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複這個玉鐲,並不需要多麽高深的技巧。


    ——難的是構思。


    玉鐲是老人家的情感寄托,整體不能有大的改動,我隻能絞盡腦汁從細節處入手,盡量遮蓋破損的痕跡。


    但這又談何容易?


    難度和破鏡重圓無異。


    所以自從接受陳銘這個訂單後,我近乎廢寢忘食,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畫設計圖。


    與此同時,南宮煜也忙碌了起來。


    作為原文裏的頂級大boss,他的時間金貴到以秒計算,早出晚歸才是工作常態。


    漸漸的,我倆幾乎碰不上什麽麵了。


    說來也有些滑稽,住在同一屋簷下的兩個人,卻幾乎感受不到對方的存在。


    我緊趕慢趕,總算在陳銘祖母壽辰前修複好了玉鐲。


    陳銘是大佬介紹給我的客戶,我自然不敢有絲毫鬆懈。


    和他約定好時間後,我便打算親自送貨上門。


    陳家門前——


    南宮煜冷眼看著沈延時,眼底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在他們腳下,是一地散落的資料。


    全都是沈延時指示媒體汙蔑曲盈盈和南宮煜關係的證據!


    眼見自己做的醜事被揭穿,沈延時怒火中燒。他緊捏著拳頭,沒有絲毫愧疚。


    “你害怕了?”他挑釁道,“如果你們行的正做的端,怎麽會怕這區區幾句話?”


    “上百家媒體,有圖有真相,你這回下了大力氣想搞垮我,甚至不惜把曲盈盈當做工具。”南宮煜眸色深幽,讓人窺不見其中的情緒。


    但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場,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他盛怒的前兆。


    沈延時大笑兩聲,突然間神色猙獰。


    他丟掉了風度翩翩的偽裝,像野獸一樣露出獠牙。


    “你敢拍著胸脯說,你對曲盈盈就一點私心也沒有?”


    都是男人,他怎麽可能看不懂南宮煜眼中對曲盈盈的占有欲。


    南宮煜不能否認。


    他也不想否認。


    他已經默默看了太久,耐心早就消耗殆盡。


    南宮煜上前逼近,聲音冷得聽不出一絲情緒。他欺騙不了自己,他的心中始終帶著不甘和妒忌。


    沈延時怎麽可以不珍惜曲盈盈?


    他怎麽敢不珍惜她?


    “我對她,傾慕已久。”南宮煜自然而然地說出這句話。


    沈延時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鏡,渾身上下都在因為憤怒顫抖。


    他呼吸急促,內心像是有什麽東西徹底崩塌。


    “你……你趁虛而入,你這個人渣。”


    “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你可以這麽恬不知恥。”南宮煜覺得這話可笑,冷笑一聲道,“如果不是你傷透了她,她怎麽可能會心灰意冷?”


    沈延時啞口無言。


    南宮煜:“你把她丟在家裏三年不聞不問,她住院的時候連住院費都交不起,離婚後甚至沒有辦法拿回自己設計的珠寶版權。”


    “你憑什麽覺得,她一定會永遠屬於你?”


    沈延時被這句問句徹底擊倒。


    他已經習慣了曲盈盈跟在他的身後。即便離婚了,他也覺得勾勾手指,曲盈盈就一定會重新回到他身邊。


    “你放屁!”沈延時突然怒吼一聲。


    他的理智徹底消失,圍起拳頭就往南宮煜臉上打去。南宮煜迅速反擊,一手格擋,另一手緊攥著拳頭,迅速砸向沈延時的腹部。


    沈延時吃痛,彎腰蜷縮。


    南宮煜根本沒想放過他,繼續攻擊,每一拳都落到了實處。


    論起格鬥,沈延時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軟綿綿的一拳還沒接近南宮煜,胳膊就已經被對方反折,發出骨頭斷裂的聲響。


    “無恥,之徒。”沈延時破防,破口大罵。


    南宮煜冷眼俯視著他。


    但突然,他的餘光看到了熟悉的一道車影,愣了愣神。


    沈延時以為自己找到了機會,跳起來猛的砸擊南宮煜的右臉。


    ……


    我下車時,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南宮煜被沈延時一拳砸到了地上,皺起眉頭用手捂著臉頰上高腫的地方。


    活像一個被人欺負了的林黛玉,看著我的表情甚至有些楚楚可憐。


    這幅畫麵本不該是這個樣子。


    大佬的戰力怎麽一下子這麽弱了?


    可還沒等我解答心中的疑問,沈延時便耀武揚威,還想趁機繼續。


    我瞳孔猛縮,見勢不妙,急忙橫跨一步插在兩人中間,張開胳膊護住南宮煜。


    沈延時:“你怎麽來——”


    我厭惡地撇過頭,不想和他說一句話。


    南宮煜借著我的胳膊站起身,同樣問道:“你怎麽來了?”


    “你沒事吧?”我趕緊觀察他的傷勢。


    身上沒什麽大礙,倒是臉破了相。這張女媧畢設的臉上出現一點瑕疵,都是我這個資深顏狗的遺憾。


    “沒事。”南宮煜的掌心握著我的手腕,“你是要給陳銘送鐲子對嗎?我們一起進去吧。”


    我其實能感受到背後那道刺眼的視線。


    但我不想管。


    我朝南宮煜點了點頭,和他一起並肩走入陳家。身後傳來一聲怒吼,沈延時氣急敗壞,大聲質問我是不是眼瞎。


    “我傷的這麽重,你為什麽不看看我?你憑什麽去管他?”


    我嘶了口氣,直接堵住了耳朵。


    我把玉鐲交給陳銘,對方很是滿意,爽快地交付了全款。


    隨後,我跟他借了一個醫藥箱,給南宮煜處理傷口。


    我湊近他的臉,能清晰地看見他的睫毛和皮膚的紋理。


    “你和他廢什麽話?”我真心實意地心疼,“他打你,你就不知道躲嗎?”


    南宮煜挑了下眉,卻不慎牽扯到了臉上的傷口。


    他神色猶豫,趁著我拿棉簽蘸取碘伏時,才佯裝自然地開口:“其實,是我打贏了。”


    我心中突然閃過了一句話。


    ——男人至死是少年。


    他這勝負欲有些奇怪,我沒有辦法發表評價,隻好哭笑不得地幫他檢查了身上每一處細小的傷口。


    “你擔心我?”南宮煜突然湊近,和我四目相對。


    受傷的人明明是他,他卻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勢,炎帝上受著某種名為期盼的亮光。


    說不擔心是假的。


    但我卻突然有些臉熱,立刻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可是我的同盟,我當然不想看見你受傷。”我收拾好醫藥箱,準備拿去歸還,可起身的時候卻踉蹌了一下,差點栽倒在沙發上。


    一時間,我分不清是我的腳步亂了,還是心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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