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的家人,雖然能得勢,能有錢,但說起來,皇家的家奴還是家奴,別說地方上的縉紳不肯結親,就算是他們自家,這家教方麵也要差了許多,不然的話,哪有十六七的大姑娘,就這樣帶著人出去外頭看戲?


    嫣然不由微微愕然:“竟被人拐走了,那後來呢?”


    “若換了別家,女兒被拐走,差不多也就吃了這個啞巴虧,讓人悄悄地去尋,尋不到也隻能當做她死了。可這老爺爺的兄弟和別人不一樣,曉得孫女被拐走,當時就告訴了官府。官府聽的出了這麽一件大事,也要讓四周人等尋找。找是找到了,可那拐子早跑掉了。現在官府出了文書在那到處尋。這老爺爺的兄弟寫信給老爺爺,抱怨還沒找到拐子呢。老爺爺氣的不得了,在那大罵自己兄弟做事不對,這樣的一個屎盆子,非要往自己家頭上磕。我聽他罵了他兄弟半日,落後還說,若不是親兄弟,哪還理他?”


    容畦當做一件稀奇事在講,嫣然想的可不一樣,眉皺的越發緊了:“可這姑娘就算被找回來,這樣大張旗鼓的,以後,還怎麽嫁人啊?”


    “你當人人都是要名聲的?說句我們倆才能說的話?這老爺爺家若非窮極了,怎會把老爺爺送到宮裏,他那兄弟,我聽說也是不大好的,仗了勢力,在那盡情地魚肉鄉裏,這樣人家,吃了這麽個虧,那會想到麵子名聲?我還聽的老爺爺說,那姑娘現在還在家裏,就等再過兩年,尋個那不要臉的破落戶人家,重重的陪一份嫁妝嫁出去呢。”


    容畦的話讓嫣然淺淺一笑:“這倒是,人上一百,千奇百怪,不過這樣的人家,為何那拐子還想著去拐?”


    “聽的那拐子已經勾了兩個來月了,去尋人的時候,那姑娘還大哭大鬧,說他們是兩情相悅要私奔,並不是被拐走。還要求成全。把那些衙役們笑的嘴歪,差點沒把她爹氣死。”


    能勾了兩個來月的拐子,肯定要生的很好,而且必定能說會道,小心下意,不然怎能把人給說動?嫣然和容畦也就這件事說了一會兒,容畦早把萬奶奶說的那句話忘到天邊。


    見天色漸晚,廚房送上晚飯來,嫣然夫妻也就坐下打算吃飯,剛舉起筷子丫鬟就來報:“楚大爺來了!”鄰裏之間,來往也是常事,容畦把筷子放下走到外麵迎客,嫣然徑自進到裏屋回避,不曉得為什麽,聽了萬奶奶那幾句話後,嫣然心裏總覺得有些怪怪的,離這位楚大爺遠一些要好。


    楚大爺和容畦走進堂屋,見上麵擺了晚飯,還放了兩雙筷子,楚大爺哎呀一聲:“我來的不巧,打擾你們吃飯了!”


    容畦請楚大爺坐下才道:“已經吃過了,不過沒收拾好。不如再讓廚房添些菜,我們再喝一杯?”楚大爺本想答好,可見容畦笑容和平日一樣,心裏不由著急,按說以萬奶奶那個性子,自己說過這麽一句之後,她定會來容家找上一番是非的,甚至會在容畦麵前說上幾句別的話,可此刻容畦麵色竟這樣平靜,難道萬奶奶的話沒有起效?


    想著楚大爺就笑著道:“你們新婚燕爾,晚間自當多陪陪弟妹,若喝了酒,還怎麽陪?”容畦哈哈一笑,也就讓人把桌子收拾了,和楚大爺各自說了幾句閑話。


    楚大爺在那說著閑話,心裏卻一直在思忖,見容畦待自己和平常一樣,曉得萬奶奶那幾句話定沒有起作用,看來還要用別的法子,想著楚大爺就站起身告辭,容畦送他出門,在門前說過別過,也就各自回家。


    楚大爺等容畦的門一關上,那臉色就變了,到底是萬奶奶那幾句話說的不到呢?還是這人是個傻子,聽不出這話裏的含義?想著楚大爺也就往自家去。從容家到楚家,雖隻隔了幾戶,但中間有個小小拐角,楚大爺經過拐角時候就被人伸手拉了進去。


    楚大爺的眉不由皺緊,曉得這定是萬奶奶,轉身時候臉上笑容已經變的很溫柔:“我的心肝,就這麽一會兒,就想我了?”


    萬奶奶聽的容家門響,從門縫裏瞧見楚大爺進去,這一口醋頓時化成醋缸,想著從後門出去那個小小拐角是楚大爺必經之地,此時天又黑了,別人瞧不出行跡,就讓丫鬟開了後門,自己跑到拐角處等著。


    此刻聽到情|人的話,頓時又酸又喜,伸手去摟楚大爺的脖子:“我的乖乖,你要哪日才肯帶我走?我在他身邊,一天都待不住。”楚大爺把萬奶奶的手拍一拍就道:“這事,總要細商量,你我都是有家的人。”


    “那要幾天?還是幾個月?”瞧著萬奶奶的眼,楚大爺耐心哄她:“等我把這裏的事安排好,頂多一個月,到時我們去到外邊,先把你安頓了,我再來接她,到了外頭,你做大來她做小?好不好?”


    這一聲好不好隻讓萬奶奶心都酥了,點頭說好又道:“你不許再瞧別人,再不許去容家。”楚大爺故意遲疑不答。萬奶奶急忙把楚大爺的臉給扳下來,把舌頭度到他口裏,楚大爺砸了一回,萬奶奶這才放開他:“我的心肝肝,我心裏隻有你,你可記得?”


    “好,好,我不再去容家了!”聽到楚大爺保證,萬奶奶這才露出笑模樣,此地狹窄,又在路邊,自然不能做什麽。楚大爺又和萬奶奶約好等明日楚奶奶不在家時,萬奶奶再過去,楚大爺這才離開。


    萬奶奶等他離開也就快步從自家後門進了家門,想著這男人的話隻怕不能信,等明日,還是要等容畦回來時候,在他麵前明示要他把嫣然管緊一些。


    楚大爺既要利用萬奶奶,怎會不去容家?萬奶奶第二日在家等的心急火燎,就等著楚奶奶出門,自己好和楚大爺去顛鸞倒鳳,何等快活。見楚大爺從自己門前經過,萬奶奶正要收拾一下好去見他,就見楚大爺去敲容家的門。


    這一敲,萬奶奶心裏的妒火差不多能把房子點著,急忙把門打開一個縫,好聽聽楚大爺說什麽?楚大爺怎不曉得萬奶奶定會在門口聽著,見容家的丫鬟出來開門,聲音故意有些大:“方才我在巷子口,撿到一塊帕子,上麵繡了個容字,不曉得是不是你家的?這女人家的東西,還是收好了!”


    帕子?撿到帕子,上麵還繡著容字?此刻萬奶奶心裏,哪一個念頭不是嫣然去丟塊帕子在巷子口,好去勾搭楚大爺?這小狐狸精,瞧著平常斯斯文文的,誰曉得這心裏動的這麽厲害,還丟帕子讓人撿,實在是?


    丫鬟不知這是計,已經接過帕子,瞧了瞧就搖頭:“這不是我們家的東西。”楚大爺咦了一聲:“這附近,也隻有你家姓容啊?”


    接著楚大爺就又道:“既然不是你家的,那我也就拿回去。”丫鬟見楚大爺這樣,也就把門關上。嫣然等丫鬟進到裏麵,問了幾句,聽的楚大爺的對話,嫣然的眉不由一皺,想起曾老夫人曾經說過的話,這會兒那點疑心就更大了,這楚大爺,隻怕有點尷尬呢。想著嫣然就吩咐丫鬟,等容畦回來時,要把這話對容畦說。


    丫鬟不明白嫣然這吩咐是為什麽,但還是點頭應是。嫣然在那想了又想,到底這楚大爺打的什麽主意?若說勾搭自己,這讓丈夫和自己吵鬧,然後他趁虛而入,也是一個好主意。


    可他沒料到,自己和丈夫之間,比不得別的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嫣然想著就覺得坐不住,索性寫了一封信,讓丫鬟趕緊送到容畦那裏,還叮囑一定要等容畦讀完信後才能回來。


    丫鬟拿了信送到容畦鋪子裏,容畦聽的妻子遣人送信,心裏疑惑,打開信讀過,不由笑了,妻子的心思還真是很縝密。丫鬟見容畦笑了,就道:“奶奶說,等爺回信呢。”


    容畦也不去尋紙筆,隻在那信下麵寫了八個字,將計就計,瞧他唱戲。就原樣封上,丫鬟拿了信也就匆匆回去,嫣然打開信瞧見多出來的那八個字,不由抿唇一笑,丈夫也和原先有些不一樣,調皮了呢。


    容畦這日故意比平常回來的晚些,果真在巷子口遇到楚大爺。容畦和楚大爺兩人拱手為禮,說了兩句各自正要分開時,楚大爺袖口裏就掉下一張帕子。


    那帕子正好掉在容畦腳邊,容畦心裏說句來了,但麵上還是一副調侃之相:“楚兄這是把嫂子的帕子都給拿出來了,嫂子要曉得,到時還要怎麽埋怨呢。”


    楚大爺故意裝作個尷尬之色,就去撿帕子,撿帕子時候,故意把帕子上那個容字給容畦瞧見,容畦見那帕子上果真有個容字,那眉就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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