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道:“鄭家的霖哥兒如今在縣城做生意,需要收購大量的瓜菜,念著鄉親之情便打算向村裏大家夥收購瓜菜。咱們農家人一年到頭在田裏刨食都見不到幾文錢,我想著霖哥兒收購瓜菜是件大事,便把你們都叫過來商量了。”


    村長的話無異於在寂靜的深夜中放下一道驚雷。


    院子的幾十人炸開了鍋,紛紛抬頭問村長道:“村長,你說的可是真的?!”


    說到掙錢的事,大家夥都鎮定不了。


    村長說此事前,便猜到眾人的反應會比較激烈,當時他聽到顧霖的話後也用了許久平複自己激動的心情,他抬起手朝著眾人壓了壓道:“安靜!我讓霖哥兒和你們說。”


    這時,眾人才發現,院子裏除開男人外還有一個哥兒在場。


    村長退下後,顧霖走到眾人前麵。


    天色暗黑,院子除開月亮撒下的月輝,還有眾人手上舉著的火把外,沒有其他照明物,所以大家夥都看不清顧霖的麵容,年輕哥兒的神情在光暗交替下顯得晦暗莫測,村民們恍惚中產生一種對方不是哥兒是男子的感覺。


    顧霖不知道村民們的想法,他站在幾十號人麵前,背部挺著,而後看向眾人道:“勞煩各位叔叔伯伯大晚上趕過來。今晚我想要和叔叔伯伯們談一筆生意,我在縣城支了個小攤賣吃食,多日下來掙了些辛苦錢。我想著村裏人掙錢難,自家的菜也快用完了,便想和各位叔叔伯伯收購瓜菜。對於瓜菜的價格,大家可以放心,我會按著平日買賣的價格三文兩斤進行收購,絕對不會坑騙大家的。”


    “謔”


    聽到顧霖給出的價格後,大家不禁驚呼出聲,他們眼神發亮地看向身前的哥兒問道:“霖哥兒,你大概要收購哪些瓜菜?”


    視線落到發問的青年身上,對方便是村長的侄子張二牛,一問便問出顧霖接下來要說的話,顧霖爽快回答:“主要是茄子,黃瓜,蘿卜之類的瓜菜。”


    顧霖話落後,大家夥的心情更加激動了,本以為顧霖要收集比較稀罕的幾樣瓜菜,沒想到都是大家夥地裏多的吃不完的家夥,張二牛更是咋舌,茄子每家每戶吃都吃不完,不知有多少爛在地裏,顧霖竟然舍得出三文錢收購。


    有這種想法的不僅張二牛一個,其他人也這樣想,一時間不禁緊張起來問顧霖道:“霖哥兒,如果我賣給你的兩斤瓜菜都是茄子的話,也是三文錢嗎?”


    問話的是一位老漢,顧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老漢的衣服不知縫了多少塊補丁,


    顧霖道:“對,隻要是我說的這幾種瓜菜都是三文錢兩斤。”


    “好,好”老漢激動的重複著話語。


    見眾人在下麵熱烈交談,沒有其他疑問後,顧霖便往後退,村長走到前麵。


    他把煙槍往牆上敲了敲,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音,院子的眾人逐漸安靜下來看向他,村長的視線落在身前一眾村民身上警告道:“你們記住,霖哥兒肯在下河村收購瓜菜是因為顧念咱們鄉裏鄉親的情分,你們別仗著自己是霖哥兒的長輩就做偷奸耍滑的事兒,若是因為你們誰寒了霖哥兒的心斷了其他人的收入,哼,到時候別怪我不講情麵。”


    這是村長自上任後說過的最狠的話。


    男人們一個個拍胸表示:“霖哥兒,村長你們放心,如果有誰不識好歹做出這種事,不用你們動手,我們親自解決他。”


    村長見自己的警告達到了想要的效果,便揮手道:“好了!醜話已經說到前頭了,大家自己掂量一下。今晚都散了吧,別耽誤明日下田。”


    見眾人漸漸散去後,顧霖對村長道:“村長,我們也先回去了。”


    村長和緩地“嗯”了一聲,然後見他和鄭小子一大一小回去不安全,便對顧霖道:“你先別走,我讓大牛送你們回去。”


    大牛是村長的大兒子,聽到他爹叫他送顧霖和鄭顥回去時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反應過來對顧霖道:“走罷。”


    離開村長家,張大牛為了避嫌一句話也沒有說悶頭趕在前麵,而顧霖和鄭顥則走在後麵。


    走著走著,顧霖不禁抬頭看向天空,古代的夜空不似現代一片漆黑,月亮散發著淡淡的光亮,星星也不停地閃爍著。


    顧霖今晚很開心,因為自己和鄭顥的安危終於得到了保證,他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某一天忽然被顧父顧母綁走了。


    袖子被往下扯了扯,顧霖低頭看向鄭顥。


    年輕哥兒的眼裏是鄭顥從未見過的希望,他被顧霖眼裏的光亮攝住了,頓了一下後提醒道:“顧叔,前麵有石頭,小心腳下。”


    顧霖的視線落在前方,這才發現距離自己幾步之外的路麵上有塊大石頭,如果自己沒有發現直接走過去肯定會摔倒的。


    於是,顧霖沒有繼續欣賞夜色,專心致誌地趕路了。


    一時間,他的注意力不由得放在道路兩邊,和美麗的夜空相比,夜晚的鄉村有些恐怖。茂盛的叢林,蔥鬱的樹林,風微微吹過樹葉便簌簌地響起,地上淺淡的樹影不停搖晃著,顧霖覺得自己好似一個眨眼,眼前便會出現一個具象的鬼怪。


    不過,不待他繼續發揮想象,他們便回到鄭家,他對門口的張大牛道:“謝謝你送我們回家,你口渴嗎?我去給你倒碗水來。”


    “不用了。”張大牛搖頭拒絕,在顧霖沒有反應過來時,轉身離開鄭家了。


    顧霖一看,便立馬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然後有些哭笑不得,他是想把水端出來給對方喝,沒有想讓對方進家門的意思。


    不過,這也能看出張大牛確實沒有什麽壞心思。


    他轉頭對鄭顥道:“走罷,我去煮點宵夜,我們吃了後再去睡覺。”


    顧霖和鄭顥晚上被村長留下吃飯,村長媳婦怕他們吃不飽,還特意熬了濃粥。


    濃粥在農家的份量不言而喻,已經算是比較高的待客規格了,平日若非農忙需要耗費巨大的體力,眾人都是喝米湯的。


    從前,鄭顥過的也是這樣的日子,但自從和顧霖一起生活後,他們家天天白米白麵,肉類也沒有斷過,所以晚上隻喝了一碗濃粥,兩人的肚子都餓了。


    .


    “霖哥兒,這麽早就起了,等會兒就要去縣城做生意?”


    見顧霖和鄭顥從家裏出來,住在鄭家旁邊的嬸子從家門伸出頭問道。


    自從顧霖收購下河村的瓜菜後,下河村的村民對他和鄭顥客氣不少,不是說以往村民對他們如何的冷漠排斥,而是肉眼可見的,現在村民們變得更加和善親近了。


    自鄭獵戶去世後,下河村的村民一個個的都不敢往顧霖麵前湊,生怕對方會纏上自己借錢借糧。如今不一樣了,村裏的嬸娘嫂子們凡是在路上碰到顧霖,都會停下來和他打招呼嘮嗑。


    顧霖和鄭顥把竹筐放到家門口,然後抬頭和那位嬸子說起話來:“是啊,嬸子也這麽早起,不多睡一會兒,天都還沒亮呢。”


    嬸子擺了擺手道:“我們地裏刨食的人家哪有那等好命睡懶覺,待會兒吃完朝食後就要去地裏伺候莊稼了。”


    說到這裏,嬸子看向顧霖感歎道:“還要多謝霖哥兒你收購我們的瓜菜,今年多虧了你,我們不用再像往年那樣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秋稅交上去後,我們不用賣糧食換銀錢,今年終於能過個好年,到除夕那日,嬸子家做了好菜給你家送去一份啊。”


    顧霖笑了笑道:“那便多謝嬸子了,嬸子的手藝在村裏可是出了名的。”


    顧霖這一席話引得鄭顥注目。


    顧霖感受到對方的目光後,臉上不由得生起燙熱,他不得不承認,自從做了一個多月的生意後,自己變得油嘴滑舌了許多。


    那位被顧霖誇獎的嬸子心花怒放:“你這小哥兒嘴兒真甜,鄭小子若是能學到你半分,日後娶媳婦都不用發愁了。”


    顧霖無奈的笑了笑:“承您吉言,承您吉言。”


    說完後,嬸子的目光落到鄭顥身上,隻見往日同皮猴般的半大男童規規矩矩地穿著一身青色長袍,原先微黑的皮膚白皙起來,小小的身子背著一個書箱,背部直立,目光不閃不躲的直視前方,還真有幾分戲曲裏讀書人的模樣。


    而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因為麵前的哥兒。


    嬸子對顧霖道:“霖哥兒,你這後爹當的真是十裏八鄉第一位,鄭小子自小便聰明,你以後等著他孝順你吧。”


    這類話顧霖在縣城做生意時聽到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但於他而言,鄭顥是自己親手養的弟弟,他看著對方一點點的改變,所以對於此類話他聽著一點也不覺得膩。


    同身前的嬸子又說了幾句話後,張二叔的牛車來了,趙嫂子也從家裏出來,搬起地上的幾個竹筐放到張二叔的牛車上。


    然後,顧霖和那位嬸子道別後,和鄭顥趙嫂子坐著牛車離開了。


    路上,顧霖想到方才鄭顥對自己的注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為此解釋一下,以免對方對自己產生誤會,他低聲對鄭顥道:“小顥,村民們雖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對我們不一定有多少真心,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既然友好待人,那我們也要和善對待他們。”


    “當然。”顧霖繼續道:“我們雖以和為貴,但不意味著要討好他們,如果他們做了什麽不對的事情,我們也不用忍著。我們是與人為善,卻不是軟弱可欺。”


    麵對年輕哥兒的說教,鄭顥很認真的點頭表示:“我知道。”


    見對方沒有誤解自己的行為,顧霖微微鬆了一口氣,帶孩子太難了,有時候生怕自己做的某些事情會給對方樹立壞榜樣。


    到達縣城門口,顧霖給牛車交了進城費後,讓張二叔幫忙把竹筐送到涼菜攤。


    之後張二叔也不出城,在涼菜攤對麵找到一個樹蔭,在那裏綁好牛車後便休息起來。


    鄭顥幫忙擺好小攤後,顧霖便催著他去書塾,而後自己轉身忙起來。


    自從有了趙嫂子的加入,和下河村源源不斷的瓜菜供應後,顧霖增添了一百筒涼菜,二十份手撕雞和涼拌豬耳朵。


    但就算多添加了一百多份涼菜,這些份量在浩瀚如煙的人群麵前仍如沙礫掉進大海裏,不過兩個時辰,小攤上的竹筒便售罄了。


    顧霖沒有立馬收攤,他示意趙嫂子,從攤後拿出一個陶罐,直接在小攤上生起火加熱陶罐,很快,一股濃鬱的肉香飄蕩在街道上。


    此時,還沒有離開的客人立馬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問顧霖:“老板,這陶罐裝的是什麽啊?”


    說著說著,沒有買到涼菜的客人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顧霖身前的陶罐。


    顧霖沒有立馬解釋,而是拿起一對長筷從陶罐裏夾出一大塊肥瘦相間,紅潤滴油的鹵肉出來,然後用幹淨的剪刀將鹵肉剪成一小塊一小塊放到擺放好的陶碗裏。


    他抬眸看向客人,介紹起陶碗裏的肉塊:“這是小攤新做的吃食名為鹵肉,您嚐嚐看。”


    即便知道涼菜攤的老板大氣,但看到對方眼睛眨都不帶眨地夾出巴掌大的肉塊,然後用剪刀剪成拇指大小的肉給大家試吃時,客人還是不禁感歎了一聲爽氣。


    聞著從陶罐傳來的濃鬱微辣的肉香,客人雖還沒有吃但肚子已經叫起來了。他咽了咽嘴裏分泌出來的口水,然後叉起一塊鹵肉,再也忍不住低頭把一整塊鹵肉塞進嘴裏。


    客人微微一咬口裏的鹵肉,肉塊肥瘦相間,既不肥膩也不幹柴,瘦肉嫩香,肥肉入口即化,味道濃香誘人,鹹辣得宜,客人很快便覺得自己的口腔彌漫了鹵肉的香味。


    他吞下鹵肉對顧霖道:“老板,你家鹵肉太好吃了,我從來沒有吃過,怎麽賣啊?”


    見對方良好地接受起鹵肉,顧霖微微鬆了一口氣,然後笑道:“今天小攤上的鹵肉隻是試吃,明天才開始賣。”


    客人麵露可惜,但聽到明天可以買後立馬精神起來對顧霖道:“老板,我明日一定來買,你可得給我留一份啊。”


    顧霖道:“您放心,凡是前麵十位試吃的顧客,之後一旬都可以指定小攤為他留下一份吃食。您明日盡管來,小攤收攤前必定為您留下一份鹵肉。”


    “好。”客人興高采烈地離開了。


    其實,顧霖打算賣鹵味這個想法不是突然產生的。早在感受到天氣逐漸變涼後,不再像一個月前那麽炎熱時,顧霖便意識到賣涼菜並非長久之計,在詢問過趙嫂子這邊的冬天會下雪且十分寒冷後,顧霖更是未雨綢繆。


    抱著懷裏的木箱,顧霖算了算這一個月來掙下的六十五兩銀子,鹵味所需香料要比涼菜多,於價錢上更是貴上幾倍,所幸,顧霖靠著賣涼菜積累了一定資本,足夠買烹煮鹵味的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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