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抱進來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雙眼緊閉,麵色慘白如紙,身體還不時抽搐著。


    “醫生,求求你們先保住我兒子一命。救護車已經叫了,可還有一二十分鍾才到,我怕我家燦燦撐不過這十幾分鍾啊。”


    俞二虎剛打開門,一名中年女子就抱著小孩,驚慌失措地衝進來呼喊著。


    緊跟在中年婦女身後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臉上同樣滿是驚恐焦急之色。除此之外,後麵還跟著一位五十多歲的婦人。


    林凡一眼便看出這是一家人都來了,想必小孩突發疾病,想去醫院但救護車要二十分鍾後才到。


    這家人擔心這二十分鍾裏小孩出意外,便來到這個新開的小診所,想先保住孩子性命,實乃病急亂投醫。


    一般像林凡這種小診所,人們通常隻是小病小痛時才會光顧,哪怕是感冒發燒,估計也大多會自行去藥店買藥,而非前來這個無牌無證的小診所。


    這家人可能是附近居民,知曉此處新開了診所,才會如此急切地趕來。


    “師父……”俞二虎雖自幼跟隨爺爺學習中醫,但後來與林凡到洛倉後,在林凡的隨意點撥下,他深知林凡醫術遠超爺爺,便改口稱林凡為師父。


    林凡見俞二虎如此稱呼,也未阻攔,本就打算傳授他醫術。


    此刻小孩的狀況,顯然已超出俞二虎的能力範圍。


    林凡走上前,對那名婦女說道:“你把小孩放在榻上。”


    這婦女已六神無主,聽了林凡的話,連忙將手中小孩放在前麵的榻上,甚至都沒想起要詢問林凡任何問題。


    林凡見小孩已放下,取出銀針便要為小孩施針。


    “慢,你要做什麽?我們隻是想讓你保住小孩一口氣,等救護車來,你拿針幹什麽?”那中年男子回過神來,他們本就是病急亂投醫。


    從小孩昏迷抽搐至今已有好幾分鍾,他已逐漸冷靜。如今見一個街頭小診所的醫生要對自己孩子動針,他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個剛開沒幾天的診所,連營業執照都沒看到。


    林凡停下手中動作,淡淡地看著中年男子,並未言語。對他而言,既然小孩已抱來,救其一命也無妨。若家長不信,他亦不會多管閑事。


    他是一名修道者,雖來地球許久,但對普通人的性命仍未太過看重。


    不過他並非冷漠無情,能幫則幫,當初在火車上被誤認錢被偷時,有人相助,他便覺得自己亦應助人。但要他求著去救治小孩,那絕無可能。


    林凡用神識探查過小孩的病症,並非普通心髒病,還伴有間歇性經脈假死狀態。


    一旦兩種情況並發,小孩便會有性命之憂。他也了解此地醫術,知曉這病在當前醫療水平下無法根治。


    見林凡因自己的叫喊而停手,中年男子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有些發怔。


    “既然不信我,那就請便。”林凡收起手中銀針,這套銀針是俞二虎帶來的。


    俞二虎常隨爺爺外出看病,對這種不信任醫生的人也頗為反感。見狀當即說道:“我師父肯出手救你小孩,是你們的運氣,真是的……”


    以往他和爺爺出去看病,人們皆歡天喜地,對他們極為客氣,哪有這般眼神和語氣。


    “你想讓燦燦一直這樣嗎?你讓開。”婦女說完,將男子推開,突然跪在林凡麵前,“醫生求求你救醒我家燦燦,上次他也這樣,若不是正好在醫院門口,我家燦燦就沒了,求求你了。”


    她心思單純,覺得這醫生未問病情就拿針,定是有本事之人。況且,她聽聞用針灸治病的多是厲害醫生,普通醫生不會針灸。


    林凡擺了擺手說:“你起來吧,我幫你家小孩看看,你跪在此處影響我治療。”


    婦女聞言連忙起身,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被推開的男子見小孩臉色由白轉紫,知道孩子危險,而救護車仍未到,便不再言語。


    年紀大的婦人更是六神無主地看著小孩,不知該說什麽。


    林凡迅速將銀針刺入小孩身體,連小孩衣服都未脫。周圍人不懂針灸,不知針灸需脫衣,還以為本就如此。


    俞二虎雖懂一些,但他認為林凡本事大,隔著衣服治療也不足為奇。


    林凡並非用傳統針灸之法,而是以針灸為媒介,將真氣傳入小孩體內,舒緩其假死的經脈。這並非根治之法,若要根治,需修複經脈。


    且不說林凡目前無法根治,即便有能力,他也不敢貿然醫治。如此疑難雜症在這小診所被治好,即便他想低調,也難做到。若隻是遏製病情,倒還說得過去。


    要根治此病,林凡需達練氣三層修為,且需諸多藥材配合。


    隨著林凡真氣運轉,小孩體內假死的經脈逐漸恢複,臉上紫色慢慢褪去,十幾分鍾後,臉色已恢複正常。


    即便不懂醫的人也能看出小孩明顯好轉,男子和婦女驚喜地上前拉住小孩的手詢問,林凡反倒被晾在一旁。


    此時,救護車的聲音才緩緩傳來。


    聽到救護車聲,夫婦二人才想起是林凡救了孩子,連忙上前道謝。


    林凡擺了擺手說:“救護車來了,帶孩子去醫院吧。”


    林凡雖知醫院無法根治此症,但再檢查一番也好。夫婦二人不敢耽擱,千恩萬謝後帶著小孩上了救護車,連診療費都來不及提及。


    ……


    在流蛇的池婉青和慕容雪此時已明白,兩人都不知林凡的去向。


    從慕容雪口中得知林凡得罪的是宋家,池婉青大為震驚。雖她爺爺與父親都是軍人,但與宋家相比,可謂天差地別。


    “婉青,你是說林凡可能去沙漠?”聽完池婉青的話,慕容雪徹底相信林凡絕非普通人,雖她仍不明白林凡為何一直偽裝平凡,甚至被葉家逐出。


    “我感覺他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會去。他找到那張殘破羊皮地圖時,我就在旁邊,上麵的藏文還是我幫忙翻譯的。


    他當時表情欣喜,可見是想去尋找什麽東西。”池婉青頗為肯定地說道。


    慕容雪不再繼續之前的話題,她相信了池婉青的話。林凡的行為的確古怪,無論是夜晚不睡坐在樹下,還是睡在青石板上,都難以用本事不錯來解釋。


    而且當初自己重傷,若真是林凡治好,那更是超乎常理。


    她知道自己有個小姨修煉古武,雖從未見過,但聽母親說小姨出行不易。古武神秘莫測,許多人聞所未聞,難道林凡也是古武修煉者?


    可即便如此,又怎能治好自己如此嚴重的傷勢?


    慕容雪越想越困惑,暫且按下思緒,看著池婉青問道:“你那張地圖還在嗎?”


    池婉青從包中取出後來所畫地圖遞給慕容雪,“這是我依樣畫的,與原圖無異。”


    慕容雪接過地圖,見其十分簡單,隻標注了塔克拉瑪幹沙漠的幾個地方,畫了些線路,線路上還有幾個名字標注。


    但標注之處顯然並非沙漠邊緣,而是深入沙漠內部。


    塔克拉瑪幹沙漠她亦有所耳聞,乃傳說中的“死亡之海”,她不明白林凡要去其中尋找何物。


    拿著地圖發愣許久,慕容雪才說:“這地圖我能描一張嗎?”


    池婉青卻說:“我已牢記於心,你若想要便拿去吧。”說完,池婉青像是想起什麽,看著慕容雪道:“慕容雪,你該不會想去塔克拉瑪幹尋找林凡吧?”


    慕容雪點頭道:“有時許多想法會突然湧現,就像我來流蛇一樣。明知危險,卻總幻想能遇見林凡,不會有事。


    換做以前,我絕不會做這種事。但現在,我有些身不由己,不知是否牽掛他,那種感覺難以言表。”


    池婉青聽後更為詫異:“慕容雪,你不是和林大哥假結婚,讓他當擋箭牌,之後便離婚嗎?”


    在池婉青看來,慕容雪來流蛇找林凡已很離奇,如今竟還要去沙漠,難道她並非拿林大哥當擋箭牌?從她的表現看,倒像是愛上了林大哥。


    慕容雪苦澀地搖頭,沉默半晌才說:“我也不知為何,隻覺若現在不追尋他的消息,一旦消息斷絕,世界如此之大,或許將永遠無法再見。


    本以為流蛇是最後線索,沒想到從你這兒得知他可能去沙漠。若真就此失去消息,多年後我定會後悔……”


    說到此處,慕容雪頓了頓,接著幽幽說道:“你不了解我,數月前,我絕不來流蛇,更不會去沙漠。


    有時人會在不經意間改變,等察覺時,才發現有些人已注定難以忘卻。


    曾經我確拿他當擋箭牌,可當明白他的為人時,他已離去,未留絲毫機會。對不起,婉青,我與你說這些,是因他對你定是不同。


    不然不會連假結婚之事都告知於你。有時我真羨慕你,這些話,他絕不會對我說,卻能對你講……”


    池婉青看著慕容雪的神態,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同情。她與自己有相似之處,卻又不盡相同。


    她發現林大哥優秀時,林大哥已離開,而自己從初識便知曉林大哥不凡。上次聽林大哥語氣,似乎並無娶慕容雪之意。


    沒有娶慕容雪之意?池婉青臉微微一紅,想到自己。但隨即搖頭,她與慕容雪想法相同,若自己不來找林凡,他亦不會主動尋覓自己。


    也就是說,林凡對她與對慕容雪態度相同,皆未放在心上,難道他已有心上人?


    池婉青忽然好奇林凡心儀之人是何模樣。以她與慕容雪這般優秀之人,林凡都未在意,他究竟喜歡何種女子?


    池婉青不再繼續遐想,抬頭看著慕容雪說:“慕容雪,你一人去沙漠太過危險,塔克拉瑪幹沙漠乃是‘死亡之海’,比流蛇危險數倍。


    在流蛇,或許還能遇上方南,在沙漠中,除了沙塵暴便是烈日,可謂九死一生。”


    慕容雪卻搖頭道:“我知道沙漠危險,可你知道不久前我曾重傷瀕死嗎?死對我而言已曆一次,我隻是想問他,難道我如此不堪,與我見一麵都如此艱難?


    隻要他說一句讓我莫要糾纏,我便即刻離開。我的命是他所救,還給他也無妨……”


    慕容雪語氣愈發傷感,終至說不下去。


    池婉青同情地看著她,歎氣道:“慕容雪,你是在賭氣,想賭給林大哥看嗎?他不會知曉。林大哥要你性命何用?


    我的命亦是他所救,難道我也要還給他?而且,林大哥未必不想見你,或許他真有要事,或許他根本想不到你想見他……”


    慕容雪沉默不語,她心意已決,賭氣也好,賭命也罷,不見林凡一麵,心中難安。


    她堅信自己的感覺,這或許是林凡最後消息,若不把握,恐將永難相見。哪怕在塔克拉瑪幹沙漠邊緣徘徊,也要等待一番。


    見慕容雪始終沉默,池婉青已知她決心已定。忽然想到慕容雪之言,這或許是林凡最後消息,一旦他從沙漠出來,下一處去向無人知曉。世界之大,誰能找尋?


    想到此處,池婉青道:“慕容雪,要不我陪你一同去,我對沙漠比你有經驗,在部隊數年,卡拉·佩羅蒂身為女子都能徒步穿越塔克拉瑪幹沙漠,我們亦能。”


    但池婉青與慕容雪皆忽略一點,卡拉·佩羅蒂是為穿越沙漠而徒步,可尋最安全捷徑,且有後備支援團。而她們必須前往特定地點尋找林凡,兩者全然不同。


    就如同塔克拉瑪幹沙漠有旅遊景點,那是特定安全之處,不會有意外。但“死亡之海”之名,絕非旅遊景點所能代表。


    “你也要去塔克拉瑪幹?”慕容雪得知池婉青來找林凡時,便知她對林凡定有特殊情感。但沒想到她竟也要去沙漠。


    池婉青堅定地點頭:“不過去之前,先去洛倉,我在那兒有公司,前去準備一番。去沙漠不比別處,工具藥品務必帶齊。”


    ……


    方南望著兩位姑奶奶離去,暗自鬆了口氣。這兩位女子來到流蛇,令他膽戰心驚。萬一有差池,如何向林哥交代?


    不過池婉青與慕容雪雖已離開,事情卻未了結。方南得罪了“刺蝟”,必須向“兩棲幫”有所交代,否則對方稍施手段,他便難以在流蛇立足。他人不知“兩棲幫”厲害,方南卻一清二楚。


    “兩棲幫”乃“南青”旗下勢力,十年前高平附近有一幫派“地商”,因輕視“兩棲幫”之人,事後拒絕道歉賠償,一夜之間便被“南青”剿滅。


    此事在邊境幫派中無人不曉,故而各邊境幫派老大對“兩棲幫”之人皆盡量不得罪。


    如今方南得罪史謂,雖史謂隻是“兩棲幫”跑腿之人,但畢竟是其成員,萬一怪罪下來,方南需做好賠償準備。


    若對方不接受,還需有硬拚打算。不過方南覺得,為這點小事“兩棲幫”應會接受賠償,隻是會讓他肉痛,不至於滅其幫派,對此他尚有自信。


    他的一切皆是林凡所予,若無林凡,他絕無法從“越南幫”與“菲幫”手中奪回流蛇。


    且他對林凡敬畏有加,認為林凡非凡人。所以兩位女子惹來的麻煩,他並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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