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也不大愛吃那玩意兒。”姚廣誠樂得見牙不見眼,“我還買了隻燒雞。咱哥倆吃著喝著聊著。”


    韓延平讓小廝把點心拿去給韓氏。姚廣誠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那是宮裏的點心,他舍不得吃。特意搭上隻燒雞,送上門來。韓延平真心疼愛妹妹,一聽說陛下賞的,就讓人拿給韓氏。


    姚廣誠對韓延平非常敬重。他在外奔波多年尋找寶月,不也是為了韓氏嘛。


    做兄長做到他這個份上,也算是萬裏挑一了。


    “你辦的那樁差事,得了陛下賞賜?”韓延平笑著問道:“能說麽?不能說就算了。全當我沒問。”


    姚廣誠想了想,“能說。還是英國公府。”


    聞聽與英國公府有關,韓延平聽的分外認真。回頭他得跟姑娘說去。


    “老英國公交出兵權時,留下一支斥候。先帝沒追究。但這事兒就成了今上的一塊心病。方布綁票裴世子。


    今上借題發揮,砍了方布,並且將那支斥候從英國公手裏摳了出來。方布今日午時問斬,我清早帶人去到善樓捉拿那些斥候。兩方交手,我……”


    姚廣誠清清喉嚨,“反正就是立了功。今上龍顏大悅,賞賜我一盒點心。”


    對方的確用弓弩傷了小番子,不過就是道小小的擦傷而已。且對方就隻是放了一支箭,衛尉司就把善樓弄得跟個大刺蝟似的。裏邊那些斥候嚇的不輕。不得不說,都是好漢。一個尿褲子都沒有。


    他在英國公麵前誇大其詞,嚇得他趕緊進宮請罪。


    陛下揪著他的錯處,又是一通申斥。替裴世子出了口惡氣。


    英國公死了個兒子還不算,善樓裏的弓弩令其戰戰兢兢,提心吊膽。怕是得有好幾天睡不著覺。


    哼!


    還沒完呢。


    姚廣誠抿一口冰涼的果子酒。方布死了也得繼續查他生前犯下的罪過。


    鄭氏怎麽死的?


    這其中究竟有無隱情?倘若查出一星半點可疑之處,英國公的麻煩就大了。然則,陛下並非刻意留難英國公,而是對他背後的福王不滿。上回福王拿陛下當二傻子遛了一遭,陛下心裏不痛快。正好借此機會,讓陛下疏散疏散。


    韓延平點了點頭,“原來如此。”略作思量,又道:“現如今,你有錢有事業,是時候找個知冷知熱的人了。”


    姚廣誠心尖打了個突兒。韓氏想守著寶月過日子,他時不時過來給她娘倆送點吃的喝的用的,暗中照應著。


    她不願再嫁,他也不娶。就這麽著也沒什麽不好。反正他是帝京出了名的老光棍。就一直光棍到死唄。


    這又不犯法。還能把他拖去午門砍了?


    姚廣誠嘿嘿的笑,“有金絲虎它們一大家子疼我。足夠了。”


    韓延平欲言又止,想說人一大家子貓過得挺紅火,你一個爺們就別跟著摻和了。轉念一想,覺得這種話會讓老姚傷心。


    還是算了。過些日子再勸。


    小廝送完點心,回來複命,“太太嚐了一塊,讚不絕口。明珠姑娘和寶月姑娘也說好吃。太太說,多謝姚指揮使送來禦賜的點心。”


    姚廣誠聽了心裏甜滋滋的。暗下決心好好辦差,給韓氏掙點心!


    韓延平很開心,扯下雞腿遞給姚廣誠,“英國公得有一陣不能出來嘚瑟了吧?”


    姚廣誠接過雞腿,點著頭道:“宮裏的事兒,既能捂的嚴嚴實實,也能傳揚的盡人皆知。英國公一事,很快就能登在邸報上。到時候,滿朝文武都知道。英國公怕是沒臉出門了。”


    那誰能說的準了。他想出門也沒人阻攔。韓延平喝淨杯裏的酒,“咯嘣”咬下一塊慢慢咀嚼。冰杯浸了果子酒,帶著淡淡的酒香,一口冰一口肉,吃著挺解膩。


    “那個……馮愈燒了命根子的事兒……”


    話音未落,韓延平一不小心咬了舌頭,疼得他眼角溢出淚花,“啊,你說誰燒了什麽?”


    娘誒!


    是不是他聽錯了。老天爺開眼了?不用雷劈改放火了嗎?


    挺好的。


    放火不累。


    “馮愈燒了命根子。”韓延平壓低聲音,“這事兒……你沒聽說?”


    韓延平頭搖得像是撥浪鼓,“沒聽說呢。我們一般都是讀報。坊間傳言不能盡信。報紙上寫的就可信多了。”


    姚廣誠覺得韓延平不似作假。馮愈這事兒應該跟小朱沒關係。


    不知為何,姚廣誠居然暗暗鬆口氣。


    倒也不是他非得把小朱往壞處想,但她行事委實太過出人意料。姚廣誠自嘲一笑。他哪還有臉說人家小朱?


    他壞起來不也挺壞?


    馮愈之所以淪落至此境地,還是拜他所賜。


    可……他怎麽就沒想到往要命的地方放火呢?這誰想出來的招兒?實在是妙啊。


    像馮愈那種人,就得這麽調理。


    解恨!


    姚廣誠以拳抵唇輕咳兩聲,“馮愈罪不至此。唉!真是的,誰這麽陰毒?竟然……唉!”


    韓延平眉梢動了動,老姚話裏話外分明意有所指。


    “你……是想說這事兒是我們姑娘做的?”韓延平板起臉孔,“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你想壞她名節?”


    姚廣誠呼吸一滯,“不、不是,三哥,您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的確是這麽想的,但也隻是想想而已。韓延平居然敏銳的察覺到了。


    “不是就好!”韓延平唇角微墜,瞥了眼姚廣誠,“我們姑娘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名門之後。你不要往我們姑娘身上潑髒水。”


    姚廣誠臉上微微發燙。


    好吧。他有罪。


    “三哥,你別生氣。”姚廣誠露出討好的笑容,“我就是往小朱身上隨便想了想……”


    “想也不行。”韓延平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姑娘心眼好人也實誠,她為朋友挺身而出,兩肋插刀。特別講義氣。她絕不會做出火燒馮愈命根那種有損姑娘家清譽的事!”


    姚廣誠一個勁兒點頭稱是,“我以後再不胡亂瞎琢磨了。”


    “不琢磨就好。”韓延平咬下一大塊冰,用力咀嚼。


    姚廣誠暗暗鬆口氣。看起來,小朱沒少給三哥灌迷魂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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