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南國子監,從此就可以科舉,再不是那樣偷偷摸摸做事。鄭家獻產,為此奔忙就為的這個。嫣然眼裏的淚登時就落下。


    鄭二哥把手裏的茶放下:“還不止這一樁呢,還說,這等事自然要表揚的,問清是從揚州從京城來獻產,下詔揚州,起造忠義坊一座,以為模範。”


    見嫣然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容畦拍拍嫣然的手:“這件事,還要多虧了世子在天子麵前說話,不然的話,誰知道這等美事是誰做的?”鄭三叔獻產的名義是用了鄭家全家,但曾之慶心裏明鏡似的,真正獻產的人是誰?


    能得他這樣一句話,才有下詔揚州起造忠義坊一座的事。


    嫣然想清楚裏麵的前因後果,對容畦笑道:“這件事,怎麽說都是欠了世子的情,還要去謝謝他們呢!”


    “世子還說,”容畦笑了笑就道:“他也不讓我們叫他世子,說大不了幾歲,就腆臉叫聲曾兄!”


    從世子到曾兄,看來曾之慶已經想清楚很多事了。嫣然又是一笑,對鄭二哥道:“那你,要不要回揚州呢?”


    嫣然猛可這樣一問,鄭二哥的臉不由一紅,接著有些扭捏地道:“就不曉得爹娘會不會把我趕出門?”


    這下是容畦放聲大笑,笑聲裏全是舒心,讓人心花怒放。


    過了幾日,嫣然夫妻也前去曾家,一來致謝,二來辭行。雖得了鄭家這大筆產業,因日子還短,曾家並沒搬離原來地方。


    聽曾少夫人說,商量了許久,決定還是住回原來府邸,前麵大門和廳堂不能使用,後宅隻要去掉那些逾製的地方就可以了。


    就等把這些都去掉,曾家合家再搬回去。


    因此嫣然夫妻走進去時,曾家正在收拾東西,有些老家具不能用的,也要重新添置。容畦去和曾之慶說話,曾少夫人就接了嫣然,彼此行禮坐下後曾少夫人才道:“容奶奶就是這樣客氣,經了這樣一番事,雖骨肉至親,也不過如此了。”


    嫣然說幾句不敢當的話,丫鬟送上茶來,見不再是前幾次來見過的那兩個毛丫頭,嫣然笑著道:“想來果兒這兩日,在那教這些新來的丫鬟?”


    “那邊府邸,總要許多人服侍。不過容奶奶你放心,經了這麽一番,自然不會胡亂花用。我也和大爺商量好了,等搬過去,各房就立了規矩,再不許提起原先侯府是什麽樣的這句話。”


    “有如此賢妻,何愁曾家沒風光日子?”嫣然的話讓曾少夫人微微一笑,接著曾少夫人就歎口氣:“容奶奶你別臊我了,經了這麽一番,我才曉得,我懂的還太少,以後教女兒可不能再像原先那樣教了。”


    嫣然也微微一笑,兩人說些閑話,聽的嫣然夫妻要離京,曾少夫人歎道:“原本還想著,等忙過了這一段時候,帶上我閨女,讓她好好地和你學學呢,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走。”


    “大奶奶你是曉得的,家裏還有事呢!”說了這句,嫣然就想起身告辭,猛可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女童的哭聲,聽聲音,像是從西廂房傳來的。


    西廂房住的是曾之慶的妾室兒女,見嫣然麵色不對,曾少夫人淡淡一笑:“程姨娘昨兒離開了,原本她還不想走,可聽的有兩百兩銀子做嫁妝,還有好幾樣首飾,她哥哥也給她說了一門親,過去雖說是做填房,前頭妻子沒有兒女,她也就收拾東西走了。”


    “走了也好,隻是……”嫣然曉得程姨娘是有兒女的,但瞧見曾少夫人麵色就道:“大奶奶為人慈愛,跟了大奶奶,比起他們姨娘在這裏,要好許多!”


    “慢慢地教,總能扳的回來。”怎麽說也是隻有幾歲的孩子,名分有擺在那裏,總比程姨娘在這家裏,成日挑唆著他們爭多競少來的好。


    嫣然了然一笑,丫鬟已經挑起簾子,果兒從另一邊走過來,瞧見嫣然對嫣然行了一禮。嫣然扶起她,果兒已經退到一邊。


    嫣然走下台階,聽到果兒在和曾少夫人說什麽老姨奶奶的話,從西邊屋裏傳出孩子的笑聲,想來就是曾侯爺的幼子。


    嫣然一步步走出去,聽著身後寧靜之中傳來的那些耳語。嫣然不由微微一笑,自己選的路,走起來才更踏實。


    容畦已經和曾之慶告別過,在門口等著嫣然,見嫣然含笑走出,笑著上前道:“你和大奶奶說了什麽,這麽歡喜?”


    “我隻是想起,當初太夫人曾經說過,各人有各人的路,今日想起,未免有些感慨!”


    是嗎?容畦也笑了,看一眼曾家大門就扶妻子上車,現在,可以安心地回揚州了!


    嫣然離開京城之前,隻是讓人往鄭家那邊送了個信,並沒親自去辭行。讓嫣然始料未及地是,竟是未然曉得消息,前來送嫣然。


    聽到未然來了,嫣然在短暫遲疑後就請她進來。未然笑容還是和原來一樣,各自行禮坐下後,未然才吐一下舌:“我還怕大姐姐不讓我進來呢!”


    “怎麽會呢,各論各的罷了!”


    嫣然的話讓未然笑一笑,接著未然就道:“我娘說這件事,確是我們家做的不對,畢竟我娘樂得看戲這種心也是有的!”


    “不過人之常情,真要說起來,我娘和二伯母,並沒有二伯母和大伯母之間親密!”聽了嫣然這話,未然的臉不由一紅才又道:“大姐姐,這件事,我……”


    嫣然微微一笑:“罷了,都過去了。以後再說以後的話!”未然不由一歎,嫣然拍拍她的手:“不說別的了,我讓人給你做幾道揚州菜。”


    未然欲言又止,但見嫣然毫不在意,未然不由默然。鄭家各有各的心思,站在鄭大伯那邊,覺得三房未免太過矯情,不過是一個孩子家說的話,何必這樣大動幹戈?鄭二伯想的卻是產業,原先雖沒明說,但已經默認各人打理的產業都屬於各人房頭。若鄭老爺子真為了補償三房,要把這些產業重新分開,鄭二伯是絕對會吃大虧。


    因有這種種念頭,這些日子,鄭家才當做這些事從沒發生過。


    此刻未然想起這些,又聽到嫣然這樣說,曉得木已成舟,再無可回轉餘地,以後隻能聽自己娘說的,和嫣然這邊打好關係。因此未然笑著道:“好啊,聽說出了名的揚州工,就是不曉得這做菜,是不是那麽好?”


    “你吃了就曉得!”嫣然丟下這麽一句話就去吩咐廚房,未然瞧著嫣然屋裏的擺設不由搖頭,大伯和自己爹的目光,著實有些短淺了啊。瞧在嫣然嫁了這麽一戶富人家的份上,也不能任由梁哥兒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未然深知自己已經是出了閣的人,既勸不應,也隻有如此。


    在京城又待了幾日,嫣然夫妻也就收拾行裝回揚州,鄭二哥也和他們同行。此前六部衙門開印之日,禮部已經接了天子詔書,行文揚州,天子要大大地表彰鄭家獻產這件事。因此這一路上,三個人心情著實舒暢。


    當揚州城桃花盛開,運河兩邊的楊柳舒展起柳條笑對行人時候,嫣然他們也回到久別的揚州城。


    “二哥,你在這時,總不會還想要跳水逃走吧?”嫣然笑著問鄭二哥,鄭二哥麵上微微一紅才道:“沒有,我隻是許久沒見到爹娘,有些,有些近鄉情怯!”


    嫣然白二哥一眼,推開窗看向外麵,雖然從小生長京城,但在此刻,揚州才算是嫣然心中真正的故鄉。


    等在碼頭上的是陳管家,服侍主人們下了船,陳管家就道:“親家老爺和太太都在家裏等著呢。哥兒今兒沒有去上學,從早上就在等著。姐兒說,奶奶回來了,她就要學做針線了。”


    這調皮孩子,嫣然笑著道:“你就該和根哥兒說,哪有因為這樣不去上學的?至於馨姐兒,數她最調皮!”


    陳管家連應幾聲是才道:“親家老爺也這樣說呢,不過姐兒撒了幾個嬌,親家老爺就軟了!”說話時候,嫣然被陸婆子扶上了轎。


    容畦沒有坐轎,安步當車地走回去:“咱們家的官司,現在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京城一傳來信,縣尊就親自來賀喜,南京那邊也早曉得了,學使大人已經遣了衙役來,說服侍小舅爺去南京那邊入監報名。小舅爺不肯走,說總要等著爺和奶奶回來。親家老爺也說,這樣大的喜事,總要擺上幾桌。讓人好生招待著衙役在揚州城裏玩耍幾日!”


    真是滿天烏雲一掃而去,容畦聽了這些好消息,快步往家裏走。


    還沒走到大門口,就聽到鞭炮聲響起,容畦不由搖頭:“這是誰興起的?”陳管家嗬嗬一笑:“是親家老爺吩咐的,他說,明兒就辦酒席!”


    容畦嗬嗬笑了笑對鄭二哥道:“此刻嶽父母正在歡喜頭上,你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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