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從離家還有幾步遠就聽到那一聲聲斷斷續續的尖叫與求饒聲開始,薑盼兒仿佛進入了無邊的噩夢中。


    剩下的一切便全由本能支配,開門時薑語遲整個手都在發抖,幾次錯開鎖扣,鑰匙和鎖扣摩擦發出令人心亂的聲音——


    “啪——”薑盼兒伸出左手往自己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這才換來片刻視野的清明把門鎖打開了。


    之後的一切就像是喝醉了斷片一般,待到薑盼兒眼神重新聚焦時,麵前的一幕叫她腿一軟跌跪到了地板上了。


    鮮紅的血液從男人的頭上幾個血窟窿裏如水柱般滋滋奔湧,他的聲音也從最開始殺豬般的嚎叫變得逐漸衰弱,最後甚至蓋不住身側薑語遲因疼痛而發出的急促的喘息聲。


    薑盼兒先是仔細看了一下姐姐薑語遲,確認她雖然看上去傷口可怖但還能正常呼吸後緊繃的情緒這才平緩了些許,她忽然感覺自己的右手麻木而沒有知覺,似在不停地顫抖。


    脖子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低頭這樣簡單的動作卻是叫她移動半身都覺得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在發出悲鳴,待到終於看清自己的右手時,薑盼兒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尖叫的將手上沾血的水晶獎杯甩了出去,跌跌撞撞朝薑語遲跑去,薑語遲卻先她一步起身,從一片血泊中起身製住了她這才沒叫她撲到浸滿血液的地板上。


    “我……我殺人了……怎麽辦?我殺人了……”


    薑語遲半扛著她到了衛生間,隨口叮囑了幾句但薑盼兒腦海裏被莫大的恐懼支配了,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隻一個人在衛生間裏蹲在角落用雙臂緊緊的抱緊了自己不住的哆嗦。


    半晌,衛生間的門重新被打開,薑語遲麵色蒼白,把薑盼兒硬拽了起來,強硬的把她身上沾了血的衣服硬是脫光了,她動作很急,甚至有些反複。


    花灑開了又關,最後她仔細檢查了一下赤裸的姐姐,確認她身上沒有沾染血跡後,隻用拽著她的手用溫水將上頭沾染的血跡洗了個幹淨。


    “別怕別怕。”薑語遲強打著精神,一邊用手輕輕拍著薑盼兒的背,一邊替她換上了一套柔軟的連衣裙。


    裙上淡淡的皂角香稍微平複了些許薑盼兒緊張的情緒,她似沙漠中渴得喉嚨都被灼傷的旅人般將裙子的麵料掀開些許覆蓋住自己的口鼻猛烈的呼吸,像是要從中汲取什麽一樣。


    不能再拖了。


    薑語遲晃了晃妹妹的肩膀,喚了幾聲後卻發現她此時根本什麽都聽不進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懼中。


    “盼兒,看著我!”薑語遲提高了音量,喉嚨上的傷口作痛似禿鷲的利爪緊緊纏繞著她,讓她想起方才自己險些要被男人扼死的感覺。


    熟悉的聲音終於將薑盼兒的意識喚回些許,她目光呆滯的看向姐姐,此刻她的世界裏時間仿佛都靜止了,唯一能聽到的就是薑語遲的聲音。


    像是從空中傳來的神諭一般,叫她拋棄了思考隻剩下軀體本能的服從。


    “你去……媽媽的房間睡覺,就當晚上什麽都沒發生。”


    “聽好了,你回家後太累了,直接去媽媽的房間睡覺了,知道嗎?”


    好,今晚我從小舅媽家回來,因為跑太久了身體很疲憊,沒走到自己房間就直接拐到媽媽的房間裏睡著了,昨晚發生了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


    刺眼的白晝光下,對麵的男人耐心的問到——


    “半夜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沒有,我睡得太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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