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們還沒走呢。”明珠趕緊把錦盒推回去,“現在給我幹嘛啊?”


    “給您了就是您的。”韓延平手上用力又再推給明珠,“這又不占地方,您收著就是了。”


    “我、我不收著。放您那也一樣。”


    “您收著。”


    “我不收。”


    兩人你推我讓好半天,韓延平終於不再堅持,“給莫管事或是崔嬤嬤也一樣。他們幫您收著。”


    叫韓延平這一攪和,衝淡了縈繞在明珠心尖的離愁。


    “你要是不忙,跟我們回嚴州府住些日子。”韓氏握住明珠的手,“我也舍不得你。可……事已至此,我、我怕小康糾纏寶月。所以……”


    糾纏倒也沒什麽可怕,就怕纏著纏著,小康吐血吐死。


    好歹也是孩子爹,死的太早,以後孩子想認爹怎麽辦?


    別人爹是正經爹,他們家孩子爹是個大墳包。


    不是那麽回事。


    明珠想了想,點著頭道:“我盡量早點把帝京攪和明白。您要是等不了就先回,帝京這邊攪和差不離了,我找你們去。”


    聞言,韓氏哭笑不得。


    “這孩子……”抬手輕撫明珠額發,“帝京的穩婆還有大夫肯定比嚴州府好。我想讓寶月坐完月子再走。這樣算來,差不多是明年開春。”


    韓延平點著頭道:“不冷不熱正正好。大人孩子都不遭罪。”


    明珠心裏空落落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到時候,我安排人手護送你們回去。”


    韓氏點著頭應了聲是,心裏愈發舍不得明珠。轉念又想,寶月回到嚴州安頓下來,過兩年孩子大一點,她可以在帝京和嚴州府來回跑。這裏住仨月,那裏住半年。既能照顧寶月,也能照顧明珠。


    打定主意,韓氏又開始琢磨在帝京再買個宅子。


    明珠正在跟韓延平繪聲繪色講述鄧鳶時被裘月季帶走時的樣子。


    “臉色煞白。”明珠一邊說,一邊比劃,“領口斜斜敞著,頭發倒是不亂。我看他準是嚇壞了。縮著肩膀跟個小雞崽兒似的。”


    韓延平眼睛噌地亮起來,“是啊?”懊惱的直拍大腿,“早知道有這好戲可看,我去月滿樓蹲著了。”


    真是的!


    看熱鬧沒趕上熱乎的可謂人生一大憾事!


    “小報能登吧?”韓延平急不可耐的搓搓手,“明兒我早起去買報!”


    ……


    衙署裏又揪出倆內奸,由衛尉司帶回去審問。


    林梅已是心力交瘁。閃閃發光的青天大老爺,不複往昔神采。


    姚廣誠拿起酒壺給林梅手邊的酒盞滿滿斟上,“你不用犯愁。天塌下來還有我幫你頂著呢。”


    啊……


    黑蛋他……


    真就是個好的!


    林梅眸中淚光閃動,嘴唇囁嚅著,不知該說什麽。


    “攏共六個,都揪出來了。”姚廣誠溫聲細語說著,令得林梅心裏油然而生一股暖意,“衛尉司審問完,我會將供詞呈給陛下過目。”


    “已經奪爵了。方布也定下來擇日再斬。”林梅垂下眼簾,盯著酒盞裏顏色鮮豔的果子酒,“陛下還能判方定國流放?”


    姚廣誠唇角微微揚起,“如何判,怎麽判。全看福王如何為老方求情。”


    林梅眉梢動了動,“你的意思是,陛下借老方試探福王?”


    “正是。”姚廣誠略一頷首,撩起眼簾與林梅對視,“此事,你不要在外邊宣揚。倘若壞了陛下大事……”


    餘下的話不用說,林梅也能領會。


    “不會,不會。”林梅神情鄭重,“你還不知道我嘛,我不是口疏的人!”


    姚廣誠輕輕嗯了聲,“知道你不是,所以才跟你說。”


    林梅心裏熨帖,抿著嘴樂。


    “那個翠鬆朱明……”姚廣誠嚴肅的望著林梅,“你知道是誰吧?”


    林梅想了想,點點頭,“知道。我是她林叔兒。”


    “我是她姚叔兒。”


    說罷,兩人不約而同拿起酒盞,齊齊仰脖喝下甜滋滋的果子酒,齊齊放下酒盞,齊齊長歎一聲。


    “對了,小朱給我一枚印鑒。”林梅將刻有“成川”二字的印鑒掏出來,放在桌上,“這是從飲子郭他們家……”


    偷?不好,不好。小朱不是偷。


    取?不對,不對。小朱也不是取。


    “拿?”林梅暗暗點頭,“從飲子郭家拿來的。她吧,有郭家的鑰匙。”想了想,補充道:“端木老前輩給她的。”


    聽著怎麽這麽亂呢?郭家的鑰匙是姓端木的給的。不是,那個姓端木的跟姓郭的什麽關係。


    姚廣誠揉揉酸脹的太陽穴。


    算了,鑰匙誰給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朱會用。


    林梅繼續說道:“她給我印鑒的時候,問我能不能去大牢裏見一見飲子郭……”


    聞言,姚廣誠驟然瞪圓眼睛,“不行不行不行!萬萬不行啊!不能因為她喊你一聲林叔兒,你就答應她,要是出了事,你擔待不起啊!”


    不但老林擔待不起,就連他也得吃掛落。


    老姚是真的擔心他。


    “我沒答應,沒答應。”林梅笑說道:“我曉得個中厲害。”


    姚廣誠長長舒口氣。


    嚇的他。


    小朱嘴甜會奉承人,最擅長灌迷魂湯。還好老林見過大場麵,沒有被其迷惑。


    “但是她把這枚印鑒交給我了。或許能用得上。”林梅將印鑒往姚廣誠手邊推了推,“我還沒想好怎麽用。畢竟機會隻有一次,若是問話沒有問到點子上,就白瞎了。”


    姚廣誠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你說的很對。”


    “再就是……”林梅壓低聲音,“你說,福王那個嫡傻子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話音落下,姚廣誠眉頭微皺,稍作思量,問道:“你以為呢?”


    老姚這麽問,顯然同樣質疑此事。


    “我以為……”林梅想了想,話鋒一轉,“嫡傻子的妾氏,也就是馮二姑娘,身懷有孕。”


    “不能因為他是傻子,就不讓他留下後嗣。”姚廣誠沉聲道:“好歹也是福王唯一嫡傻子。小妾生下一男半女,繼後香燈,等到嫡傻子百年,給他化個紙錢什麽的,不也挺好。”


    這姚黑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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