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去哪告?馮愈私藏金剛石已經犯錯在先。典當鋪裏沒人給他作證,單憑他一麵之詞,根本無法證明典當鋪用玉髓換走他的金剛石。


    韓延平心中五味雜陳。親眼看見馮愈倒黴,出了一口惡氣。但又覺得遠遠不夠。


    更想親手捶他一頓了怎麽辦?


    韓延平板著臉,皺著眉,走進月滿樓,徑直上三樓梅字號雅間。


    推開門,正在低頭看菜單的姚廣誠,循聲望向韓延平。他今天穿一襲水藍箭袖,肩寬腰窄,英姿颯颯。


    韓延平嫌棄的瞪他一眼,“你穿這個色不好看。顯臉黑!”


    是麽?


    姚廣誠不知作何反應。臨來之前,他問裘月季好不好看,裘月季一個勁兒豎大拇指來著。


    “以後少穿這種瘦繃繃的衣裳,你看我們姑娘,一件寬寬鬆鬆的道袍套在身上,可就是顯得瀟灑俊逸,頗有名仕之風。”韓延平上下打量一眼姚廣誠,“你照著我們姑娘的衣裳做幾套就是了。”


    他又高又壯,穿上小朱那樣寬大的衣裳,不得跟個四處漏風的麵口袋一樣了嗎?姚廣誠覺得韓延平是在說反話。


    “你不是愛吃核桃麽?”韓延平將冰酪放在桌上,“拚了點花生,合你口味吧?”


    姚廣誠趕緊回神,點著頭道:“合口味,合口味。”


    “馮愈那事辦的挺漂亮。”韓延平由衷稱讚,“真有你的。”


    姚廣誠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能得韓延平誇獎,再辛苦也值了。拿出房契地契交給韓延平,“宅子莊子良田都在這兒了。你查一查有沒有疏漏。若是有,我再想辦法。”


    韓延平點了點頭,拿出韓氏交給他的單子,一張一張比對。


    姚廣誠並未催促,一邊吃著冰酪一邊斟酌待會兒點什麽菜。


    比對完,韓延平輕舒口氣,“都對上了。”抬眼看向姚廣誠,由衷說道:“我代小妹向你道聲多謝。”


    姚廣誠笑著擺擺手,“我與……與她相識多年。她有事需要幫忙,我又豈能袖手旁觀。”


    話音未落,韓延平將所有房契地契推到姚廣誠麵前,“這些……全都交給指揮使大人處置。”


    “三哥,您這是……”姚廣誠心裏咯噔一聲。


    韓延平彎唇淺笑,“大人對小妹的心意,我明白,小妹也明白。但她終歸是大歸婦人。”長長歎口氣,“實話與你說吧。我和寶月的性命是姑娘救的。”


    姚廣誠眼眸微眯,“你的意思是小朱救了你和寶月,之後冒名頂替到在帝京?再之後……”


    “再之後就是攪和了唄。”韓延平兩手一攤,“姑娘攪和的功力非常深厚。馮家敗了,還有別人家呢。”想了想,補充道:“哦,對了,姑娘的瑤台弄得了。今天就能送宮裏了。”


    小朱還叫他裝聾作啞來著。聽她話裏的意思,下一個就輪到翠鬆書院了。姚廣誠眼簾低垂,暗自冷哼。他才不要當姚叔兒,更不會任由小朱擺布!


    韓延平見他不言語,話鋒一轉,“我找到寶月的時候,她已經身懷有孕。但卻並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姚廣誠驟然瞪圓雙眼,頗為驚訝的問道:“有人欺負她?”


    親生女兒遭逢如此災劫,韓氏心裏得有多難受。他呢?非但不體諒韓氏的艱難,還拿著根破簪子上門求娶。


    韓延平沒把他掃地出門算是客氣的了。


    “三哥……”姚廣誠喉結滾動,“我、我不知道這其中內情。若是我早知道,斷不會做出令你們為難的事。”


    韓延平笑著搖搖頭,“不關你的事。小妹不願再嫁。她就想守著寶月好好過日子。指揮使大人一表人才,有錢有事業。我小妹馬上就是做外祖母的人了。委實配不上大人。還請大人不要再浪費心力在小妹身上。”


    韓延平滿臉歉疚,“你二人沒有緣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說著,將房契地契又往前推了推,“大人布局必定花費不少。若是不夠,隻管開口就是。小妹倒也不是在意那個宅子,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寶月讓那一門畜生害得這輩子都……”


    眼眶微微泛酸,聲音哽咽,“就算馮愈和紀氏死一千次一萬次。也換不回寶月在清吟小班受盡磋磨的那些年。逝去的時光無法追回。所以,小妹和寶月更想過好以後的生活。還望指揮使大人成全。”


    話說到這份上,姚廣誠沒有拒絕韓延平的好意,收下房契地契,誠懇言道:“三哥,您以後還是我三哥。”


    姚廣誠沒有繼續糾纏,爽利又講道理。韓延平更覺得對不住他,“你我兄弟,不分彼此。以後常來家裏玩。”


    姚廣誠順從的點著頭道:“我一定常去。您知道的,我府裏就我,和金絲虎它們一大家子。回去看著它們盡享天倫之樂,我這心裏……”無可奈何的長歎一聲,“不看又不行。畢竟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寶寶。”


    韓延平愈發不忍心,“你得空來我家吃飯。我跟你說,我家有個小冰窖,存著好些吃的呢。”


    “是啊?”姚廣誠吸了吸鼻子,“我不跟三哥客氣。”


    “別客氣,千萬別客氣。”韓延平拿起菜單,“這頓我請。你想吃什麽盡管說。”


    姚廣誠湊到韓延平身邊,“蝦來一個,排骨、肉都要。再弄倆素菜?”


    “行行,緊著你想吃的點。”韓延平覺得姚廣誠這身顯得肩寬腰窄的衣裳有點看順眼了。叫來茶博士,點好了菜。


    兩人吃著冰酪閑聊天。


    “我來的時候,看見馮愈去典當金剛石。”姚廣誠不屑的悶聲冷哼,“朝奉來一招偷龍轉鳳,把他氣吐血了。”


    姚廣誠並不覺得意外,靜靜聽著。


    “可真有他的,竟然私下藏了金剛石。”韓延平譏誚一笑,“想想也是。他多狡猾。肯定得給自己留後路。”


    “不急。”姚廣誠在聽完寶月的遭遇之後,覺得不能讓馮愈和紀氏死的太痛快,“這筆賬慢慢跟他們算。”


    “你跟姑娘想一起去了。”韓延平笑說道:“姑娘還有事要問他。死了問誰去?”


    有事?什麽事?姚廣誠瞥了眼韓延平,沒有追問。


    問也是去問小朱。他跟三哥說不著那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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