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梓英望著她的眸子,裏麵盡是真誠。


    “謝謝姐姐。”她輕聲道。“我知道爹爹對你諸多偏見,但我也想,在這家裏能做你的依靠。”


    虞燭明笑道:“你倒是真性情,也不怕你爹聽見了要罵你。”


    虞梓英對她表忠心了這麽多次,每次語氣都這麽真誠,回來幾天她也確實沒再害過虞燭明,她說不信虞梓英那是假的。


    虞梓英不是個會演戲的人,從前就是這樣,所以虞燭明願意相信她,於是心中的戒備也解除了,此時是心中暢快地笑。


    “爹爹不會罵我,倒是會說你把我帶壞了。”虞梓英想了想,覺得這才會是事實。


    虞燭明便嗔怪道:“是啊,明知如此,你還這麽跟我說話,真不知道是真想保護我,還是想害我。”


    “姐姐莫要打趣我了,不如想想明天怎麽應對爹爹的質問。”少女目光灼灼,裏麵盡是赤忱。


    虞燭明試探著問:“你知道你爹讓我今晚做什麽嗎?”


    虞梓英環視四周,確認無人了才敢點頭。“昨夜他找你,我恰好路過書房,聽見了他慫恿你去刺殺定北王。”


    “不錯,但我沒這麽幹,還找借口離開了。”虞燭明眸中的笑意漸漸消散,她解開了手上的繃帶,果然傷口又裂開了。


    虞梓英心疼道:“方才我看到你劃開手腕,還把我嚇到了。我怕你真的被爹爹挑唆去做傻事,沒想到卻是金蟬脫殼之計,姐姐確實聰明。”


    “還有一事沒處理呢。”虞燭明把虞月依給她下藥的事也一並說了。虞月依下的是瀉藥,擺明了要讓她當眾出醜。


    割手腕也是為了讓自己清醒,分散些注意力好讓腹痛不那麽難忍。


    “明日我們去跟爹爹說說?月依確實一直對你有敵意,想來爹爹應該不會因為此事包庇她的。”虞梓英想了想,又覺得虞成懷還真可能包庇,便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說這件事,月依再這樣,以後定會犯下大錯。”


    天色不早,兩人商量完就各自去歇息了。


    ——


    另一邊的定北王府,此時燈火通明,明巡被囚於王府的地牢。


    勾卞來見江雲浦,問他準備怎麽處理明巡。


    “看大將軍安排。”江雲浦揉了揉眉心,此時近些日子總覺得眼睛能感知到光的明暗了,也不知這眼睛是不是要好了,他也懶得請郎中來看。


    勾卞與江雲浦端坐在桌前品茶,以往他們二人會下棋,隻是江雲浦瞎了,這事就辦不到了。


    “陛下今夜傳喚了霽光,不知與此事有沒有關係。”


    魏帝能見虞燭明,在勾卞看來隻能跟明巡有關係,否則虞燭明常年不在京城,怎麽會跟魏帝有舊情要敘?


    “大概有吧,可那又如何。”江雲浦語氣淡淡,他知道虞燭明的表字就是從勾卞這裏聽到的。


    勾卞總覺得江雲浦瞎了之後就不求上進。


    “四年前好歹是霽光救了你我,雖然你不愛她,但大將軍與虞尚書得知此事一定會對她不利,你……”


    江雲浦的思緒被拉回泉陵那一夜,她對他說:“四年前是我救了你。”


    原來她沒說謊呀。


    於是回答道:“好好好,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向大將軍保她就是了。至於虞尚書,霽光若是應對不了,隻能說她能力不足,嫁給我會讓她更危險,不如早些死去。”


    勾卞:“……”他忍了忍心中罵人的衝動,寬慰自己對麵這人好歹是他多年好友。


    “大將軍想必是要明巡死的,霽光若與陛下合作,勢必與你站在對立麵。”勾卞還是不太放心,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江雲浦。


    “知道了。”江雲浦語氣淡淡,一飲而盡了杯中茶。


    勾卞說他不動,隻好去見了明巡。


    明巡沒被嚴刑逼供,但多日粗茶淡飯也讓他看上去消瘦不少。


    “勾大人這麽晚還來,難道是奉命賜死我嗎?”明巡生了一雙風流眼,此時眼巴巴地盯著勾卞。


    勾卞怒道:“你信不過你自己,還信不過陛下願意保你嗎!”沒罵江雲浦那是因為兩人朋友關係,這明巡說話不過腦子,該罵就得罵。


    明巡聳了聳肩,“反正我這條命也就這樣了,他自己自身難保,怎麽保我?”


    勾卞沒聲好氣地告訴他:“陛下找了霽光,”想了想明巡可能不知道虞燭明的表字,便解釋說:“就是燭明,她想救你,也給陛下提了建議,就是不知道是什麽法子,我們沒打探到消息。”


    “她能幫上什麽忙……”明巡喃喃道。


    勾卞不想理他,跟他說完了這事就離開了地牢。


    ——


    翌日。


    虞燭明昨日失血有些多,身體底子又不是很好,因此沒有在平時起來的點起身,貪睡了一個時辰。她醒來時,隻聽相元說,虞梓英已經在臻棲堂廳裏候著了。


    於是她三下五除二地洗漱完,隨著虞梓英一同去了書房。


    虞成懷這會兒也是剛下朝,見兩人一起過來了,似是不解:“梓英怎麽也過來了?”


    虞梓英答:“下午要與姐姐一起出去,不知父親要找姐姐做什麽,怕等得久,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虞成懷有心不讓虞梓英知道他的陰暗麵,這時就要打發她走,“私塾先生應該到了,你且去複習一下,我與燭明商量完事情,就去喊人叫你過來。”


    虞梓英:“爹爹,我已經溫習完今日的功課了。”


    這是擺明了要待在這裏。虞成懷對這個女兒一向寬容,眼下也不想凶她,隻好實誠道:“我與燭明要說些見血的事情,我怕嚇著你了。”


    “那爹爹怎麽不怕嚇著霽光姐姐?”這話就說得有些直白,分明是在說虞成懷老是利用虞燭明,饒是虞成懷一向待她縱容,這會被虞梓英揭開了那點齷齪的心思,也有些惱怒了。


    虞燭明見他要發火,急忙做了個和事佬:“二叔何必避開婉君?婉君也及笄了,不會怕那些事。”婉君便是虞梓英的表字。


    聽見兩人居然互稱表字,虞成懷眸色暗了暗,“好,既然如此,那你告訴我,你為何昨日不按計劃,去刺殺江雲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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