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就診高峰期。


    往日裏,這個時辰的醫館應該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抓藥的、看診的、候診的,滿滿當當。


    可今天,卻是冷冷清清的,隻有零星幾個病人。


    或許是與洛月使團入京有關,人們全都跑去湊熱鬧了,所以來看病的人都少了許多。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蕭長贏。


    阮梨初已許久未見過他,久到都記不清他們上次見麵是什麽時候了。


    她曾預想過再碰麵時多半會是在她師父的醫館,畢竟宮宴或者賞花宴,蕭長贏這個家夥都未曾現身。


    但,卻從來沒有想過他們再碰麵時會是這樣一番光景。


    大堂左邊擺放著一張桌子,百裏淺正在給人把脈,而蕭長贏則站在右側的櫃台後麵。


    他的身後掛一扇壘到天花板的櫃牆,滿滿的全是中藥屜子,屜子一個個整整齊齊、嚴密地對應著,麵板上寫著藥材的名字。


    大概是正在抓藥,他的手裏拿著一張藥方。


    但阮梨初卻覺得蕭長贏的這副模樣倒不怎麽像是在抓藥,更像是一個小學徒在學習辨別藥材。


    而他身旁的那個,右手拿著一個小巧的戥子,左手從抽屜裏熟練地抓起一把藥材放在戥子托盤上,眼睛緊緊盯著戥子上的刻度的男人,才是在抓藥。


    不過,阮梨初倒是覺得沒什麽,蕭長贏不像抓藥的,才正常。


    畢竟像他這種通身氣度不凡,一看就不是尋常人的人,若是真在中藥櫃前幹著抓藥的活,反而才不正常,才更怪異。


    當然,現在這樣,也很怪。


    他的衣著打扮明顯與周圍的環境、周圍的人格格不入,無論誰見了都免不得要多打量幾眼。


    有點兒像當初的那個她。明明是認認真真地在學習著辨別藥材,但外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幹這行的。


    換言之,不適配。


    忽地,窗欞折下一束光,可見細微塵粉悠悠地往下落。


    迎著這束光,看著站在那高高的櫃台後麵的蕭長贏,阮梨初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


    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這廝有點像個能掌控全局的將軍,而他身後的那些格子就像是他的兵,鏗鏘有力,整齊劃一。


    糟糕!


    阮梨初趕緊搖搖頭要把這個莫名其妙竄出來的想法趕走。


    她一定是被洛月太子蕭北炎影響了,竟然開始不自覺幻想蕭長贏也是個擅帶兵作戰的大將軍了。


    ......


    阮梨初和陸謹走在最前麵,二人緩緩踏入醫館,安歲歲和溫年緊隨其後,玄北和玄羽則在一行人的最後方。


    行至櫃台前,阮梨初和陸謹站定,與蕭長贏隔著櫃台麵對麵。


    陸謹這才開口,優雅的韻味夾雜著陌生意味,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冷肅,“是許久未見了,別來無恙。”


    蕭長贏挑了挑眉,帶著戲謔的聲音響起,“陸謹,十二三年未見,你怎麽還是這副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模樣?”


    陸謹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你不也一點沒變麽?還是這般玩世不恭,整日裏就知道閑逛,莫不是在你那國家裏已無事可做?”


    “我一個閑散人士,這叫逍遙自在,無拘無束,哪像你整日辛苦操勞,你不嫌累,我都替你累。”


    蕭長贏這話同樣耐人尋味,甭管當事人陸謹做何感想,阮梨初的腦細胞反正是高速運轉著,不斷思考他這話的深層含義。


    思忖的同時,眼睛在兩人身上來回穿梭。


    陸謹今日著一襲玄衣,身姿挺拔如鬆,容顏俊美清貴,周身流露出讓人望而生畏的壓迫感。


    任何一個看到他的人,都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天生的上位者。


    而蕭長贏的錦袍則是紫紅色,映的他的臉色透著幾分邪異的詭譎,而從骨子裏透出矜貴,又讓他多了幾分慵懶。


    他身上的氣質,怎麽說呢,就很矛盾,但又莫名的和諧,有一種很奇異的魅力。


    而這兩個人,竟然有故事。


    阮梨初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陸謹和蕭長贏不僅認識,而且還是十幾年前就認識了。


    算一算,那會兒應該正是陸謹養父去世,他一個人流浪在外,還未被周太後找回的那段時間。


    從陸謹的話不難聽出,蕭長贏確實如她猜測的那般,是洛月人。而且八成就是那太子蕭北炎的親戚,洛月皇室。


    也就是說,一個流落在外的大盛皇子,一個洛月皇室?這兩個人竟然有過交集?!


    若不是親眼見證,親耳聽到,阮梨初是打死都不會相信,這兩個人是有故事的。


    因為他們分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


    怎麽就能碰到一塊去了呢?看起來好像還挺熟的樣子......


    就在阮梨初思索之際,陸謹淡然出聲:


    “我的事,無需你操心。有替我操心的功夫,你還不如替自己好好想想以後要怎麽辦。畢竟你那弟弟此番來我這京都,目的可不單純。”


    蕭長贏身形一頓, 麵上悄然浮過一抹煩悶之色,不過轉瞬即逝,瞧不出來了。


    他眨眨眼,故作無所謂,“他們目的為何,我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但不管他們如何,怎麽也礙不著我不是?”


    “當真如此麽?”陸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我看未必。”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哦對了,還有你那個二妹妹,來這裏的目的恐怕也不簡單吧?或許也是......為了你?”


    看似疑問的語氣,實際上卻是無限肯定,仔細聽還包含著質問和威懾。


    聞言,蕭長贏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沉默片刻後緩緩道:“那些人與我無關的,我和他們壓根就......不是一路人,想來這些你都是知道的。”


    陸謹點了點頭,他自然是知道的。


    旋即眉頭緊鎖的沉聲開口:


    “不管你們姓蕭的怎麽內亂,我都不會插手,這是你們家務事。可有些話我要說在前頭,若是你們洛月人膽敢傷害我大盛百姓,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畢竟有來無回什麽的,很正常。”


    蕭長贏輕輕歎了口氣,而後晃了晃手中的藥方,“我可沒有動你們大盛百姓一根汗毛,我就是個治病救人的大夫而已!”


    “治病救人的大夫?”陸謹削薄的唇角無聲的勾了勾,“你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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