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替你分憂解難,沒成想引狼入室,險些讓夫人造成嚴重的損失。”


    “這樣吧,既然這張雲山是兮兒的表親,這偷竊造成的損失,他還不上。”


    便讓兮兒替她補上,如何?”


    宋菀寧淺笑嫣然。


    單邊秀眉微挑,那意思好像在說,\"我說了你會來求我\"的。


    顧玄景壓下怒氣,嘴角牽起生硬的弧度,從齒間逼出幾個字。


    “還!求!夫!人!應!允!”


    顧曜纓瞥見兩人眉眼的互動,一口酸氣,油然而生。


    緩緩靠著椅背,仰麵望著橫梁上的旋子彩畫,真想把人藏起來算了。


    宋菀寧搖搖頭,輕歎一聲。


    語氣悠悠,“哎,既然王爺都這麽說了。”


    “我也不能不給王爺麵子,這盜竊的事,我就不予計較,勞煩妹妹把錢補上就是了。”


    柳月兮聽完,臉色緩和了不少。


    踱步到宋菀寧身邊,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姐姐放心,這兩千兩銀子,我替張雲山補上便是。”


    “另外,我再多貼兩百兩,算是對姐姐的賠償。”


    “錢雖不多,但卻是妹妹的心意,還望姐姐的鋪子日後,日進鬥金,就像那滔滔江水一般,永生不息。”


    隨後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輕蔑聲說,“宋菀寧,你就隻有這點手段嗎。”


    身後有的百姓,點頭認可。


    “賠償二百兩,還算不錯的,心意也到位了。”


    柳月兮趁機附和,“雖說張雲山是我表親,但說到底他的行為與我無甚太大關係。”


    “姐姐,你說是與不是?”


    宋菀寧失聲一笑。


    對著府尹正色道:“府尹大人,偷竊的事情,我自是不願過多計較。”


    “不過張雲山挪用我商鋪盈利,做了幾年的假賬,我卻不能不管!”


    說著,從袖口抽出一本賬目,舉在眾人麵前,一一展示,再呈給府尹。


    “雲秀布莊及別的鋪子,在張雲山這幾年的運轉下,挪用不少商款,賬本我近日才命人一一盤點完畢。”


    “府尹大人隻需找個懂賬的商人,便可算出,我這幾年的鋪子虧損約三萬銀兩。”


    謔!”百姓齊刷刷的身子往後仰,異口同聲發出驚訝聲。


    宮裏當過差的婦人在一旁指點,“這宮裏的嬪妃,月例才三百兩呢。


    “哎喲,景王妃,你心眼大度,這三萬兩怕不是被有心之人惦記了去吧?”


    “可不,這男人啊,素來有了新歡忘了舊愛,我勸你啊,還是把這嫁妝捏緊了,這有錢什麽白麵相公找不著啊。”


    幾名婦人驀地壓低聲音,雙手伸出食指比長短,越說越得勁,臉上都起了紅暈……


    宋菀寧聽著百姓的議論聲,又猛地看向張雲山,“這筆銀子,張雲山你認還是不認!”


    她的聲音清晰洪亮,帶著沉重的威壓,張雲山的身子禁不住地抖了抖。


    連忙跪到柳月兮腳邊,去拖她的裙擺,哭喊著:“姐,這事兒,你可真不能不管啊!”


    “這事兒,可比偷竊嚴重多了啊,姐。”


    明眼人看到這裏,都懂了個大概,婦人們“我就知道”的表情。


    “我就說嘛,還裝模作樣,拿兩百銀兩子出來逞威風。”


    “原來這賊妾早幾年就盤算上了啊,嘖嘖嘖,真不要臉。”


    外界議論聲,此起彼伏,一波蓋過一波。


    “閉嘴!”柳月兮喘著粗氣,怒斥張雲山,然後雙眼憤恨地瞪向宋菀寧。


    原來她的手段在這裏,難怪她這麽有恃無恐,難怪為何清理了安插的所有人,獨獨留下張雲山。


    宋菀寧!


    你真該死!


    宋菀寧迎上她的目光,唇角輕掀,然後不屑地別過臉,看向顧玄景。


    一臉惋惜,“王爺,這事兒,我雖有心偏袒。”


    “可是雲山弟弟,實在太讓人失望了啊,你說他一個人拿這麽多銀子,都幹什麽去了呢?”


    “哎呀,該不會真像大夥說的一樣,身後還有主謀吧?”


    顧玄景臉色鐵青。


    宋菀寧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盤算這些的,她一個武將之女的腦子,何時變得這麽靈敏?


    她既然能想到將幾年前的賬目盤完,那麽她一定能查到張雲山挪用錢款流向。


    顧玄景心口猛地一縮,原來她什麽都知道了!


    隻要他現在敢說一個不字,下一份證據,便是張雲山將賬款流向他的證據,難怪她一臉信誓旦旦。


    還說他一定會求著她。


    宋菀寧淺笑嫣然的問他,“王爺,你覺得呢?”


    顧玄景負在身後的手,緊緊交握,額間上瞬息浸出冷汗,他很清楚宋菀寧想要什麽。


    她在和自己做交易。


    等他開口決定。


    三萬兩,他這麽多年才辛苦挪了三萬兩。


    顧玄景身體微微顫抖,仿佛隨時都會癱倒在地,恐懼感在心底蔓延。


    他呼吸急促,咽了咽喉嚨才平緩下來,“依本王之見,這三萬兩定是藏在張雲山的住處。”


    “出了這種事,本王與兮兒都難辭其咎,這便帶人去張雲山住處,將鋪銀找出來,王妃覺得如何?”


    顧玄景這麽問,代表接受了她的交易,宋菀寧點點頭。


    “甚好,隻要王爺將銀子找出來,我想大家都是一家人,張雲山不過是任職期間的疏忽罷了。”


    “不能傷了和氣嘛。”


    顧玄景慘白著一張臉應道:“是,夫人說的是。”


    說完,便轉身帶著柳月兮出了公堂。


    顧玄景哪裏還有錢,隻能是讓柳月兮把聘禮還有這幾年攢下的錢都拿出來墊上。


    宋菀寧在腰後擦了擦手心裏的汗,她哪裏還有什麽別的證據,好在她賭贏了。


    若是張雲山一口攬自己身上,說他賭輸了,那也沒辦法。


    還好,張雲山看起來也不聰明。


    “景王嫂,來點?”宋菀寧轉身看向顧曜纓,發現這廝又不知從哪摸出一把瓜子,還伸手遞給她。


    她沒有伸手去接,偏了偏頭,才發現顧曜纓右腳邊,不知何時放了一大麻袋白皮瓜子。


    合著那些圍觀百姓磕的,都是他免費贈送的啊……


    半柱香的功夫,顧玄景沉著一張臉回來,將幾張存票塞在宋菀寧手裏。


    咬著牙說,“宋菀寧,算你狠。”


    宋菀寧手指收緊,她好像做了一圈夢。


    顧玄景這些年在她身上盤算的東西,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她的手裏。


    前世張雲山即便愛賭,也未鬧到那麽嚴重的地步,所以,這背後……


    視線猛地看向顧曜纓,他正低頭撥弄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仿佛察覺到她的視線,顧曜纓眼瞼緩緩抬起,側首向她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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