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府清靜了幾日,隻等宇文家來下聘。宇文尚書家裏沒有得力的女眷,郭夫人是個糊塗的,長媳韓氏對這樁婚事也不大滿意。幸好宇文尚書早有謀劃,請到了晉王妃為主媒。晉王妃小蕭氏既是親王妃,又是楊家婦,與英王家關係不錯。從晉王這邊論,楊芙稱她一聲皇嬸。晉王妃平日人緣好,長袖善舞,能說會道,正好做冰人。


    正月二十六那日,風和日麗,氣氛讓人覺得非常喜悅。晉王妃領著宇文尚書和宇文基來英王府下聘,向楊家解釋說郭夫人最近身體有點問題,腦子也不十分清楚,所以沒有女性長輩來。楊家也知道宇文尚書府裏的情況,族中的老一輩沒有正經的原配媳婦。郭老夫人雖是個原配的,但腦子糊塗,大事理不清。又想著這樁親事是皇後做主的,兩個孩子也有情意了,宇文尚書的誠意也有,將就著說事吧。


    韓氏選的東西都是中等的,宇文尚書又親自去庫房選了一部分上等的,宇文基又加上一些個人的私藏。總體上宇文家送來的聘禮中規中矩,不算出挑,也不算失禮。英王府收了聘,寫了婚書,擺了酒宴招待了未來的親家與媒人。席間宇文尚書就表示,兩個孩子的年齡都不小了,希望節奏進行的要比一般人家快。楊家也有同感,雙方一拍即合。


    過了幾日,宇文家請期定的迎娶時間為八月十八,酉時三刻吉時舉行正禮。中秋這時節氣溫很好,不冷不熱。蔬菜水果新糧都下來了,雞肥羊美。酒席也好擺,辦喜事正好。英王府接了貼,覺得妥當,欣然同意。雙方的婚事就算定了,各自準備嫁娶所用。


    英王妃開始忙著給大女兒準備嫁妝,府裏定的嫡女嫁妝錢是五千貫,楊芙很得父母喜愛,英王妃準備私下貼不少東西。大到田地房產,車輛馬匹,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小到家具碗盞,日常用品。總之,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鋪的蓋的,一應具全。最後,連白事裝裹都給備上了。


    楊依依管不著家裏的瑣事,就時常去曲池坊那邊的工地察看施工進度。有空了與封長青議論活字印刷的事。封長青心靈手巧的,很快就琢磨出燒製活字的技術。二十二個女孩子都跟著學,用的字體就是楊依依說的印刷體,在五號院的後院設了三個大窯,每天都製成不少字塊。燒的字是《詩經》裏的內容,隻是常用的字多製一些備用。


    楊依依看活字印刷上了正道,覺得發財的機會來了。依照前世在圖書館工作看過的《唐傳奇》、《聊齋誌異》、《三言》、《二拍》裏的故事,撿著那記得的住的,根據這個時代的背景,改編了不少小話本。封長青看的不住點頭,覺得楊小姐實在有大才。


    二月初二,青龍節。那日微風,小雨。中午時分,楊家的姑奶奶楊雁母女來了。領著一個不小的車隊,車上蓋著厚厚的油布。隨行的有六個婢女,兩個大點的有二十出頭,四個小些的十五六歲,還有新買的四個男仆,其餘的幾十人全是英王派的護衛。


    老夫人迎到二門,一見了女兒,忍不住眼淚下來了。楊雁撲到母親懷裏,四十歲的人了,見了親娘就受不了委屈,哭得直打嗝。


    英王妃在一旁道:“多年不見,妹妹這是見了親娘,撒嬌呢。別哭了,高興的事,哭什麽呢。”楊雁聽她大嫂逗趣,忍了眼淚。扶著老夫人,跟著眾人往後堂去。到了老夫人的正堂,讓她女兒豆寶兒上前拜見長輩。


    豆寶兒給老夫人磕了一個頭,口中喊外祖母。老夫人把豆寶兒攬到懷裏,親親寶寶的叫著。過了一會子,豆寶兒又給英王妃、李夫人磕頭,稱呼大舅母,李舅母,給陳氏也行了禮,稱一聲五舅母。


    老夫人吩咐:“依依回她自己家去了,讓雁兒與寶兒暫時住那兩間房去。到秋天,芙兒出嫁後,讓霏霏就搬到芙蓉院住去。”


    英王妃與陳氏聽了,心裏都不是很痛快。合著你的姑娘與外孫女一回來,我們的姑娘就都要給她們騰位置呀。但也就是想想,沒必要跟老夫人弄得不愉快。


    楊雁畢竟是成人了,聽了母親這話,又看看兩個嫂子的臉色,覺得有點不自在。可也沒什麽好法子,隻應承道:“是,就聽母親的安排。”一邊讓人把給府裏各人的禮物拿來。


    給老夫人是一些泉州特產,一對天女散花的瓷塑,五幅福壽雙全內容的紙織畫,自家茶山出產的茶葉,蜜製佛手柑,幹米粉,泉州老醋,十卷絲綢,十二個小小的形態各異的獅形玉雕。


    給英王的是黃金製酒具一套,瑩石製的夜光杯一對,收集的兵書古籍一堆,紫色府綢兩端,緋色繭綢兩端。楊侍郎的與英王的大體一樣,就是送的書籍是營造方麵的。


    英王妃和陳氏、李夫人三人是一樣的,一套五件黃金製的福壽首飾,大金錠兩對,白玉鐲一對,黃豆大小的珍珠項鏈一條,十種花色各一匹的好絲綢,一套秘色瓷茶具,茶葉十斤。


    眾公子都是一些文房用品,上好黃花梨的手串一個,小金錠五對,銀豆子一盒。眾小姐與年輕的媳婦們都是活口的金鐲子一對,上好的胭脂花粉一套,花樣絲綢五匹,小金錠五對,銀瓜子一盒。


    老夫人知道女兒這會寡婦失業的,手頭的東西用一點就少一點。楊家兩府裏的人多,每人給點總數就不少了。這些禮物還算周全,楊姑母知道老夫人不會計較,所以隻給一些特產,表示個心意就是了。兩個兄長嫂子給的禮物要貴重實在,畢竟現在要在這幾位身邊過日子,需要他們容忍和庇護。侄輩的禮物是一份心意,要照顧他們的年紀,具有實用性。


    那天的晚食,是設在待客院裏的。英王妃讓人設了晚宴,席麵很豐富。畢竟是多年未見的姑娘回來,兩府裏能來的都來了。眾人收到了來自楊雁的禮物,都稱了謝。晚輩的向楊雁行了禮,豆寶兒也向眾位行了禮。


    英王妃想著這娘倆要吃喝穿用,不如給些實用的回禮。帶頭給了豆寶兒一些見麵禮,一對桃花型的黃金製發簪,一對元寶邊珠紋的黃金手鐲,一對桃花黃金指環,一對金鉤中長的白玉水滴耳環,兩匹茜羅紅的細紗布料,一套茶具,蜂蜜兩罐,白糖兩罐,冰糖兩罐,奶糖兩罐,各色小點心一大盒子。


    陳氏這邊的見麵禮是跟楊依依商量著辦的,也是衝著實用目的去的,還增加了一些小姑娘會喜歡的新巧之物。有一對推拉式的黃金鑲魚型紅瑪瑙的細鐲,一對黃金鉤鑲紅瑪瑙圓珠的耳環,一塊小兔子形狀的白玉佩,樣式精巧,首飾是楊依依之前為自己設計的,先拿來回禮了。兩條粉色綢麵白綾子裏的蠶絲被,一對粉紅綢麵繡了小鳥的蠶絲填充枕頭。五斤芝麻香油,五斤芝麻醬。五斤蜜餞,五斤紅棗。兩本新印刷出來的話本子,都是楊依依根據《聊齋》裏的故事改編的。一本是《恒娘》,一本是《倩女幽魂》。一套印刷廠剛出品的四幅彌勒經變圖,一幅是《彌勒淨土婚嫁圖》,一幅《彌勒神像》,一幅是《彌勒淨土長生圖》,一幅是《彌勒往生圖》。


    楊雁本來是看不上陳氏這位五嫂的,雖然來往少,卻知道她出身低,一向眼皮子淺,沒啥見識。沒想到這次回禮還挺拿的出手。暗歎一聲: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原來小看了她,這一掌了家,果然不同了。


    李夫人更實在,財大氣粗地送了兩千貫錢的李氏購物券,在所有的李家商行隨便購物。


    英王妃心裏有點酸,覺得自己送的東西沒出眾。對陳氏笑道:“我還以為弟婦這次送禮還是你寫的佛經,和一件自己繡的手帕或香囊呢。沒想到真是舍得呢,當了家就是不一樣。”


    陳氏也笑道:“那枕套子是我繡的呀,我就是有這點子手藝,從小苦練出來的,總想著拿來顯擺一下。姑奶奶是嬌客,招待她是府裏的公事。我以前不當家,自然由當家人出麵去辦。大嫂當家多年,人情來往,出頭露臉的事都是大嫂做了。既費不著自己的東西,又落下了好名聲。如今,我也學著管那府裏的事,可體會到了這好處了。”


    英王妃被氣得臉都紅了,陳氏心情大爽。眾人聽了這唇槍舌劍,都看了陳氏一眼。楊依依讚賞地衝陳氏一笑。老夫人隻好圓場道:“吃菜,吃菜。東西不論大小多少,都是一番心意。一家子親戚,難道還要互相攀比不成,寶兒還不謝過你三位舅母。”


    豆寶兒小臉微紅,向三位舅母致謝。眾兄嫂表姐們也都給她送了一些小姑娘會喜歡的小東西,什麽印了格子的箋紙,手做的宮花,一些文具,精致的小玩具之類的。雖不貴重,卻很好玩。兩府中的楊依依、楊霏霏、楊蒿年齡都比豆寶兒小,豆寶兒送給楊依依、楊霏霏兩個表妹各一套十二生肖的紙織畫,一套十二個小獅子的泉州石雕。送給楊蒿一個小巧的金項圈,一套十二個大頭娃娃的石雕。


    楊蒿小孩子啥也不懂,就是拿著玩一下,陳氏就讓奶娘給收起來了。楊霏霏很喜歡,一直撫摸那些石雕,笑的合不攏嘴。楊依依內裏是個大人,收了這些東西微微一笑。


    她認真地打量這個首次見麵的姑母,隻見她挺瘦弱的,身材到是夠高,用後世的尺寸衡量有一米七了。才四十歲,皮膚狀態不大好,幹幹的,蒼白中透出暗黃底子來,眼角與嘴角都有細細的皺紋,眼皮也鬆泡泡的。頭發稀疏幹澀,發質細黃開叉,搭了不少假發,才勉強梳了個平髻,插了兩隻小巧的玉釵,戴了一朵堆紗的粉色芙蓉花。耳朵上戴了一對黃金鉤圓珍珠的墜子。脖子上戴了一串圓滾滾大珍珠的項鏈,手上戴了一對成色極好的白玉鐲子。穿著一身帶白狐狸毛領,窄袖對襟的夾襖,上麵是暗紅色繡飛鳥圖案。係了一條緋紅色纈染絮狀紋的長裙,外披了一條白色繡紅梅圖案的短披風。


    又仔細打量了豆寶兒這個表姐,她長得與姑母相像。目前身高還不如姑母,有點瘦弱。小瓜子臉,尖尖的下巴,白淨的皮膚,略有些黃底子,看來是營養不良。細細的眉毛,大眼睛,小嘴厚唇。看上去可憐又可愛。穿了一件水紅色繡百蝶的抹胸長裙,外搭白色的兔毛領的白色厚夾襖。梳了兩丫小髻,戴了兩隻黃金吊米粒珍珠串的小步搖,簪了一朵白兔毛製的小絨球。戴的耳環也是黃金鉤了兩粒圓滿的小珍珠,左手食指上戴了一隻黃金鑲珍珠的戒指。眼神單純中略帶些羞澀與膽怯。


    楊依依笑了笑,對楊雁道:“姑母,我特別喜歡喝茶,你能不能再送我一些茶葉。”


    老夫人笑道:“這個猴兒,見了你姑母就要東西。別人都不要,就你敢開口。”


    楊雁道:“娘,不要緊,別的沒有,茶葉有的是。家裏隻剩下幾座山了,上麵種了不少茶樹。依依喜歡,要多少都成。”


    楊依依眼睛一眯,笑道:“沒想到姑母家裏有茶山,這可太好了。我當初在帝後麵前誇下海口了,要把好茶的品種多開發幾種,不但讓中興城的君民能喝上好茶,讓全大燕都能喝上好茶。”


    老夫人眼睛一亮,知道楊七這樣開口,必然是想到共贏的好法子了。連忙道:“是呀,你姑父沒了,你姑母現在家裏就剩下孤兒寡母了,可憐呢。寡婦失業的,還帶著個孩子。她家裏就剩下幾座茶山了,還在泉州那邊,你大伯找了幾個人暫時幫忙照看呢,雇傭了一些山民打理。你要是能幫你姑母打理,我可放一百個心了。”楊雁看了老夫人一眼,心想,楊七不過是個十歲的小女孩,還沒自家豆寶兒的年齡大,管什麽茶山啊。


    楊依依微笑道:“聽說大伯父快回來了,他回來,我與他說。祖母放心,如果姑母對我有信心,我肯定能把茶山經營好。不敢說大的,管教姑母與表姐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基本上實現財富自由。”楊姑母心裏一動,別看這侄女年齡不大,說起話來跟大人一樣,心裏很有成算。或許她真的能做大事,反正自己與女兒都不是會經營的能人。不如等大哥回來,問問大哥的意思。


    楊雁道:“好啊,等大哥回來,依依與你大伯父商量著辦吧。姑母啥主意也沒有,就等著借侄女的光,實現財富自由就好了。”


    老夫人聽了這話,心裏高興。她對楊雁道:“你不知道,別看楊七這丫頭年齡小,行事卻比大人還老道呢。心裏可有主意了,膽子也大,帝後麵前都敢說大話呢。幸虧你來了,家還有幾座茶山,可以讓她放手折騰。要是沒有這岔口,看她說出去的話如何兌現。到時治她個欺君之罪,我看她的笑話呢。”


    楊荀與楊茭氣得直咬牙,楊荀道:“姑母,你可千萬別信楊七的鬼話,她哪裏有那個能耐。保不住是想空手套白狼呢,她們母女最擅長做這樣的事。”


    楊茭也道:“姑母不知道,這個楊依依心眼多的像篩子,手又狠,算計起人來的,管教你損失大了。信誰也別信她,省得讓人賣了還給她數錢。”


    老夫人瞪這兩人一眼道:“怪不得依依要打你們兩個,你說說,你們的嘴怎麽這麽欠啊?依依心眼雖多,幹得可都是正事。辦印刷廠,建圖書館,這兩件事都是與國與民有利的大事。你倆長這麽大的,做過什麽有出息的事?一天天的,文不成武不就,我看了都替你兩個臉紅。而且,你說依依就說依依,總要把你繼母帶上,她又沒惹你們。”


    楊茭眼一瞪:“還說那對賤母女沒惹我們,一個敢打我,一個奪了我的管家權。她們該死,等我有機會了弄死她們。”


    楊依依快步上前,從腰裏拔出銀戒尺,照楊茭嘴上狠狠地抽了過去。眾人看的眼都直了,一下子都愣住了。楊茭哎呀一聲,嘴角就裂了,一絲血跡流下。楊茭怎麽肯吃這虧,發狠地朝楊七撲過來,楊七身小靈巧,往旁邊一躲。楊茭撲空了,她身高體壯的,慣性很大,楊依依趁機照她屁股上狠狠一腳,把她踹了個嘴啃地,嘴唇都磕破了,半天起不來。


    老夫人變了臉,一連聲地讓人來拉開。上來兩個仆婦,把楊茭扶起來。楊荀也發了狠地衝上來,楊依依左手裏還握著一個吃了一口的大蒸餅呢,此刻顧不得別的,狠狠照楊荀臉上扔了過去。楊荀沒防備,哎呀一聲吃了一驚。楊依依馬上往前一竄,用銀戒尺朝楊荀臉上抽去。楊荀被抽了幾下,用手來奪銀戒尺,他抓住戒尺的一端往後拽。趁他使勁的時候,楊依依猛地鬆了手,楊荀摔了大腚蹲。


    楊依依嘴裏道:“好哇,你敢損壞皇後娘娘禦賜的銀戒尺,真是膽大包天了,看我不敢收拾你。說著,你袖子裏掏出一紙包的麵粉,撒在楊荀臉上。趁楊荀迷了眼,劈手奪過來銀戒尺,跳起來又給楊荀正反兩記大耳光子。”


    這下子,眾人更是傻眼了。之前也隱約聽說,楊七搬過去侍郎府裏,跟楊荀、楊茭兩兄妹起了衝突。後來的結果是皇後娘娘向著楊七,讓人打了楊茭十戒尺,還奪了楊茭的管家權,讓陳氏接管了。具體情形,隻有當事人知道,老夫人與英王妃知道,也不說什麽。沒想到,現在能當麵看楊七與她兄姐對戰的場麵。


    楊荀楊茭年齡又長,身高體壯的,楊荀還是習武出身,居然在十歲的楊七手下吃了虧,而且還不是一次。這楊七也太凶猛了,要再長大幾歲,還得了。心眼子又多,嘴巴厲害,又有手腕,下手又狠。眾人同情地看向楊荀、楊茭兩兄妹,陳氏心裏暗爽,努力地憋笑


    楊荀坐在地上罵罵咧咧,楊茭想罵,就是嘴痛的張不開。楊依依打了人,心裏痛快。對楊侍郎道:“父親,您不管管您那好兒子,這嘴巴怎麽這麽臭,一直罵罵咧咧的。罵我還好,要是罵到我的爹娘,我是打他呢還是打他呢?”


    楊侍郎也給這些兒女氣得夠嗆,罵道:“你們這群孽障,好端端的,一見麵就跟烏眼雞似的,非要鬥起來。就不能消停些。”


    楊依依笑道:“兩者相鬥,先撩者賤。我與姑母說大事,他們跳出來一通貶低。你是沒聽見,還是沒看見。楊茭敢罵我母親,不是要弄死我們母女嗎?你那個時候不管,現在知道罵人了。新版的《三字經》上有一句,子不教,父之過。”


    楊姑母在一邊看著,心裏歎道,原來女孩子也能這麽厲害。我在豆家被欺負得沒法過,還要靠兄長解救。看看我這七侄女,一個人就把五哥全家鬥翻了,文鬥武鬥都是厲害的角色。這位出身農家的五嫂到是個有福氣的,嫁的丈夫能給她地位,生的女兒能替她撐腰。


    老夫人看了一眼窩囊的五兒子,心裏暗歎。楊侍郎隻得開口道:“荀兒,別說話了。我讓人把你扶回去,找個大夫看看。”


    楊荀道:“父親,您也不管管楊七,她要造反了。這是第二次打我們兄妹了,我母親去的早了,就讓別人這麽欺負我們呢。”


    楊侍郎歎道:“你母親是去的早了,沒有教養你們。你繼母從沒有刻意欺負你們,倒是你們一向刻薄繼母。你以為皇後娘娘為什麽奪了茭茭管家這件事,並不是偏向陳氏與楊七,為的是三件事。第一件,你們愛吃生烤鴨的事,被家裏的仆人說出去了,禦史大夫知道,帝後就知道了,生了好大的氣。第二件,荀兒在平康裏的南曲班與人爭花魁,打壞人的事也瞞不住,讓那家人給告了。第三件,你們在背後辱罵繼母的事也被禦史參了。皇後大怒,要不看在本家的份上,要治罪咱們家呢。隻是罰了我的俸,奪了茭茭的管家權,就是輕拿輕放了。”


    老夫人變了臉色道:“楊梧,這麽大的事,你不早說。什麽是生烤鴨?爭花魁打壞了什麽人?在什麽地方當什麽人辱罵陳氏了,禦史怎麽就知道了?”


    楊荃先說了生烤鴨的事,老夫人氣的臉都黑了。楊蔚再說了爭花魁的事,說把陳禦史的外甥,江州刺史的二公子薑放給打壞了,左胳膊斷了,裏麵有碎骨,一直痛,現在還在找上好的骨科大夫呢。


    至於辱罵刻薄繼母的話那可就多了,兄妹倆是從來不分場合,不分對象,就隨口罵習慣了。


    陳禦史心痛外甥受了傷,就抓住了這些事,一古腦參了上去。帝後聽了這些事,可是氣壞了,早想收拾楊侍郎家。就借了他的家事,一並處置了。眾人都覺得楊荀做事不慎,給家裏招來的麻煩。


    老夫人聽了這話,就讓人把家法抬上來。道:“本來兄妹之間鬧氣,不必動家法。現在有人膽大包天到敢違人倫,動國法的地步,不打不行。”眾人都勸老夫人息怒,千萬不要動家法。


    老夫人不為所動,吩咐道:“楊荀是首惡,罪大惡極,三件事先打三十板子。楊蔚與楊荃參與吃生烤鴨,兩人也跟著去了南曲班,私德不修,是從犯,兩件事,各打二十板。楊茭嘴上無德,辱罵繼母,還背地裏咒罵皇後。因皇後娘娘已罰過十戒尺,又是個女孩子,就打十板子。”


    眾人還要求情,老夫人道:“不許求請,這些事太大了。大郎太忙了,五郎又不會管孩子。不要以為我們家是宗族,又有些許功勞,子孫們就能無法無天了。給我打!”


    老夫人讓自己的侍衛們執行的家法,這些護衛不敢留手。四個人給打的夠嗆,楊荀挨打的最多,屁股和大腿都出了血,直接昏過去,被幾個男仆抬回去了。楊蔚、楊荃沒昏過去,痛得呲牙咧嘴的,滿頭大汗,被抬回自己的院子,可把兩人的生母心疼壞了。楊茭挨打最少,但女孩子臉皮薄,又羞又氣,哭著讓幾個仆婦抬回住處。


    老夫人也想收拾楊七,但尋思著大事要緊,楊七的事且放一放,等大郎回來收拾這死丫頭。此時,眾人哪裏還有心宴飲,就散了。


    楊雁母女今晚吃了不少驚嚇,跟老夫人回去。細問了家裏的情況。才知道楊七這段時間的豐功偉績。豆寶兒眼睛亮亮的:“七妹妹原來這麽能幹呀。”


    老夫人道:“咱家有一個混世魔王就行了,你可不要學她,小心嫁不出去。”


    楊雁笑道:“我怎麽覺得,七侄女有些母親年輕時候的風範呢。敢做敢當,敢愛敢恨,關鍵這腦子靈活,能力也強,像是個人才呀。”


    老夫人嘴上說得狠,其實對楊依依是越來越疼愛。也是,哪個當家長的,不是喜歡爭氣有能力的孩子。


    過了幾日,聽說楊依依帶了禮物去陳禦史府上致歉。陳禦史還在氣頭上,當然不給麵子。楊依依臉皮厚,重金請了陳神醫,又帶了孫小宛過去,要給薑公子治傷。陳禦史為了外甥,就同意了。孫小宛很有經驗,醫術極好,又有陳神醫的指點,這次手術也順利,把薑公子的皮肉劃開,碎骨取出,胳膊接好。楊依依保證好好養著,明年與好人一樣。


    陳禦史看楊家態度誠懇,積極彌補過失,這才消了氣,收了楊七的禮,不再提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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