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的盛大宴會終了,華燈初上的府邸漸漸恢複了平靜。然而,本應隨之消散的關於賈寶玉同水靈煙的傳聞,卻如同被無形的手捂住,並未在眾人的口舌間傳開。賈政深知此事若有差池,必將給賈府帶來難以預料的風波,於是他備上了極為厚重的禮品,神色凝重地登上了北靜郡王府的台階。


    北靜郡王水溶見賈政前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待賈政坐定,他便隻悠悠然地說起風花雪月之事,從春日繁花盛景談到秋夜明月高懸,從塞外孤煙大漠聊到江南水鄉柔情。賈政滿心憂慮,幾次三番想要將話題引向賈寶玉與水靈煙之事,可每到話至嘴邊,水溶便巧妙地將話頭岔開,或是提及近日新得的一幅墨寶,或是讚歎某處園林的精妙設計,讓賈政隻能把到了舌尖的話語又生生咽下。


    賈母在賈府中聽聞賈政從北靜王府歸來所述的過程後,原本慈祥的麵容瞬間布滿了陰沉之色,她目光堅定,不容置疑地說道:“立刻送寶玉去金陵,莫要再有耽擱。”賈赦站在一旁,看著賈母與賈政這般著急模樣,隻是默默低頭不語。他心中明白,賈府如今的風光早已不複往昔,往昔四王八公之間的親密無間,如今也已漸漸疏遠,甚至其他家族已然開始瞧不上自家。他不禁暗暗思忖,若父親還健在,賈府何至於淪落到這般境地,在這京城裏的地位也不會如此岌岌可危。


    與此同時,在北靜郡王府內,水靈煙所居住的院落門口,兩個婆子如同門神般靜靜佇立。房間之中,北靜郡王水溶與王妃甑氏正冷冷地看著水靈煙,那眼神之中,往日的寵溺溫情已然消失不見,仿若看著一個陌生之人,冰冷刺骨,沒有一絲情感的溫度。


    水溶麵無表情,聲音冷硬得如同寒冬臘月的冰棱:“自今日起,直至立春,你不得踏出房門半步。倘若你有半分違抗,我便隨意將你許配給他人,絕不留情。”那冰冷的語氣,仿若一陣凜冽的寒風,直直穿透水靈煙的身心,讓她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抖起來。往昔那些恩寵有加的日子,仿若一場美夢,如今夢醒,隻剩下無盡的惶恐與絕望。


    水溶與甑氏並肩走出房間,水溶想起賈政的來訪,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憤恨地低語道:“真是個蠢貨,這般算計人竟也能看錯。若是真能成功算計到忠勇伯,不管怎樣,我也定能尋得機會將她嫁入忠勇伯府,哪怕是其他稍有分量的家族也好啊。可誰能想到,竟然是賈府的那個二世祖,於我王府有何益?”


    甑氏聽了自家王爺的抱怨,心中有些疑惑,輕聲說道:“賈府也並非尋常人家吧,一門雙公的榮耀,難道還不算顯赫?便是與我王府結親,也不算辱沒了門楣呀。”


    水溶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哼,一門雙公,那不過是曾經的輝煌罷了。你且看看如今,賈府還剩下些什麽?那賈政不過僅僅是個工部員外郎,在朝堂之上毫無權勢可言,這樣的賈府,又能給王府帶來何種助力?如今的賈府,不過是頂著個國公的頭銜,坐吃山空,整日躺在祖上的功勞簿上,渾渾噩噩,混吃等死罷了。”言罷,他甩了甩衣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隻留下王妃甑氏呆立原地,若有所思。


    賈府的盛宴落幕之後,凜冽的寒風愈發呼嘯,仿若要將這世間的繁華都一並吹散。林黛玉應趙嫣之邀,前往趙府小住了兩日。在那兩日裏,她們或於暖閣之中吟詩作畫,或在庭院小徑漫步閑聊,倒也閑適自在。


    隨後又一日,兩人一同前往尚在修繕的忠勇伯府。彼時的伯府雖未完全竣工,但已初現規模與氣勢。林黛玉與趙嫣穿梭於各個屋舍庭院之間,憑借著她們的才情與巧思,對府中的裝飾布置一一提點建議。從廳室的擺件陳列到花園的景觀設計,從簷角的雕花樣式到廊道的色彩搭配,皆經她們細細斟酌,力求讓這忠勇伯府既彰顯尊貴威嚴,又不失雅致韻味。


    時光在這般安然的忙碌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覺間便臨近了元日。這元日在京城之中可是極為重要的節日,整個城市都沉浸在一片濃鬱的節日氛圍之中。而對於宮廷來說,更有一場盛大的大朝會。


    忠勇伯趙軒在這一日,天色尚未破曉,四周仍是一片漆黑寂靜之時,便早早起身。他的居所內,燭火搖曳,映照著他那一身精致華美的伯爺服飾,每一道紋理、每一顆配飾都在微光下閃爍著獨特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主人的身份與榮耀。趙軒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氣,懷著一絲緊張與期待,踏出府門,向著宮城的方向快步走去。宮門口,早已聚集了眾多前來參加朝會的官員,他們或低聲交談,或神色凝重地獨自佇立。趙軒站在其中,望著那巍峨的宮牆和緊閉的宮門,心中思緒萬千。雖說他頂著忠勇伯的爵位,可官職在這朝堂之上並不算高,以往也未曾有機會參與如此隆重的朝會。此刻,他滿心好奇,腦海中不住地想象著這古代朝會究竟會是怎樣一番盛大而又莊嚴的景象,是群臣激昂論政,還是天子威嚴訓示?他靜靜地等待著宮門開啟,等待著那未知的朝會拉開帷幕。


    天色依舊昏暗,凜冽的寒風如刀刃般刮過,宮門前的廣場上,眾大臣已按照文左武右的規製,整齊而肅穆地站立兩側。禦史們身著官服,身姿筆挺,目光如炬地穿梭於人群之間,嚴密監督著百官的一舉一動。但凡有官員交頭接耳聲音稍大,或是舉止稍有不端,禦史便會立刻上前,高聲嗬斥,那威嚴的聲音在寂靜的廣場上回蕩,令眾人皆不敢有絲毫懈怠。


    在這一片安靜等待的人群裏,有一輛親王製的馬車顯得格外突兀。車身上精致的雕花與華麗的裝飾彰顯著主人尊貴非凡的身份。四周的官員們皆恭敬地站在隊列之中,唯有忠順王,對這莊重的場合毫不在意,竟慵懶地躺在馬車裏補覺。


    趙軒站在冷風中,被寒風吹得打了個寒顫,他抬眼望了望那輛馬車,又感受了一下周遭的寒冷,當下心中有了主意。他毫不猶豫地朝著忠順王的馬車走去,撩起車簾,利落地鑽進了馬車。車內暖意融融,與外麵的冰天雪地仿若兩個世界。忠順王原本正迷迷糊糊地處於半夢半醒之間,恍惚中察覺有人上了馬車,他勉強睜開惺忪的睡眼,見是趙軒,隻是撇了撇嘴,也沒說什麽,便又躺下身去,繼續沉醉在那未做完的美夢之中,馬車裏一時間靜謐無聲,隻餘車外呼嘯的風聲隱隱傳來。


    隨著沉悶的嘎吱聲,宮門緩緩開啟,仿佛開啟了通往莊重朝堂儀式的大門。忠順王與趙軒迅速整理衣冠,穩步進入隊列,回歸到各自應在的位置。此時,宣帝已完成祭天這一神聖儀式,端坐在太和殿的廣場之上,身姿挺拔,猶如一尊威嚴的雕像。盡管四周寒風呼嘯,似要將一切吞噬,可宣帝仿若置身於溫暖的春日之中,麵容冷峻嚴肅,目光如炬,靜靜地注視著百官在廣場上有條不紊地列好隊伍。


    百官整齊站立,隊列嚴整,鴉雀無聲。內閣首輔齊衡身姿優雅地率先出班,他的聲音清晰而洪亮,在空曠的廣場上回蕩。其講述著過去一年皇朝發生的諸多大事小事,從各地的豐收祥瑞到文化的繁榮昌盛,從朝堂的政策推行到民間的安居樂業,麵麵俱到,繪聲繪色。齊衡之後,六部尚書依次出班,他們或沉穩、或激昂地稟報著過去一年六部各自所承擔的事務與所取得的功績。工部匯報了各處水利工程的順利修繕與新建,保障了農田的灌溉與百姓的安居;戶部則提及賦稅的充盈與調配合理,為皇朝的運轉提供了堅實的財力支撐;禮部講述了各類慶典與外交禮儀的圓滿舉行,彰顯了大齊的國威與風範……總而言之,在他們的口中,過去的一年,大齊仿若被上天眷顧,風調雨順,農事順遂,邊境戰事亦是節節勝利,既無內憂亦無外患,好一幅盛世景象,真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趙軒站在隊伍的後麵,起初還努力地豎著耳朵傾聽,可隨著那一聲聲的歌功頌德不斷傳入耳中,他漸漸覺得索然無味。這一聽之下,仿佛大齊過去的一年全然是由好事堆砌而成,已然如日中天,再無半分瑕疵。時間緩緩流逝,趙軒隻覺困意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地襲來,他強撐著精神,試圖抵禦這困意。隻因寒風凜冽,如尖銳的針不斷刺著肌膚,且又是站著,實在難以入睡。然而,當他不經意間看向身邊的一位老大人時,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頓感佩服。隻見那位老大人雙眼緊閉,腦袋微微下垂,竟然在如此寒冷刺骨且眾人皆肅穆站立的情況下,站著就睡著了,身體還不時隨著寒風輕微搖晃,卻依舊保持著站立的姿勢,這份定力與本事,著實讓趙軒暗自驚歎,厲害厲害!


    隻是吹牛吹著,總有意外發生,正當大家聽完歌功頌德,準備三呼萬歲,結束大朝會之際,隻見一個大漢將軍快步跑了進來,他跪倒在地,雙手舉起一份奏折。


    “啟奏陛下,江南急報,江南鹽稅被劫!”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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