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七與英王商量好了,心裏就有了底。跟陳氏說她要跟李家二爺下江南一趟,陳氏有些不高興。她現在身體不便,又不受侍郎府的庇佑了,心裏害怕。希望楊依依在她身邊多呆些日子,至少等到孩子出了滿月才好。


    楊依依安撫道:“我去不了多少日子,中秋之前就回來了。這次是有要緊的事,你就在這裏好生休養。我會跟祖母與大伯打招呼,楊家不敢來難為你。蕭家那邊,我也會跟晉王說一聲,讓他們偃旗息鼓的安分守己,別來招惹我們。整個孕期,我讓小宛姑姑的團隊每七日上門來給你檢查。咱們這麽好的醫療條件,您還怕什麽?”


    陳氏歎道:“就是我覺得悶,你走了,連個說話出主意的人都沒有。”


    楊依依道:“行了,多大人了,還撒嬌。叔母不是最愛當家,現在這府裏就讓您管家了。我一會兒讓紅豆把賬本,鑰匙都拿過來。咱這宅子周圍都是自家親戚,你悶了,就去找四姐姐說說話,串串門。再不濟,你讓那些小丫頭給你說書、唱曲。您要是願意,回外祖家呆幾日也可以。”


    陳氏拿到賬本,大約一看,心情不十分美妙。怎麽賬上的錢這麽少呢,隻有九百六十七貫錢。


    楊七道:“蒿兒承了父親的縣公爵位,沒有實職。俸祿不多,還要歸入公中,由公中統一安排。本來分府時,大伯父給了一萬貫分府費用,您作主給了二百兩黃金。那不是建洛陽圖書館,蒿兒要入一股。賬上我提取了一萬貫,你給了我五千貫,一會兒,我在楊侍郎賠你的一萬貫中再提五千貫就恰好了。”


    陳氏一聽就嚷道:“不行,那是你父親賠給我的,你還要想這個錢嗎?”


    楊七道:“沒有我,你能要出這個錢來嗎?你也看到了,那是百十多人呢,每個人的賞錢都是二顆銀豆,還要欠下人情呢。再說了,也不是我要,是給蒿兒入股呢。您與蒿兒,都 有定例。蒿兒現在有一個奶娘,兩個長隨文墨、文筆,四個近侍,文字、文詞、聯句、成篇。四個護衛。母親有四個婢女,你們主仆每個月吃穿用度,大伯母都按月例送過來了。不說賬上還九百多貫,便是你手裏剩下那五千貫呢,節省著點,三年五年也用不了呢。”


    陳氏沒法子,就向楊七要洛陽圖書館的合同書。楊七讓人提了錢,送到青龍坊,交給封長紅去。然後把楊蒿的那份合同給了陳氏,囑咐她放好,萬不可轉讓給別人。陳氏在錢上的事,從不糊塗,知道這是兒子以後主要收入之一,怎麽可能轉給別人呢。楊依依故意這麽說,不過是轉移陳氏的注意點罷了。


    那些藝人都是在說書堂那邊輪值,月銀由圖書館那邊發放,平日就住在春勁院的一進院子。正好沒事的時候給陳氏說說書,唱唱曲,也就解了悶了。


    再說一個有意思的事,楊姑母悄悄地在楊七隔壁買了宅子。她覺得住在英王府總不是長事,現在母親在,大哥在,府裏還容得下。要是那日母親沒了,她就要看英王妃和幾個侄媳婦的臉色了。


    以前手裏的錢是死數,輕易不敢動,現在茶山賺錢,她也就不心慌了。找了以前有點交情的一個閨密,那人長袖善舞的很。就跟原宅子的主人交涉,價值一萬多貫錢的宅子,硬是要了兩萬三千貫才成交。這樣也好,楊姑母住在隔壁,時常來陪陪陳氏挺好的。


    楊依依準備了一些禮物,去看祖母。老夫人還在生楊七的氣呢,看見她根本不搭理。


    楊七臉皮厚,讓人抬進來一筐子櫻桃,一筐子嬌杏,一筐子林檎。對畫眉囑咐,不要一次性吃太多。


    讓紅豆把手裏的東西遞給陳媽媽,是一些纖秀坊研習點配的中成藥。龍膽瀉肝丸-養膽降血壓,苓桂術甘散-溫陽利水平肝降壓。後麵還有銀翹解毒丸,藿香正氣水,六一散,二陳丸,消氣化痰丸。養陰清肺膏,每一樣都配了說明書。


    又送了一件竹衣,一套茶具,幾個茶寵,一些上好的花茶。


    最後讓張姑姑提進來一個籠子,送了一隻兩個月大小,異晴白色長毛的小貓來。說是讓老夫人沒事養著玩,解解悶。


    最後才說,自己要下江南,歸期大致在中秋後。老夫人沒事的話,就去說書坊那邊聽聽書,吃吃飯。有貴賓卡,不收錢。


    老夫人聽了馬上問:“馬上天熱了,江南這會猶如火爐,你去做什麽?”


    楊七道:“李家要在餘杭建圖書館,我去看一下館址定在什麽地方才好。另外,看一下李家那幾處茶山。要是附近還有合適的山林,就買下來種茶樹。茶樹也要考查新品種呢,大伯父說支持我,跟我一起弄茶山,人都給我找好了。”


    老夫人道為:“一定要弄準當的,不要盲目亂整。”


    楊七點點頭。想了想又道:“我知道祖母惱我。我隻想救出陳夫人,那是生母,不救心裏過不去,外人也看我不起。我沒想到陛下還有後繼的處分,不過這也不錯。五叔父沒有尚書之才,主管一個部門很吃力,當侍郎恰好。”


    老夫人瞪他:“雖然你和蒿兒過繼給老四了,他究竟是你的生父。你每每頂撞他,甚至毆打侮辱。這是不孝,是十惡不赦的重罪。”


    楊七不搭祖母的話,繼續道:“楊荀無才更無德,擔不起一個家的重擔,隻要小蕭氏一日在,他家裏定是亂的緊。五叔父這會在氣頭上,惱五叔母,過段時間就好了。我就奇怪了,五叔母哪裏不好了?比前麵的大蕭氏長得好吧。比現在的小蕭氏,更是懂事很多。偏五叔父父子都要一棵樹上吊死。”


    老夫人道:“陳氏,出身低微,心胸狹窄,愛財如命,不堪重用。”


    楊七道:“別這麽想,我那五叔母,能書會畫,也能管家理事。配我那個五叔父,還是綽綽有餘的。說到愛財,人之常情。不愛財,江南李家能與我合作?不愛財,宇文家的郭夫人能強要大姐的嫁妝?不愛財,韋家能主動上門跟楊茭聯姻?就連祖母的娘家,不也借錢給我求利了嗎?說到品行,五叔母可沒有婚前與人苛和,新婚當日出醜。也沒有算計兒媳婦的嫁妝。說起心胸狹窄,我看楊荀、楊茭也沒好到哪裏去。還有蕭家人,倒是出身名門,也沒見比其他人的品德強。大家都差不多,祖母不要雙重標準好吧。”


    老夫人道:“我說一句,你就有十句等著我。你從來都說別人的短處,學好學好,就是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楊七道:“什麽短處?不就是出身低了些,其他都差不多。我現在這麽拚是為了什麽?不就是,讓我的生母,我的弟弟,包括我自己,將來過得好,不受氣,不受別人欺負。”


    老夫人道:“我不與你說了,你快點走吧。過完年,就分家吧,以後各過各的日子,誰也別拖累誰。”


    楊七道:“也好,都聽祖母的。孫女我就告辭了。”


    老夫人小聲囑咐一句:“一路上小心些,衣食住行不要省錢,窮家富路。”


    楊七走了,老夫人又是唉聲歎氣的。楊姑母就勸,兩個人閑談著。楊姑母就說,在楊七的宅子旁邊買了一棟宅子,現在在收拾,到冬日前要搬過去。


    老夫人道:“你花那個錢做什麽?永興坊離皇城近,價格指定不低。在家裏住的好好的,誰還敢怠慢你不成?”


    楊姑母道:“沒有,都對我挺客氣的。這不是寶兒都定親了,將來要出嫁。她姓豆,不姓楊,在外祖家出門也不好看,顯得豆家落難到如此地步了。去年,我那幾座茶山中用,賺不少錢,我這心裏也有底了。住在那裏,離四丫頭和七丫頭家近,找人說話方便。茴兒、蒿兒也住那邊,將來升官發財,娶妻生子,不愁熱鬧。”


    老夫人想了想,就點頭了。她是明白人,知道楊姑母的心思。老夫人問:“你說,陳氏真是個災星嗎?為什麽她進門後,兩府裏的孩子這麽少呢?”


    楊姑母道:“這個女兒也不敢妄言。不過,她能生下來楊七這樣的女兒,就是個有福氣的。娘看看,不光兩府裏的人,就是那些姻親外家,隻要與楊七相好,就沒有不借光的。陳家一個農家,關次科舉考試,四個孩子上榜兩個。那兩個就是沒錄用,那也有進國子監的資格了呢。”


    老夫人聽了這個,想了想道:“是啊,以前從沒聽說過科舉入仕,可楊七就提前預料到了。早讓陳家人好好讀書,還讓四個孩子入了開陽書院,光學費都使的嘩啦啦的。你大嫂還說了些酸話,如今就有效果了。”


    楊姑母笑道:“實行了科舉製度,寒門也能出貴子。陳家的營生也好起來,我看陳家要起來了,母親最好給陳氏留些臉麵。”


    老夫人點頭:“是啊,陳家要起來了!他們家的油坊,生意可好了。還有那些樹苗、花草,簡直供不應求。你大哥還幫他家運樹苗到西部呢,光運費就不老少,他們賺的錢就更多了。現在四個孩子都爭氣了,這是都有希望入仕啊。”


    楊姑母道:“可見,出身雖重要,個人能力也重要,還要會經營啊。人家漢高祖,還是個無賴呢。冠軍候,當初還是個私生子呢。個人能力強,才是真的強。荀兒是不成了,本就無才無德,就是天大的運氣立下戰功,有個讓帝後都嫌棄的媳婦,承爵無望了。陳氏腹中要是個男孩子,在楊七的培養之下,就是五哥府裏的繼承人呢。陳氏的孩子都有前程,是個有福氣的呢。”


    說到這個,老夫人又生了一肚子氣。楊荀、楊茭這兩個混帳東西,自己無能,就聽家裏的安排唄。楊荀不聽話,非要娶蕭家的妖精。這坑爹的玩意,把陳氏逼得與楊梧反目,讓帝後對楊梧不滿。楊茭也不聽話,尉遲家催好多回了,就是不肯嫁。尉遲殿臣是多好的夫婿人選呢,再拖下去,哪天義王反應過來,這婚事就得黃了。


    老夫人道:“這楊茭的婚事不能再拖了,我看到秋天就給她辦了。別等一下婚事拖黃了,看她還能找到更好的兒郎。”


    楊姑母道:“正是呢,好親事拖不得。咱們看著好,別人也有眼光好的人盯著呢。今年冬天搬到新宅子,我就給姑娘準備嫁妝,明年春天,就安排我的寶兒出嫁。這段時間,我觀察那封長青了,是個人才。別看長相一般,平日不聲不響的,做起事來穩當地很,滴水不露的。隻要對我的寶兒好,別的我才不在乎。”


    老夫人道:“楊七一貫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她對封氏兄妹這樣好,指定這兩位有過人之處。”


    楊姑母又說:“母親,說陳氏是克星,我不信的。她在娘家把娘家弄的興旺,也是個人才。我與她相處這一年多,覺得為人處事還行啊。就是克扣,也是克扣自己女兒的,並沒有刻薄過其他人呢。這老是呆在四哥府上,也不是個事。時間長了,那些禦史又要說三道四了。還是找個時機,接回來吧。”


    老夫人道:“接回來幹什麽?是她自己要走的,又要了那麽多錢。公中管她們的月例,就讓她在那邊安生些吧。回來,五郎的府裏又不太平了。還是等她生完孩子,再看情況。說不得拖上三兩年,咱這府裏就有重孫輩出生了。”


    楊姑母道:“母親莫信那個,生不生孩子,一靠緣分,二靠身體。要是身體有毛病,咋也不行。我聽說,王氏與郭氏都去纖秀坊那裏看病了,說不得調養好就行了呢。這與陳氏有什麽關係呢?我以前在豆家,兩個老的也成天說我是不下蛋的母雞呢,還不是緣分沒到。讓他們一折騰,我的男孩沒保住。現在老豆家全軍覆沒,隻剩寶兒這個孫女,這豈不是自己作的絕了後。我可不會讓封長青入贅,豆家絕了我才解恨呢。”


    楊七一一拜訪了晉王,張當家,大姐夫婦,二姐夫婦,四姐夫婦,拜托他們周全點她的生母和弟弟。又把印刷廠、圖書館、車馬店,說書館,醫館的負責人找來談了話,安排了工作。


    重點親自去了春薺莊一趟,跟莊頭吳靜夫婦說自己要出門幾個月。走前要交待很多事。一是問西瓜雜交的情況,二是問林榛嫁接的情況,三是問其他果樹授粉等情況。


    吳靜拿出筆記本,向楊七匯報:西瓜共是八個品種,各種了三畝地,每個瓜都排了號,用人工雜交授粉。


    一號與二號雜交,得出兩種瓜,一二瓜,個大,外形似枕頭,皮黑無紋,有筋脈。瓤粉色,脆口,不太甜,籽特別大,水分略幹。得的二一瓜,個中等,外形呈圓方,皮黑有暗紋,瓤紅色,肉口,不太甜,籽中等,水分中等。


    一號與三號瓜雜交,得兩種瓜。一三瓜,個頭大,卵圓形。瓤淺紅色,肉口。較甜,籽大,水分中等。三一瓜,個頭中等,近圓形。瓤紅色,沙口。較甜,籽中等,水分中等。


    等吳靜把所有瓜種的情況匯報一遍,楊七聽了很滿意。跟吳靜說:“吳先生,這已經很成功了。今年,你把所有跟一號瓜有關的多留種,所有跟三號有關的瓜都留種,明年再雜交一次。我看看效果,一號瓜相關的大多數瓜籽大,以食籽為主。三號瓜相關的,都比較甘甜,水分還足,是重點培養的品種。那些口味苦或酸的,就不要了。那些瓜瓤太白的,太硬的,太肉的,口感不佳,也扔了吧。留下的標準有三:首要瓜瓤口感好的,沙口,脆口,脆沙口。其次要顏色好看的,粉色,黃色,紅色。第三考慮甜味,第四考慮籽粒有特點的,籽大的,籽小的,無籽的。”


    吳靜一邊聽,一邊記,點著頭。楊七挑了四十幾個瓜,一邊挑,一邊說挑瓜的注意事項,外形,輕重,輕拍的動靜。挑好了,讓人給她放到車上。


    查看了一下果園,管理的不錯,枝上已經碩果累累了。楊七誇了吳靜幾句,就年底一定給他們重獎,讓他倆好好幹。


    又吩咐吳靜:中期果樹管理,如果生了蟲子,該怎麽辦?簡單些的,用生蒜泡水噴灑,用煙草泡水噴淋。不起作用時,去纖秀坊找孫小宛,配些微毒的殺蟲水。如果有鑽心蟲,就要找到樹洞,往裏麵灌藥水,把蟲子逼出來滅掉。吳靜記下來,點點頭。


    楊七又吩咐:中期果實管理,看哪些枝上的果子太密了,就間掉一部分。果子太密了,怕營養跟不上,個頭太小。吳靜點點頭,記下來。


    楊七又吩咐:吳先生、吳娘子,你倆跟莊子裏的人說,用中等厚度的紙,糊成比果實大些的紙袋。將來要從下邊慢慢套到半大的果子上,把上麵的口擰緊。套上袋的果子,果子的外表會更鮮嫩,又能防蟲咬,也不容易遭遇冰雹的襲擊。


    又說紙張會讓楊茴向李家紙坊采購,貨一到就拉到莊子上。要是忙不過來,就跟李夫人說,讓其他農莊的人也跟著幫忙。每糊五個紙袋,給工錢一文。說著,就讓人找來一張紙,折了個樣子,接口的地方,用漿糊一糊就成了。吳娘子點點頭,接過來果袋的樣板。吳靜在旁邊點頭,用筆記下來。


    楊七想了想,又出了新點子。讓先在裁好的紙上用刻刀鏤空雕上福字、祿字、壽字、喜字,再糊果袋。這樣,因為陽光照的強度不同,會在鏤空部位形成色豔的吉利字。果子漂亮,再加上吉祥的寓意,那就更值錢些。


    吳靜夫婦想了想,楊七小姐腦子真好用,總能想出不少的點子。小小女子,比自己這個專搞農業幾十年的總管都厲害。就怕忘了,趕緊記下來。


    楊七把摘的西瓜送人了。晉王夫婦得了五個瓜,打開一個,又甜又沙,直說好吃。晉王妃叫楊七多送些來。楊七為難地說:“今年頭年試種,還在雜交實驗,沒有了。明年一準給您送一大車。”晉王笑笑:“行,你慢慢實驗,不著急,以後日子長著呢。”


    老夫人、楊姑母、英王妃、楊芙、楊蓉、楊蕎、陳氏,各得了兩個瓜吃,也是讚不絕口。楊七就囑咐,瓜子回收,明年做種。尤其是楊芙懷著孩子,又苦夏,吃什麽都沒胃口,吃了這大西瓜,真是舒服。楊七就許諾,每十日,讓春薺莊的老吳給送幾個來。隻是強調瓜子要收好,全部回收,明年還要做種子呢。


    幾個廠長、主管,也各得了一個瓜,大家還挺喜歡的,楊七也很高興。


    六月十八,英王有一支二百人的車隊,準備去江南運輸夏茶。去時,裝滿了依依食品廠的貨物。英王的二百人,可是燕興邸的骨幹,個個武藝高強,驍勇無比。楊七想跟著車隊走,跟李二爺一說,李二爺也欣然同意了。


    李二爺也有一支百十來人的車隊,裝滿了從都城購置的貨物,還有長青印刷廠買的各種書。李二爺的人也是本家培養的鏢隊成員,人人有點武藝,人人還有些不常見的絕活。混在這樣兩隻隊伍中,楊七覺得安全。


    為了方便,楊七男扮女裝,穿了一身白綢的圓領單層長衫,藍色的紗褲,戴了一個輕紗襆頭。嫌棄烏靴太熱,穿了改良款的麻布千層底涼鞋。帶了兩位媽媽和紅豆、綠豆,坐了她那輛特製的馬車。把車篷的顏色也改了,跟車隊的顏色類似,省得招人眼。


    楊依依與打頭的張叔商量,能否先往義陽方向行,過羅山,往餘杭去。一行人用了兩天多時間,到達義陽羅山腳下。張叔他們找到水源,在泉水的旁邊搭了帳篷,準備在這裏住下。楊七帶了兩個姑姑,讓李二爺安排了十個護衛,一起上了半山腰,找山民們問茶。


    山民日子過得苦,但都很熱情,平常很難得有遠客到這裏。這個村叫八山村,村裏的人都姓陸,算起來都是親戚。村裏有位能聽懂中興話的一個老者,叫陸元。老人家年輕時在外邊行商,本來有兩個兒子,在外邊行商時遇到了亂兵,被殺死了,兒媳婦也改嫁了,隻長子留下一個小孫子。到了年齡跑不動了,老兩口領著孫子,回家鄉來。


    老人家告訴楊七等人,這座山很大,這村子裏都姓陸,是一個祖先,後麵的八座山峰都是八山村的祖業。平日族人們砍砍柴,采些藥,攢差不多了,到義陽城那邊賣了換點錢糧。養點雞,養點豬,在房前屋後種點菜,將就著過日子。


    楊七讓人給老人家留下一些依依食品,一些常用的中成藥,老人家很感動。陪著楊依依上山轉,楊七拿了幾種茶葉給他看,問他:“你們這山上有茶樹嗎?”


    老人家仔細看了楊七手中的綠茶,聞了聞,又嚐了嚐。沉吟一會兒道:“有點像,但味道又不完全一樣,我不能確定。”說著,走到一個半山腰的平台上,指著成片的植物道:“貴人請看,就是這些,我們當地人叫它毛尖木,山上有很多。這些葉片,我們村裏用來當菜吃,做菜飯,有點清香味,但味道不如白菘、油菜之類的綿軟好吃。”


    楊七在毛尖木上采了一些葉片,揉了揉,再聞一聞,嚐一下,滿意的點點頭。


    這晚,楊七出三十貫錢給村裏,向村裏買了兩頭豬,二十隻雞,一些山菜,一些粟米。請村裏各家當家的來陸元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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