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析腳步不停,穿梭在林中,林立的樹幹從眼前掠過,餘光中總能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當看過去時又什麽都沒有。


    “有東西跟著我們嗎?”


    “有,是兩個奇怪的小孩。”


    “小孩?”


    下一秒薑析就知道莉莉說的小孩是什麽意思了,兩個孩童模樣的紙人,他們一左一右跟在薑析身後,隻要微微轉動眼睛就可以看到他們破了一個大洞的腦袋,裏麵空蕩蕩的。


    慘白的月光被烏雲遮住,有雨點掉落下來砸在樹葉上又摔在薑析身上,讓本就僵冷的身體越發遲鈍。


    泥濘的地上滿是傾倒的魂幡和冥錢紙幣,一位身著黃袍的男人跪在墓前,腦袋抵在地上雙手伏地,身下是被暈開的血水。


    兩個紙人站在男人身側,微微向前傾身注視著他五體投地的模樣,看上去很高興。


    棺材上的土已經被雨水衝刷得差不多了,可以看見大片黑色的棺蓋,薑析用在地上找到的釘錘開始拔上麵的棺材釘。


    兩個紙人就並排站在一旁:“你在做什麽?”


    薑析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隻當他們不存在,他能感覺到在拔出鐵樁的同時也放出了一些東西,那兩個嘰嘰歪歪的紙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在心裏祈禱新娘還活著,如若不然,他就會把鐵樁釘入新娘的心髒,連同寫著新娘生辰八字的稻草人一起。


    莉莉說,是鐵樁壓製了這裏的死氣,既然它這麽厲害,那直接作用在新娘身上效果想必會更好。


    雨越下越大,耳邊隻有雨點落在棺蓋和泥土上的“啪啪”聲,他的腳抵著墓穴洞壁,雙手撐在棺蓋上用力往前推。


    女童紙人落在棺蓋上:“姐姐已經不在這裏了。”


    隨著棺蓋被緩緩打開,薑析隻瞥了一眼就覺得身上的血液被凍住了,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滲出來的恐懼和憤怒。


    她直挺挺的躺在棺材裏,任由雨水嘲弄她的身體;眼睛睜得很大,裏麵滿是憤恨和絕望;被撕裂的嘴唇更是往外滲著鮮血;纏繞在身上的黑色鎖鏈更是讓她求助無門。


    這是死局。


    當薑析發現那個嶄新的稻草人時就隱隱猜到事情不會因為他們而改變,對於陰婚這種喪心病狂的陋習,他不能理解更無法尊重。


    起初他覺得這隻是一個遊戲,他需要做的就是從這裏離開,可是當看到新娘的模樣時,薑析心中猛的一震,他知道自己再無法把鐵樁釘入她的心髒。


    “嗬......”薑析往後退了兩步,靠在紅色的墓穴洞壁上,他做不到。


    即便她們是npc,薑析也無法忽視這種行為給他帶來的厭惡,他本以為把嘴巴縫上已經是極限了,卻沒有想到這隻是開始,直到發現那些稻草新娘的時候薑析才意識到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


    女童紙人立在棺材邊緣:“你陪我們玩兒好不好?”


    男童紙人也附和道:“我們可以玩捉迷藏。”


    這是薑析第一次正視兩個紙人,雨水浸透了他們身上的紙,被暈開的顏色相互交疊,看上去更加破敗了。


    女童紙人忽的向前傾身,距離薑析的臉一到一厘米:“你不害怕我們嗎?”


    看著近在咫尺的紙糊的破破爛爛的臉,薑析本能的抓了一把身後的泥土:“你希望我害怕你們嗎?”


    女童紙人用隻剩下一半的眼睛“看著”薑析:“不希望,如果你害怕我們的話,就不能陪我們玩兒了。”


    忽聽男童紙人欣喜的叫道:“姐姐回來了!”


    薑析下意識朝棺材看去,就見新娘的眼睛不知何時轉了方向,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薑析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女童紙人卻圍著棺材蹦蹦跳跳:“姐姐,我們能把他留下來嗎?”


    留下來?薑析瞳孔猛的縮緊,又聽女童紙人道:“為什麽?”


    女童紙人飄到薑析身前,帶著些許期許:“你會留下來陪我們玩兒嗎?”


    薑析抿唇:“不會。”


    剛說出口就感覺身體動不了了,女童紙人臉上用紅色顏料描繪的彎唇此刻像是要滴血一樣,猙獰的好似要把他拆骨入腹,雨幕下更是出現四抹奪目的紅,紅的似血,也許就是用鮮血染成的。


    不過眨眼的時間就出現在眼前,她們“站”在棺材上方,透過紅色的蓋頭居高臨下的“看著”薑析,撲麵而來的壓迫感讓他有些窒息。


    是泥土和樹葉腐爛的味道,混合著腥臭鮮血的雨水滴落在薑析的腦袋上,又沿著臉滑落,他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他是我的!”


    女童紙人撞向其中一位新娘,可是那新娘隻是轉身“看”了一眼女童紙人,後者就直直倒進棺材裏,男童紙人見狀也衝上來卻被新娘身上的鐵鏈纏住,且越收越緊直至變成兩段。


    自相殘殺?


    脊背開始隱隱作痛,在疼痛的刺激下,薑析逐漸恢複對身體的控製,他用力攥緊口袋裏的稻草新娘,就見翻滾的黑霧自腳下湧出,朝四周蔓延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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