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海。


    多日來坐臥難安的慕容雪總算平靜了些許,新聞與網絡消息皆表明,數日前那案子的主犯已撤離寧海。


    與此同時,寧海的警戒也顯著鬆弛下來,種種跡象顯示,林凡已然離開了此地。


    “許晴,我打算外出幾日,我這些花草,你可否幫我照料一陣,尤其是這株最幼小的。”慕容雪正與許晴交談時,李慕枚從蘇靜瑤處歸來。


    聞得慕容雪之言,李慕枚麵露一絲欣喜,問道:“慕容雪,你可是要回渝州了?”


    慕容雪輕輕搖頭,“並非如此,我隻是想獨自出去散散心,長久居於寧海,實在憋悶。”至於去往何處,她對李慕枚也未吐露隻言片語。


    “慕容雪,你不回渝州?不用我相伴同行?”李慕枚一聽,頓覺事有蹊蹺,慕容雪向來不曾獨自外出,此番究竟要前往何方?


    許晴已知慕容雪身份非比尋常,且她與林凡之間的關係也透著古怪,雖未曾主動探問,卻也能瞧出幾分端倪。


    此刻慕容雪欲外出,托她照看那株小草,她自是滿口應承。她亦知曉這小草對慕容雪意義重大,隻是緣由卻無從知曉。


    李慕枚見慕容雪不願道明去向,隻得輕歎一聲,不再追問。


    兩日後,慕容雪再次叮囑許晴照看好小草,便毅然離開了寧海。


    林凡的小箱子攜帶不便,留在寧海又難以安心,她隻得將其中物品盡數裝入一個包內。


    那三顆珠子,慕容雪一直未尋得合適的手鏈線來串起,隻好與其他物件一同放置。她心心念念想找一根極美的手鏈線,將三顆珠子串起佩戴於腕間,隻是當下尋覓無果,隻能暫且收起珠子。


    慕容雪之所以離開寧海,皆因上次王悅前來所言之事。王悅曾在流蛇偶遇林凡。


    故而慕容雪心中決意前往流蛇,在她想來,王悅既在流蛇見過林凡,那林凡便極有可能再度折返。


    她查閱地圖,又在網上搜索,知曉流蛇地處邊境,龍蛇混雜,正是逃亡隱匿的絕佳之處。


    雖說她也曾反複思量,流蛇太過凶險,可一想到若不是林凡,自己恐早已性命不保,即便再入險地又有何妨?


    況且她也明白,若自己不主動尋覓林凡,隻滯留寧海,或許此生都難再與他相見。她冥冥之中有種預感,林凡不會主動來尋她。


    盡管她不知林凡上次前來寧海所為何事,但慕容雪篤定,林凡並非因她而來。


    她對林凡的情愫愈發複雜,起初是妄圖利用,而後是滿心愧疚,想著致歉補償。再後來因小草受傷,林凡出手救治,她又心懷感激,甚至閃過與他相伴一生的念頭。


    可如今對他了解漸深,卻感覺彼此距離愈發遙遠,愈發陌生。距離與陌生感愈盛,她反倒更渴望深入了解他。


    寧海並無直飛貴林的航班,卻有前往鹹山的班次,慕容雪需先抵鹹山,再轉機前往貴林。


    從寧海至貴林的行程順遂無虞,然而抵達貴林後,慕容雪才發覺,根本雇不到前往流蛇的車輛。


    無論她出價多高,皆無人願載她前往,且多數人還勸阻她一個姑娘家莫要涉足流蛇。


    但慕容雪去意已決,無奈之下,她前往租賃公司,租了一輛大眾帕薩特,決心自駕前往流蛇。


    雖說前往流蛇的車輛難覓,可路線卻極易打聽。


    兩小時後,慕容雪駕車拐入崎嶇山路,這才發覺行程尚不及半,而此時已過下午五點。


    又顛簸了兩個多小時,道路方漸趨平緩,可四周愈發荒涼。除了不時傳來的野獸嘶吼,唯有山風拂過樹林的呼嘯聲。


    心下慌亂,慕容雪驅車愈發疾快。


    “大哥,不想這夜深之時竟有車來,可要動手?”此刻,慕容雪視線不及的叢林之中,數雙眼睛正緊緊盯著她。


    被稱為大哥的男子擺了擺手,說道:“不必,今夜尚有要事,再者,開一輛帕薩特之人,料想也沒多少油水。何況那姓方的如今勢力擴張,為區區一輛帕薩特暴露行跡實在不值。”


    慕容雪怎會想到,隻因所駕車輛為帕薩特,竟僥幸逃過一劫。


    待她抵達流蛇,已是晚上九點左右。疲憊不堪的慕容雪背起行囊,打算先尋一處歇腳之處過夜,明日再探尋林凡的消息。


    流蛇並非沒有旅店,隻是這些旅店多為亡命之徒或邊境走私者所居。


    能在流蛇從事走私之人,絕非等閑之輩。這些旅店不僅提供住宿,樓下還多設有供客人飲酒的吧台。


    因而當慕容雪踏入最近的一家旅店時,瞬間吸引了店內眾人的目光。


    流蛇亦非不見女子蹤跡,隻是似慕容雪這般水靈嬌豔、青春洋溢的姑娘,卻是頭一遭現身。在此地生存之人,哪個不是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


    眾人皆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故而慕容雪一出現,旅店一樓酒吧中的所有人目光皆聚焦於她。甚至連兩名女子亦不例外,眼神中毫無掩飾地透著貪婪。


    慕容雪望著周圍那一雙雙如餓狼般的眼睛,不禁渾身發冷,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似是察覺到慕容雪的顫抖,坐在裏側吧台飲酒的一名三十歲左右男子,眼中陡然亮起光芒。


    端起一杯酒,徑直走來,“妹子,可是要住宿?放心,有我謂哥在此,無人敢欺你。老板,給我這妹子開一間最好的房,記我賬上。”


    此男子開口之際,眾人頓時噤聲,望向慕容雪的目光中滿是垂涎與憐憫。隻因眾人皆知,此人叫史謂,外號“刺蝟”。


    其心狠手辣,極難招惹,背後勢力連方南亦無可奈何。最為關鍵的是,此人性好女色,死在他手中的女子不計其數。


    “不必,我另尋別家。”言罷,慕容雪便欲轉身離開。


    “你走得了嗎?妹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史謂見慕容雪臉色發白欲走,猛地將手中酒杯摔於地上,雙臂抱胸,冷冷地攔在門口盯著慕容雪。


    ……


    慕容雪一路走來,心中還暗自慶幸沒有遭遇惡徒,隻當王悅的描述有些誇大其詞。雖說此地處於邊境,可也未必就如傳聞中那般混亂無序。


    直至此刻,她才真正領略到流蛇的亂象,竟有人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肆意張狂,且全然不受約束。


    “給你三秒鍾,立馬斟酒向謂哥賠罪,否則,我便在這兒將你剝得精光。”史謂向來不會為女人多費一絲耐心,在他眼中,女人不過是男人的附屬品,生來供其玩樂。


    慕容雪麵色慘白如紙,望著屋內眾人那冷漠麻木的眼神,再看向史謂那凶狠猙獰的麵容,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她寧死也不願在此處遭受淩辱,然而直至如今,她仍未尋得林凡的蹤跡。從未涉足這般陰暗險惡世界的慕容雪,此刻才深深領悟到什麽叫做蠻不講理,什麽叫做真正的恐懼。


    她不禁在心中暗自埋怨自己太過天真,有些事情,隻有親身經曆,才會知曉其可怕之處。


    “我是來找我丈夫林凡的,他此刻就在流蛇,你不能對我無禮……”慕容雪自己也能感覺到這話語中透著的無力感。


    她是聽王悅提及林凡曾在流蛇出手相救,所以才想借此試探一番,看是否有人知曉林凡的消息。


    “哈哈哈……往後你的男人便是我,什麽林凡,隻要他在流蛇,我定會讓他消失得無影無蹤。”史謂張狂地大笑起來,隨即伸出手,意圖拉扯慕容雪。


    慕容雪眼中閃過一抹極度的嫌惡與決絕,迅速側身躲開。


    “混蛋!”史謂頓時暴跳如雷,怒不可遏。從未有哪個女人敢如此三番五次地忤逆他,這讓他覺得顏麵掃地,威望受損。


    “且慢,謂兄,能否容我一言……”一位二十多歲的青年匆匆走上前來,抱拳行禮說道。


    眾人見狀,皆驚愕不已,心中暗自詫異,這時候竟敢有人上前打擾史謂的興致,這不是擺明了自尋死路嗎?


    不過當眾人看清來人是誰時,便都明智地閉上了嘴巴,不再言語。


    原來,這位抱拳上前的青年名叫石頭,是方南的心腹親信。


    如今的流蛇雖說並非“樸刀會”一家獨霸,但自從“樸刀會”成功剿滅“越南幫”和“菲幫”之後,便再無其他幫會有能力與之抗衡。


    因此,大多數來流蛇做生意或是闖蕩江湖的人,都會對“樸刀會”這個地頭蛇禮讓三分,不敢輕易招惹。


    史謂被人突然打斷,心中自然是極為不爽,但他也認識石頭。這個年輕人一直追隨在方南身邊,在“樸刀會”中也頗具一定的權勢地位。


    雖說他自己是個“過江龍”,在這流蛇之地也有幾分底氣,但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過決絕,以免日後難以收場。


    於是,他強忍著不悅說道:“石頭兄弟,有何事但說無妨,不過這女人我是要定了,希望你能盡快說完,我還有事要辦。”


    他這番話雖說在語氣上還勉強留了幾分情麵,但那股不容置疑的囂張氣焰卻表露無遺。


    很明顯,他雖然表麵上給了石頭三分薄麵,但實際上根本就沒把“樸刀會”放在眼裏,更不懼怕與之為敵。


    石頭聽到這話,臉色微微一變,但卻不敢有絲毫反駁。因為他深知“刺蝟”史謂的來曆背景。


    史謂可不單單隻是在流蛇這一帶混日子,他在邊境諸多地區都能吃得開,是“兩棲幫”的紅人。


    與勢力龐大的“兩棲幫”相比,“樸刀會”頂多隻能算是個小角色,勉強在這流蛇之地當個地頭蛇罷了。


    “兩棲幫”作為邊境地帶的第一大幫,常年活躍於亞非各國邊境,專門從事各種暴利的非法買賣。


    據說,“兩棲幫”還是直接隸屬於令人聞風喪膽的“南青”組織,在東方黑道,隻要一聽到“南青”這兩個字,便足以讓人膽戰心驚,不寒而栗。


    流蛇對於“兩棲幫”來說,不過是其眾多據點中的一個小小站點而已。若是得罪了“兩棲幫”,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所以,盡管史謂對石頭沒有絲毫尊重,石頭也隻能默默忍受,不敢有半句怨言。


    “請問你剛才說林凡是你丈夫,你所指的可是那位林凡?”


    石頭徑直走到門邊,向慕容雪問道,他心裏清楚“刺蝟”史謂是個脾氣極為暴躁的人,所以不想在這事情上多做耽擱。


    慕容雪此時正處於惶恐不安、不知所措的境地,突然有人前來詢問,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她急忙回應道:


    “我是來找我丈夫林凡的,他前段時間來過流蛇,我是從朋友那裏得知這個消息後,特地趕來此處尋找他的。”


    說完,慕容雪又仔細地向石頭描述了林凡的相貌特征。


    聽完慕容雪的話,石頭心中已然確定,此女口中的林凡必定就是他所敬重的林大哥。


    心中不禁暗自感歎,也隻有林大哥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擁有如此美貌的妻子。


    不過,石頭也深知“刺蝟”史謂的脾性,他不敢有絲毫大意。轉過頭,對身旁一同前來的小弟低聲說道:“快去告知南哥,就說林哥的妻子到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史謂敏銳地察覺到石頭的話中之意,心中頓感不妙,似乎這石頭並不打算將慕容雪交給他處置。


    “實在抱歉,史兄,這位女子乃是林哥的人,你萬萬動不得。”石頭說完,輕輕一招手,身後三名小弟迅速走上前來,站在他的身旁。


    史謂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怎麽?你這是要公然與我作對了?難道方南不想在這流蛇繼續混下去了嗎?


    我告訴你,今天這女人我誌在必得,哪怕方南親自前來,我也絕不放手。兄弟們,給我把這女人帶走。”


    史謂話音剛落,原本站在一旁靜靜觀望的四名紋身青年,立刻如惡狼般衝了上來。


    石頭見狀,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心中雖有猶豫,但也深知此事關乎林大哥的顏麵,絕不能退縮。


    片刻猶豫之後,他還是咬咬牙,揮手示意自己的幾個小弟上前阻攔。刹那間,雙方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你一個小小跟班,竟敢跟我搶女人,難道你以為我不敢動你嗎?等我打斷你的狗腿,再找方南好好算賬。


    兄弟們,都給我上!”史謂言語之間,盡顯其蠻橫凶狠的本性。


    隨著史謂一聲令下,雙方瞬間混戰在一起。眾人紛紛從衣服裏抽出藏著的砍刀,一時間,刀光閃爍,喊殺聲震天。鮮血四濺,這家旅館瞬間變成了一個血腥的戰場。


    慕容雪驚恐萬分地退到門邊,此刻她才真正深刻地體會到流蛇這個地方的混亂程度。


    光天化日之下,眾人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持刀群毆,而周圍卻沒有一個人出麵製止。


    由於石頭這邊人數較少,很快便在這場混戰中處於下風。史謂見時機已到,正欲強行拉扯慕容雪離開,就在這時,門口突然湧進二十多人。


    方南那憤怒的吼聲如雷鳴般響起:“給我狠狠地揍這些王八蛋!”


    “方南,你竟敢對我動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史謂又驚又怒,他怎麽也沒想到,流蛇這個彈丸之地的老大竟敢如此大膽,公然與他作對。


    要知道,在這些邊境小地方,他史謂就如同欽差大臣一般,雖說當地的地頭蛇們不一定會對他百般討好,但也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輕易得罪他,更何況是這種往死裏得罪的做法。


    “哼,你在我的地盤上偶爾占點便宜,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你今天竟敢對林哥的人動手,你這純粹是自尋死路。


    給我狠狠地教訓他!”方南心中清楚,得罪史謂的後果必然極為嚴重,但對於林凡,他早已敬重有加,視若神明。


    而眼前這個女子既然是林凡的妻子,他又怎會容許他人肆意冒犯。


    不僅如此,他還要借此機會向慕容雪表明自己的態度,好讓林凡知曉他的忠心,日後也好有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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