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對楊依依這個孫女的感覺真是一言難盡,愛也不是,恨也不是。又埋怨五郎實在是把前妻留下的這兩個孩子慣壞了,心性殘忍,言行不謹,行為放肆,太不成材了。關鍵是種種行事,已傳入了帝後的耳朵裏,兩個孩子的前途算是完了。


    豆寶兒翻看著《倩女幽魂》,她以前沒讀過這類的話本子,越看越覺得有意思。楊雁催女兒睡覺,催了好幾遍,豆寶兒頭都不抬一下。最後,她也覺得好奇,拿起來另一本《恒娘》看起來。直到老夫人讓身邊的媽媽來催促,才勉強睡下,娘倆都睡的很晚。


    陳氏自從嫁到楊家,就沒少受蕭氏留下這兩個孩子的氣。前幾日,楊依依與那兩兄妹起爭執,她還有些膽戰心驚。沒想到,啥事也沒有連累到自己。楊氏兄妹平白挨了一頓打,還驚動了皇後娘娘,懲戒了楊茭十戒尺,奪了她的掌家權,心裏真是解氣。


    昨晚,楊依依又與那兩兄妹動起手來,她就沒那麽怕,到是端著看好戲的心理。結果真是大快人心,楊依依一點虧也沒吃,兩兄妹被揍了。而且,楊梧被迫把兩兄妹幹的好事當眾都說出來了。惹的老夫人大怒,用家法把幾人給打了。想起來就讓人解氣,陳氏在屋裏樂得隻想笑,半天也睡不著。


    英王妃心痛自己的小兒子跟著挨了打,一直叫人好生照顧。坐在楊蔚的床邊,想起來恨的慌。對兒子說:“蔚兒,你可長點心吧!那院裏的楊荀、楊茭,都讓你五叔慣壞了,不成器。你不要跟他們來往過密,這次就是被他們牽連了吧。你也是的,沒事吃什麽生烤鴨,那是正常人吃的東西嗎?又上什麽南曲班,那是正經人去的地方嗎?我看這頓打,你挨的也不冤。”一邊說,一邊抹眼淚。楊蔚一個勁的認錯,發誓再也不敢了。


    英王妃道:“你父親快回來了,到時隻怕這件事還要翻出來呢。你一定要認錯的態度好些,我再勸勸他,讓他手下留情,高拿輕放就好了。”心裏又恨起侍郎府裏那幾個孩子,大的兩個固然不是玩意,小的那個也是刁鑽的。大的又蠢又毒,小的又奸又狠。


    林氏看兒子楊荃挨了打,心疼的什麽似的。守在兒子床邊,哭天抹淚的。楊荃隻喊冤枉,說是那院的三哥要請去玩,五哥說沒伴兒,非要領他過那府去。趕上吃生烤鴨,隻得跟著吃了幾口。上南曲班也是跟隨,什麽壞事也沒幹。


    林氏哭道:“你個糊塗東西,人家荀公子,蔚公子,三小姐,七小姐,都是嫡出的,他們胡鬧有人兜著,你一個庶出的跟著湊什麽熱鬧?我這半輩子謹小慎微的,就是熬你這麽個東西。你不上進,跟著那些人學壞。這叫我還有什麽盼頭,枉費你父王還計劃著給你安排前途,把自己私庫的錢一半都拿出來了。”楊荃隻得認了錯,承諾以後不跟其他哥哥們胡鬧。


    林氏道:“你看看人家七小姐,才十歲呀。腦子好使,手也上得去。我看那陳夫人都要忍不住笑出聲了,如今掌了家,又出了氣,估計是心裏得意呢。你什麽時候也讓我揚眉吐氣一回呢?便少活十年我也認了。”


    第二天,因為看了大半宿的話本子,楊氏母女起的晚。老夫人知道是累了,也不讓人叫她們。讓人請了英王妃來,吩咐把日常用品給備齊,按府裏小姐們的待遇,英王妃忙應了。


    二月二十八,楊依依與楊霏霏十歲的生日,老夫人小規模地給兩個小孫女辦了一場小宴。眾人知道兩個小的得寵,辦個整十的生日也是正常。除了在外的兩兄弟,侍郎府養傷的兩兄妹,其餘家裏的姐妹兄弟都來了,還給兩個女孩送了禮物。


    老夫人最實惠,給了兩個孫女每人一對五兩的金錠,英王妃給兩個女孩一人一隻黃金項圈。李夫人給兩個女孩一人一對黃金手鐲。陳氏給兩個女孩每人一對黃金指環,一幅牡丹刺繡,一卷自己新畫的春景圖。楊姑姑給兩個女孩一人一對金釵。


    看著自己得的那幅《早春圖》,楊依依忽想起後世清代高鼎的一首詩。就讓紅豆取來筆墨,讓陳氏給她添上兩句詩: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眾人都讚這詩好,又讚陳氏的書法好。楊依依正色道:“這詩是一位高先生做的,我看跟這圖對景,就讓母親寫上了。有畫有詩,覺得更有文化氣氛。”


    眾人聽了一笑。楊霏霏道:“依依,我這幅畫也要提詩句,你幫我想。”楊依依看了看她的畫,是一幅《楊柳春杏圖》。就套了宋代一位詩人的詩句:春風杏花各自榮,就中楊柳最才情。陳氏聽了覺得也挺好的,題在楊柳春杏圖上。


    最後,楊依依當著眾人宣布:“今日起,我滿十歲了。以後我的月例要跟姐姐們一樣,你們當家長的,千萬別忘了。”眾人聽了哄堂大笑,老夫人笑著拍了一下案幾,李氏挑挑眉,陳氏嘴角抽了一下。


    英王妃忍著笑點點頭:“你們倆個都是大姑娘了,要懂事。可不能象以前一樣,有點不如意就跳腳,一言不和就開打。月例漲上來了,也要注意節儉,不要白白浪費了。”


    侍郎府裏,陳氏掌家,但她也不想跟繼子女一起用餐,相看兩厭,如今吃飯還是在主院的小廚房。楊依依大多數在英王府的主廚房吃飯,偶爾也在陳氏這裏吃,準備的東西比之前略豐盛一些。有人主張陳氏去大廚房吃,陳氏沒聽。主要是陳氏覺得現在這樣挺方便的,大廚房不過是個名頭,楊荀、楊茭占了也就占了,在哪裏吃都是一樣的。小廚房在自己眼前,用的人又是自己的人,感覺更安全些。


    陳氏心裏爽快,朝食準備的豐盛。吃過飯,到二進院子的理事院理事。上次校對蕭氏嫁妝後,真要回來不少財產。大家都等看陳氏的笑話呢,覺得她沒料理過這麽大產業。陳氏在娘家時也是管過家的,家長裏短都是知曉的。現在產業雖然大了,人手也多了呀。她又珍惜之次機會,做事小心謹慎。楊依依又教會了陳氏珠算和速記,陳氏管理起來異常順手,事務雖有大小之分,但道理都是相通的。這點,倒叫老夫人與英王妃刮目相看了。


    楊依依讓陳氏花了重金,給楊蒿配了四個武藝不錯的媽媽。主要是防著楊荀、楊茭狗急跳牆,不能把陳氏與楊七怎麽樣,對小小的楊蒿動手就不好了。陳氏別的地方有點小氣,對兒子確是舍得的,聽了女兒的建議,趕緊照辦了。楊依依還是不放心,把四個媽媽都交待了一番,還給配備了一些小巧好用的冷兵器,一些防身的藥物。


    其實,也是楊依依高看了楊荀、楊茭。楊荀就是個呆霸王,嘴上狠毒,打架鬥毆還可,真要他殺人放火現在還是不敢的。楊茭雖然想殺人,卻沒有什麽謀略,不知該怎樣下手。服侍她的老人兒被陳氏驅逐的驅逐,發賣的發賣,沒這些人幫忙,楊茭暫時也蹦達不起來。


    印刷出來的話本子有幾十樣,每樣五百本。因為內容新穎,故事有趣,賣的可火了,那些書肆搶要進貨。那些佛經與圖畫也賣的很好,很多大戶人家許了抄經的願,以前雇人抄寫,又慢又貴,現在又方便又好看,拿去捐贈或散人都不錯。到是正經的書,蒙學精選的那幾樣,四書五經,都賣的一般,全指著李家和楊家的麵子外銷。


    活字印刷這部分由牡丹負責,主要印話本子和佛經。雕版印刷這部分由封長青負責,主要印正經書籍。如果是訂製個人詩集或作品,就讓買家自己選擇字體,再讓封長青選擇用什麽方式印刷,最後綜合定價。


    第一個來印刷廠定製的人是楊蔚介紹來的,是他的同窗高連。高連是渤海郡公高昭的長孫,這人長得好,文采風流。這次來是為他的五叔父高賓印製個人詩集。封長青接待了這人,兩人談得很融洽。


    封長青問:“高公子想用雕版印刷,選手寫字體,你理想的價位是多少?”


    高連想了想道:“我也不懂這些,前些日子見楊兄拿了一本《三字經》,裏麵的字體甚好,看了定價是每本二百文。我叔父這本詩集比《三字經》的字數多了三倍,準備印上一百本。大約需要多少錢?”因為是第一次接這種活,又是楊家公子的朋友,不好定價,封長青問了楊依依。


    楊依依大方道:“你是我們長青印刷廠接的第一筆私人訂製生意,又是我五哥介紹來的,我自然是要給你個優惠的價格。”


    高連道:“那最好了,請楊小姐賜教。”


    楊依依笑:“操作好了,應該沒那麽貴。《三字經》近一千字,是雕版印刷的,字體是原來開陽書院教蒙學的王詠先生抄寫。定價二百文,是零售價格,所有經手的人都要賺點錢嘛。”


    高連笑道:“原來是玉成先生的字,我說有點麵熟呢。王先生如今在國子監任五經博士呢,說起來也算我的先生了。”


    楊依依笑道:“我知道了,還是我在帝後麵前提起來的呢,沒想到皇上這麽快就用他了呀。”高連眼光閃了閃,心道楊七姑娘挺能耐的。


    楊依依想了想道:“你這樣啊,我給你一些專用的透明抄寫紙,你讓你叔父自己抄寫底稿,這樣就能省一些錢,印刷的字體又是你叔父本人的手跡。印的太少了,底版費就均攤的多。先印刷二百六十本吧,你拿走一百本。留下一百六十本,我就幫他出版銷售。銷售賺的錢抵銷一些雕版費。我自己還要留下三十本,將來圖書館建成了,就放在館內,給天下學子借閱。如果將來大家喜歡,一來幫你叔父揚名,二來也能省些錢,你回去問問好不好?”


    高連點點頭:“好的,我寫信問一下叔父。我覺得他能答應,叔父是個典型的文人,生平最大的願望,就是自己寫的東西,讓天下讀書人認可。”


    楊依依與高連見了一麵,被他的翩翩風采吸引了。又與他談了幾句,覺得他與二姐楊蓉甚是登對。因大姐楊芙與楊七交好,順帶的同院的楊蓉也跟楊七處的不錯。這有了好人好事,總要想著自家姐妹嘛。


    楊依依就隨口問:“高公子,聽我五哥說你是渤海郡公高家的長孫,今年二十有二,可訂親了?”高連一愣,搖搖頭。心道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怎麽張口問一個成年男子這種事。


    楊依依又道:“我伯父家裏有個嫡出的二姐姐楊蓉,今年二十一歲了,人長得漂亮,性格又豪邁爽快。隻因我大姐的婚事訂的晚了些,二姐的親事也順延了,現在家裏正找合適的人選呢。我看高公子年齡合適,一表人才,覺得真是與二姐姐條件般配呢。你可不要嫌棄我冒昧,我就是與二姐姐相好,心疼她罷了。”


    高連嘴角抖動一下,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小姑娘說話也沒有把門的,太直接了吧。隻好道:“小可雖二十有二,尚未訂下親事。但我是家裏長孫,祖父說要尋一位名門閨秀,最好是五姓七望的門戶。可那些望族對婚配對象要求很高,所以家裏希望我在國子監讀幾年,進了仕途再說。”


    楊依依聽了眉頭緊皺:“你要是不想要前途了,隻管找五望七姓的人家。”


    高連聽了更是驚訝:“這話怎麽說的?請楊小姐不吝賜教。”


    楊依依聽了,腦子飛速運轉,準備用她那三寸不爛之舌把高連忽悠蒙了。她笑道:“我知道皇上最不喜歡那些大族左右朝政。晉王哥哥南征大捷,很快要回都城。晉王讚成科舉選才,太子不太讚成,但我分析,皇上雖有顧慮,但還是默許了。以你的才華,參加科舉出仕很好呀。為何非要與那些望族捆綁在一起呢?須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高連聽了這話,覺得一向聰明的腦子不夠用了。楊七小姐這些話是真的還是杜撰的?就算是真的,兩家政見也是不同的。他祖父高昭在朝裏位高權重,是尚書省左仆射。高昭這人講究嫡長繼位,比較傾向太子楊斌。如今太子與晉王在爭儲,帝後又皆向著晉王,尤其是皇後,更喜歡長相英俊,文武雙全的晉王。英王兩兄弟似乎站在晉王一邊,楊侍郎過世的嫡妻與晉王妃同出自蘭陵蕭氏。


    楊依依道:“其實,我伯父出身弘農楊氏,我伯母出身清河崔氏。我這二姐姐也算是清河崔氏的外孫女,可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高連也不敢把楊七當成小姑娘了,認真道:“我祖父這人最是注重嫡長,是站在太子一邊的。”


    楊依依一愣:“你祖父太糊塗了,怎麽能把自己卷入奪嫡之爭。自己一個人身損事小,全家人被累卻是不妙。我父親也是個糊塗的,隻因為他之前的嫡妻是蘭陵蕭氏長房出來的,跟晉王妃是同族,他心裏是傾向晉王的,還以為跟著能沾點光呢。但我祖母與我大伯父可不糊塗,我們家還是宗室呢,他們都是觀望,表麵上看跟晉王走的近,暗地裏是想做純臣呢。”


    楊依依歎口氣,最怕這種政見不同的,比仇人還麻煩。她微笑道:“我就是隨口一說,二姐姐還不知道呢。我二姐姐那般好的人,也不愁找人家。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有的是。既然兩家人政見不同,就算了。”高連聽這般粗俗的話,心裏很不得勁。但他是大人,沒必要跟十來歲的小姑娘計較。找個借口,向楊依依告辭。


    高連滿腹心思,騎了馬怏怏不快地回到高相府。


    高相今年六十一歲,年輕時外貌英俊,文武雙全。上馬平過敵,下馬當過政,為人正直,性格有些固執。他有一妻一妾,共生養了六個兒子,四個女兒。如今隻有長子一家人跟他在都城。其他兒子都在外地就任,女兒們也都出嫁了。


    長子高秀,是太子詹事。四十三歲,有三個女兒,都出嫁了。次子高宏,是幽州刺史,有兩子兩女,長子就是高連。高連在國子監讀書,休沐時住在祖父這裏。


    高連見了祖父,高昭正在看那本前幾日才從書肆買來的《三字經》。見了孫子,高相問:“這本書你看過了?覺得怎麽樣?”


    高連道:“看過了,覺得很不錯,適合當蒙學書。”


    高相點頭:“內容好,編的巧,還押韻。這字也不錯,沒想到印刷的效果這麽好啊。”


    高連道:“這字是國子監新進五經博士王詠寫的底稿,王先生的書法很好,在國子監也是小有名氣。有人說這書也是他寫的,他不肯承認,隻說是另外一位王先生大作。”


    高相道:“知道,就是因為這本書,皇上特地召見了王詠,考教了他的學問,非常滿意,特召進國子監任五經博士。一個寒門學子,一下子就成了正五品,可算是年少有為了。”


    高連道:“說起印刷廠,今天剛好見了長青印刷廠的東家楊七小姐,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楊小姐說,是她在帝後麵前提起王先生的。”


    高相道:“連兒,不要以年齡看人。薑尚八十為相不嫌老,甘羅十二為相莫嫌少。楊七小姐是個人物啊,這印刷廠辦的好。”


    高連道:“我聽同窗楊蔚說的,楊七小姐還要建圖書館,連皇後娘娘也參了一股,當了名譽館長呢。圖書館址就在曲池坊,將來印刷廠址也會遷到那裏。”


    高相歎道:“英王家真是人才倍出呀!他們家的長子善戰,次子能文,官都做的不錯。沒想到一個女孩子也這麽能幹。”


    高連想了想才道:“今天,楊七小姐跟我說,英王家二小姐人品出眾,出身也好,正尋結親的人家,說我很合適。”


    高相一愣問:“英王家是弘農楊氏,英王妃是清河崔氏的一支,她家的二小姐出身到不錯。你怎麽說的?”


    高連道:“我推辭了。我說自己是嫡長孫,想要與五姓七望人家結親。結果楊七勸我不要這樣做,說當今陛下不喜歡望族,要削弱世家望族的力量。又說晉王讚成科舉取仕,讓我準備參加科舉,不要與世家望族攪在一起。”


    高相點點頭:“楊七小姐到有幾分見識。朝中確實有人提倡實行科舉取仕,太子不讚成,怕影響他安排的人。晉王倒是十分讚成,想安插自己的人罷了。我看陛下的意思,竟然是默許了。現在南征大捷,晉王快回來了,他一回來必然會再提科舉的事。我看你學問不錯,倒可以參加一下科舉,科舉出仕更顯得有真材實學,把舉薦入仕的機會讓給你弟弟他們。”


    高連道:“楊七還說,希望祖父不要摻和到奪嫡的事中間。畢竟太子與晉王都是皇後的嫡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外人摻和進去肯定是裏外不是人,將來死得很慘。他們家是宗族楊姓,她祖母與伯父都想做純臣呢。隻她那父親楊侍郎腦子不清楚,念著仙逝的嫡妻與晉王妃是同族,一心追隨晉王奪嫡,得個從龍之功呢。”


    高相挑挑眉道:“楊七小姐到好見識。世人都說我固執迂腐,隻看重嫡長繼位,好像我不知道舉賢似的。其實,太子楊斌這個人雖有點放蕩,性格無拘。但他心地不壞,不嗜殺,知道顧念兄弟與屬下。他登基,對百姓好,對其他皇子也好。如果晉王登了位,晉王個性偏激,好勇鬥狠,好大喜功,隻恐百姓受苦,其他皇子也沒什麽好下場的。”


    高連道:“左右都是帝後說了算,咱們也沒法子。”


    高相笑道:“要是楊家有意,你與那楊二小姐見上一見也無防的。要是人品好,結了這親也無不可。我看楊家的七小姐不俗,她的姐妹想必也不一般。”


    高連心裏微動,笑著點點頭:“謝祖父指點。”


    要出詩集的高登在衛州汲縣當縣令,收到侄兒的信。他看了隨信同來的印刷版《三字經》,《四書五經》,還有幾本新出的話本子。覺得印刷的效果甚好,就回信同意了楊七的提議。高連與楊依依雙方簽了合同,付了定金,高登開始抄寫手稿,詩集內容不算長,隻抄了半個多月就好了。


    封長青看高縣令的字不錯,又是第一宗訂製業務,親自操作雕版,讓一個聰明學徒給自己打下手,一個多月才製成底板,趕緊讓人印刷出來。高連付了四十貫錢,取走一百本詩集。其餘的詩集,放到青龍坊四號院庫房三十本,等以後送圖書館,其餘的送去李家在東西兩市開的兩家書肆各五十本試銷。


    年前開陽書院的王老先生把自己寫的《四書注解》拿來,讓印刷出來。楊依依琢磨著,這是個好機會,爭取讓大舅家的兩個兒子進開陽書院去。拿了王院長抄的底稿,封長青指導著手藝好些的柏樹、桐樹與柳樹三個學徒抓緊趕工。


    二月二十六,清明節。生氣旺盛,吐故納新,人們有祭祀的習俗,楊依依讓印刷廠那邊加工,加印了一批經文,經變圖,佛像等。老夫人領著幾個孫輩,要回楊氏祖宅那邊,準備祭祀祖先,為過世的人上墳。楊依依捐出來一批印製的經文與經變圖,老夫人很是高興。還自己掏錢,從印刷廠那裏買一大批印刷的蒙學精選,四書五經,要捐給族學裏。


    三月三,上巳節。春和景明,萬物更新。楊依依與李夫人合作,特製了一大批小型風箏,李夫人的匠作園負責紮風箏架,印刷廠提供印好圖案的風箏紙。楊七在風箏上印刷了一些廣告詞,宣傳他們的印刷廠。凡是在李氏名下所有的商鋪裏購買東西超過一貫錢,贈送一隻小型風箏,超過兩貫錢送兩隻,以此類推。很快李氏發現真是一舉兩得,既幫兒子宣傳了印刷廠,自己商鋪的生意也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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