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語遲和江稚熠還是和好了。


    但很快江稚熠就從狂喜中抽身,因為這次“和好”並不完全。


    最直接的表現就是他與薑語遲幸福的同居生活徹底終止了,他的鑰匙要不回來了。


    這次任他如何討饒賣癡甚至撒潑都沒用。


    他的薑薑掌握了殺手鐧,以一招化萬招,一旦江稚熠有蹬鼻子上臉的苗頭,薑語遲就會雙手抱肩語氣隨意的說到:“那就分手……”


    江稚熠很無措,他明明是挽回了薑語遲的。


    雖然不再住在一起,但至少現在他們還是情侶,會像普通的大學生情侶一樣,一起泡圖書館一起吃飯約會,薑語遲也不排斥和他接吻甚至更進一步。


    但是就是不對。


    可若要更進一步的去探究究竟是哪裏不對,很遺憾,以江稚熠淺薄又單純的人生履曆實在是想不明白了。


    薑語遲則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她喜歡江稚熠毋庸置疑。


    但如今這份喜歡卻有些變了質,拋開江夫人的存在,江稚熠沒變過,和他在一起時薑語遲依舊能感受到自己被他的純澈的情感所滋養。


    這種感覺就像是冬天她伸出手接住一片飄舞的雪花,哪怕隔著厚厚的手套依舊能感知到它的輕盈無瑕。


    區別在於,過去的薑語遲會恨不得天氣永遠不要放晴,讓這片雪花永遠停留在她的掌心。


    現在的薑語遲卻能很坦然的接受這片雪花在陽光下逐漸消融,最終徹底消失在她的指縫。


    於是在江稚熠因為她的改變又一次露出一副揪心難過的樣子時,薑語遲耐心的吻了吻他的眼睛,安慰到:“我沒有變,隻是我對你的喜歡變得純粹了。”


    江稚熠似懂非懂,試圖動用全部腦細胞消化這句話。


    下一秒薑語遲伸手解開了他襯衣的扣子,他本就不富裕的腦細胞便擠不出空間去思考別的事情了。


    他不明白人隻有在喜歡一束花,一盒飽滿的草莓,一場初夏的細雨時這份喜歡才是純粹的。


    而真正的喜歡必然不純粹,它一定是裹挾著許多其他負麵情感的,叫人嫉妒,叫人患得患失,叫人無端的為“以後”失眠。


    花枯了便枯了,草莓吃完了再買一盒,會有下一場初夏的細雨。


    同樣的,若看不見同江稚熠未來的路,那便看不見吧。


    薑語遲輕輕合上裝滿金鑰匙的木箱子,還沒想好怎麽處置它,門鈴突兀的響起了。


    應當是隔壁的許惠阿姨。薑語遲急忙起身,目光略過臥室破碎的玻璃窗,心想一會找她借一個結實的袋子,姑且先把這一地碎玻璃清理打包扔掉。


    走出臥室薑語遲看著虛掩的大門有些後怕,方才她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忘了把門合上,隻虛虛掩著。


    她快步上前,拉開虛掩的房門,麵上的笑容卻在看清門口的人時瞬間垮了下去。


    “薑薑……”


    “你怎麽來了?”


    兩人同時開口,江稚熠起了話頭便不敢再說,一米八幾的男人這會跟被老師罰站的小學生似的低著頭一字一句的交代起自己的“罪行”來。


    “當初物業那留的是我的電話,聽說這裏主臥玻璃破了我就趕了過來,看到門開了我猜到是你先來了。”


    薑語遲想起來了,當年她嫌交物業費麻煩,江稚熠便索性一口氣給她交了七十年的物業費,這會物業聯係上他倒也正常。


    短暫的沉默後,薑語遲留下一句“你等等”便轉身回去,留江稚熠一臉無措的守在那扇虛掩的房門前。


    門依舊沒關,就像八年前一樣,江稚熠也保留了從前良好的品格沒有試圖推開,隻是乖乖的留在原地,姿態可憐。


    薑語遲想帶走的東西並不多,一個小袋子便夠裝了,其餘的……


    她環視一圈,視線掃過那些充滿戀愛痕跡的物品,最早被她打包要江稚熠處理掉的東西複合後她敷衍著沒有收回來,江稚熠因此鉚足了勁要給她更多。


    江稚熠抓了兩百多次都沒能抓起來,最後老板看不下去白送給她的兔子玩偶;戀愛兩周年時在煙花下擁吻的拍立得;江稚熠親手織了一個月最終成品像塊破抹布的圍巾……


    她想了想,彎腰抱起地上那盒金鑰匙,它是這間房子裏唯一他們第一次分手前殘存的漏網之魚,因為被她塞到了床底僥幸逃過一劫沒有被一並打包還給江稚熠。


    又或者並非僥幸,而是被當時的她自我欺騙般的刻意忽視它的存在把它留了下來。


    走到玄關處,她又騰出手,把那把當年從江稚熠手上收回的鑰匙放到了裝著金鑰匙的木質小箱子上。


    隔著虛掩的門板,門外的江稚熠先發聲了,他的聲音滿是委屈,又習慣性的在麵對薑語遲時帶上撒嬌的口吻:“薑薑你把我從黑名單裏放出來好不好……”


    “我不是故意……好吧,我就是自作聰明故意不給你發消息想引起你的注意的……”


    “好薑薑,我真的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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