郡王進宮求見皇上,說想念父皇,要說幾句體已話,就讓臣妾暫且回避。臣妾想著父子親情,說些心裏話不方便外人知道,就去小膳房看著人給皇上煎藥。等妾回來,遠遠的隱約聽得皇上喊‘逆子害朕’。妾趕緊跑進來,安平郡王滿身是血,手裏還端著茶盞,衣服上盡是血,皇上已沒了動靜。”


    張太醫心裏一下子明白了,皇帝身體涼透了,分明死去多時,怎麽還會喊叫。鳳華夫人說話條理分明,早有準備,肯定參與了謀害皇帝的陰謀。事到如今,胳膊擰不過大腿,隻能順著這話往下圓了。張太醫趕緊跪下:“太子殿下,皇上已經殯天了,死於中毒。是誰下的手,微臣沒有親眼看見,不敢胡說。”其他幾個太醫也都跪下來:“太子殿下,張大人說得對,就是如此。實在是無脈,無息,回天乏力,臣等也無可奈何。”


    英王心裏隻突突,好在老親家還挺會圓話,這樣至少皇帝過世與眾太醫們無礙。隻是安平郡王這次要完蛋了,不管是不是他做的,他都是局中人。不管太子殺不殺他,他都不可能活著,殺父弑君的大罪呢,誰擔得起。


    太子夫婦哭得驚天動地,宇文華命人敲響喪鍾,眾臣皆驚,誰也不敢多言,跪倒一地。楚國公也開始進入角色,讓一眾宮人為皇帝沐浴、更換壽衣,讓人把準備多年的棺木抬到大殿來,為這位大燕的開國皇帝辦理後事。


    太子握住英王的手:“英王族兄,孤年輕,怕鎮不住事,宗族裏您可是定海神針,您可要幫孤一把。”


    英王歎口氣,也是眼淚汪汪的:“太子殿下放心,老臣年少時就追隨皇上,那時我們的前途未明,情況一直凶險無比呢。如今天下安寧,皇上對我家也是恩重如山,老臣全家都對皇上和太子感恩不盡,皇上故去,一切都聽太子的。”


    大燕國喪,都城內外都重兵看守,防止有人趁機做亂。越王、漢王同時在封地給中央上表:父皇歸天,恨不能以身代之,心裏哀痛到病到,又怕有人趁機做亂,故必須坐鎮封地,與都城互相守望,不能去都城參加喪禮。


    太子看了奏表大怒,斥責兩個弟弟不忠不孝,等父皇入葬皇陵後,再與這兩個人算賬。


    廣平公主府裏,公主臉色煞白,呆呆地坐在胡床上。一個年輕貌美的男近侍端了茶湯上前,看主人這樣,麵露心痛:“公主,您這是怎麽了?從宮裏回來就悶悶不樂。這幾天一直臉色不好,可是守靈太累了吧。”


    廣平公主慢慢回神,歎口氣:“小胡,我的好日子要完了。我做了不該做的事,害了駙馬的性命。又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恐怕會害了我自己的性命。”


    胡近侍倒了一杯茶湯給五公主:“奴才看呢,駙馬的事是沒法子了,公主自己的性命更重要,要想辦法破局。世間萬事,互相製約,要找到平衡點,就能在夾縫中生存。實在不行了,也要想招兒給自己報仇。”


    五公主抬頭凝視小胡:“小胡,你是什麽意思?”


    胡近侍道:“公主什麽人呢?帝國的明珠。能製約您的,隻有皇帝和太子夫婦。如今皇帝殯天,想來隻有太子夫婦欺負您。聽聞越王和漢王都躲到封地去了,想來知道些什麽,也或者對太子夫婦有些不好的看法。國喪過後,太子登基做了皇上,恐怕要立威了,隻是不知道怎麽個立法。”


    五公主冷笑:“一個小小近侍,能有這樣的見識,你是誰的人?”


    胡近侍沒有回答,自言自語:“皇帝死得突然,高總管腿斷了,出宮後下落不明。大皇子又成了弑父的嫌疑人,被囚在冷宮。五公主既然心神不寧,何不寫兩封信給您的四、五兩位皇兄,讓他們幫您拿個主意。”


    五公主道:“原來你是四皇兄和五皇兄的人,你不要害我了。皇家哪有什麽父母兄弟,身為皇家人,有些秘密是要帶到墳墓裏去的。”


    胡近侍歎口氣:“過幾日,奴才將隨著外地官員送祭品的商隊離開都城了。在這之前,公主要是有什麽信,奴可幫您送達。”


    五公主拿起茶杯扔過去,讓他趕緊滾蛋。


    入夜,五公主的貼身侍女銀玲細心地服侍公主更衣。五公主想了想,讓銀玲下去,自己寫了一封信,秘密地藏進暗格裏。卻不知,這一切,都被躺在暗處的銀玲看在眼裏。


    東宮的正廳,太子與鳳華夫人坐在胡床上喝茶吃果子。鳳華夫人捶捶僵硬的肩膀,揉揉酸痛的膝蓋。太子笑道:“累了?再堅持幾天,等父皇梓宮入了皇陵就好了。”


    鳳華夫人道:“殿下那件事做得並不算高明,估計有不少人猜出來。太子一天不登基,我這心裏一天不安穩。”


    太子道:“沒事,高總管讓我處理掉了,皇兄也瘋癲了,再沒人知道情況。我領過去的那幾個人都是自己人,幾個太醫也怕死的很,便是猜出來了,也不會亂說。隻要父皇一出殯,就沒有任何證據了。信口說的話,天下人也不會相信呢。”


    鳳華夫人提醒:“楚國公父子是跟太子一心的,英王兄弟都是識時務的,那個內史令宇文華的人品卻不怎麽樣。他年少時輕狂,被親生父母趕出家門,投奔了遠親。後來在秦王身邊當幕僚,秦王對他挺不錯的,可太子一說要重用他,他眼也不眨地就出賣了主子。”


    太子道:“瞧鳳華說的,臣子們哪有什麽忠心可靠的,都是為了各自的利益。宇文華人品雖不好,卻是能幹的,咱們有些髒活兒,還是要有這麽個人去替咱們做。不過,我會小心這個人的。”


    鳳華夫人忽然想起一事:“對了,您要小心廣平公主。八月十三那天晚上,廣平公主留宿在宮裏,說是要服侍父皇進孝心。她那人貪玩沒長性,隻給皇上端過一杯茶就算服侍過了,磨著皇上要賞賜呢。皇上念她剛剛沒了駙馬,貪的錢也被太子罰沒了,就隨著她說要給她賞賜,讓她跟高總管去看皇上私庫的清單,選一兩樣做賞賜。這幾日守靈,我看她臉色不對,一直魂不守舍的,興許是知道些什麽。”


    太子道:“五妹那個人,便知道些什麽,也成不了什麽器,不用擔心她。”


    鳳華夫人正色:“太子,您不要大意了。廣平公主雖然沒什麽本事,但她的身份特殊,是帝後的親生女兒,也是太子的親妹妹。她要是真知道內情,出麵指證太子殺父弑君,她的話就會有人信,越王和漢王就有倚仗,真反起來也是師出有名。”


    太子點點頭,準備讓太子妃去試探一下廣平公主,看她知道些什麽,再考慮怎樣處理她。


    太子欺身上前抱住鳳華夫人:“鳳華,你不要老是說別人。要是孤登基了,必然要擴充後宮,除了皇後之位,其他的位份隨你選。”


    鳳華夫人正色:“鳳華不敢,太子還是依前言,放鳳華出宮,悄悄回故鄉度過餘生吧。”


    太子有些不高興:“鳳華,你生來就是公主,以後會是朕的貴妃。你不能離開皇宮,去當個灰頭土臉的民女,這可太埋沒你的絕世容顏。”


    鳳華夫人推開太子,生氣地跑走了。


    太子妃回來了,兩個侍女攙扶著,她累了一天了,氣色不大好。坐到胡床上捶腿抱怨:“太子倒是早早回東宮喝茶吃點心了,臣妾可要累死了。”


    太子笑笑:“太子妃辛苦,再過些日子,父皇梓宮入了皇陵就好了。”


    太子妃嗔他一眼:“父皇出了殯,恐怕太子就要登基了。到時候,要舉行登基大典,還有封後典禮。新皇要穩定前朝,又要擴充內宮,恐怕又要忙飛了。”


    太子笑:“哎呀,咱們盼望了這麽久,終於快到這一天,太子妃就不要抱怨了。”


    太子妃也笑了,心裏想著封後典禮,美滋滋的。


    太子忽然道:“太子妃,有件事要你出麵打探一下。八有十三那天晚上,五妹留宿宮中,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了什麽,這幾日有些恍惚不對勁。你去打聽打聽,她知道些什麽,又是什麽態度?”


    太子妃一驚:“那天晚上,廣平公主留宿宮中?她是嫡公主,她的話總會有人信。要是知道情況,告訴兩個皇帝和宗族,可是不妙啊,一定要封了口。”


    太子挑眉:“沒事兒,她可是孤的親妹妹,就算知道什麽,還會出賣孤不成?”


    太子妃冷笑:“天家無父子,何況兄妹。再說,廣平公主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哥哥,越王與漢王也是她的親兄長啊。她是公主,皇家血脈,她說的話比較有分量。我希望她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說。”


    琬德長公主府裏,長公主坐在坐床上,外孫女躺著,頭枕在長公主腿上,在看一本小人書。長公主長籲短歎的,心裏亂糟糟的。父皇的死一定有問題,但是她不能查,不敢管。為了靜寶,為了太平日子,隻能保持沉默。


    太子妃請廣平公主到東宮吃茶,兩人一進去,太子妃就把下人們支出去。太子妃單刀直入:“五妹,給父皇守靈這些日子,你天天魂不守舍的,是怎麽回事?就是父皇殯天了,難道太子哥哥會虧待你嗎?”


    五公主頭上見汗,有些不知所措。陪笑道:“沒有啊,我確實因為父皇過世心裏悲痛,其他的什麽也不想。”


    太子妃看著她的眼睛:“八月十三那晚,你在宮中留宿的?可見著什麽奇怪的事了?”


    五公主忙道:“那晚啊,是留宿了,什麽事也沒有發生。我心想著,好容易貪著的錢都被罰沒了,還搭上了駙馬的性命,損失太大了。最好從父皇手裏哄些好處嘛,就說留下來給父皇侍疾。太子妃知道我的,哪會服侍人啊。父皇嫌我笨手笨腳的,叫我找個地方去歇息。父皇看妹妹可憐,說讓高總管給我看看他私庫的寶貝清單,選一兩樣做念想。我跟高總管磨蹭了半天,選了一匹小金馬,一個小玉枕,又貴重又好看。我怕父皇反悔,第二天一早,宮門剛開,就抱著兩樣寶貝溜出宮了。”


    太子妃聽她說的天衣無縫,心裏半信半疑。敲打廣平公主:“父皇母後都殯天了,以後太子登基當了皇帝,咱們都要靠他的,生死富貴都是一句話的事。五妹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你太子哥哥最疼愛你,你可不敢胡言亂語地坑他。不然,他可傷心死了。”


    廣平公主抹了一把汗:“當然了,我也最佩服太子哥哥,肯定跟他一心一意。”


    英王回了一趟府,跟家人打了個招呼,眾人早就聽到了喪鍾,知道皇帝殯天,眾人心情沉重。英王讓眾人回避,單獨留下楊七,兩人悄悄商量了一陣。


    英王歎口氣:“我那族叔,英雄了一世,坐了天下。臨了臨了,死在逆子的手裏,落個無聲無息殯天的下場。”


    楊七呆怔怔地坐著,聽大伯父把在宮裏看到的情形說了一遍。


    楊七搓搓表情有些僵硬的臉:“幾個最好的太醫都去診治了,張太醫也去了?”


    英王皺眉:“依依呀,你那腦子又轉到哪兒去了?皇帝生死不明,當然要讓太醫疹治。不止張太醫,太醫院那五個最好的醫官都去了。”


    楊七一聽,神色複雜:“大伯父,這件事透著詭異,分明是早做好的局。安平郡王必死無疑,越王和漢王躲去封地,要麽是商量起兵造反,要麽是被新皇想法子收拾了。這些人各有心思,誰死了也不冤。可惜了幾個醫官無辜卷了進去,誰知道新皇到時候會怎麽處置他們。這種殺父弑君的事,怎麽善後都不為過。”


    英王想了想問:“你想做什麽?”


    楊七道:“太醫署的醫官是全國最好的醫者,要是這麽平白的丟了性命,白瞎了。要是弄到瓊州去,那邊的醫療力量可大大加強了。”


    英王氣笑了:“現在國喪期間,別人都鬧心死了,你還有心想收攏人才呢。”


    楊七也笑了:“要不是國喪,想找這些人才可是難如登天。大伯父要幫我,趁著太子還未明白過來,能弄走一個是一個。”英王無奈,隻得答應了。


    楊七火急火燎地去找張太醫,張太醫果然在家發愁呢,楊七也不跟他長敘,隻問他幾句話,更詳細地了解了當時的情況。楊七問張太醫:“張醫官,都城您是不能呆了,說不好新皇將來會不會殺了您全家滅口。我馬上秘密送您全家去海之南,找您的女兒女婿,你們一起研究醫術,安逸過日子,您覺得怎麽樣?”


    張太醫愣了一下:“這,我在都城裏有一大家子人呢,家業也不小,怎麽能這麽一走了之。”


    楊七皺眉:“家業算什麽?以您的醫術,哪裏都能賺錢,還是性命重要。您知道了皇帝的具體死亡情況,新皇不大可能會讓知道這個把柄的人活著。要是您舍不得,自己一個人丟了性命事小,怕您的家人也會受牽連。因為,新皇他們不能確定,您是不是跟家人說過什麽,或是留下什麽書信筆記之類。”


    張太醫歎口氣:“楊七小姐,你為什麽要趟這混水呢?你不怕暴露了,新皇遷怒於你。”


    楊七得意一笑:“早幾年前,我就在找後路了,最後相中了離都城萬裏之外的海之南。島上的官員皆是我楊家的親朋好友,這些年,瓊州建設的極好。那裏號稱天涯,其實比天涯更遠的地方也不少,海洋中間有許多無名小島,那真是世外桃源。張太醫是難得的醫者,又是我家的姻親。我這個人惜才,自然要救您一把,落下善緣。”


    張太醫問:“我那幾個同僚也都是極好的醫者,有兩個還是我的摯友,能不能求楊七小姐發個慈悲,一起救了。”


    楊七點點頭:“您馬上寫幾封信交給我,我會分別找他們談,願意走的我都送去瓊州。您現在悄悄通知家屬,馬上收拾細軟、醫書,我盡快送你們出城。”


    楊七拿著張太醫的信挨個找那幾個太醫,那些人都是聰明人,一個個怕死得很,比張太醫答應的還痛快。府中的金銀細軟收拾好,交給英王幫忙運輸。留下管家處理後續事情,把莊園土地交給張家牙行,讓張當家幫忙遣散仆婢,小妾,。


    沒幾日,有要分批送陪葬品去皇陵的隊伍,恰是英王負責。這幾位太醫和家屬分別混在這些隊伍中出了城,一路斜插著,急往豫南而去,然後由英王派人送他們南下。


    過了正月,司天監擇了吉日,把燕文帝的梓宮送到泰陵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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