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過半,夜市到了最熱鬧的時候。


    街道上的攤販臉上掛著笑容,孩童們興高采烈,街上人來人往,“煙火氣”滿滿。


    眾人一路走著,安歲歲一路吃著,各色美食散發出的誘人香氣,對她來說是致命的誘惑。


    不過就算再忙著品嚐小吃,她也沒有忘記自己身上的重任。


    溫年那裏全是她給阮梨初物色的與竹子相關的東西,兩根簪子、兩塊玉佩、三把扇子,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


    往前走了幾步,見前方有富貴人家的小姐拋繡球,她也要去湊個熱鬧。


    自己去也就罷了,還要拉上溫年。


    陸謹在原地,望著兩人一左一右的背影,若有所思。


    阮梨初拿著冰糖葫蘆在陸謹眼前晃了晃,見對方不理她,又輕輕碰了碰他的肩膀,“回神啦,看什麽呢?”


    陸謹收回視線,這才看到小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買了兩串糖葫蘆。


    自己左手拿著一串,將右手的那串遞到陸謹麵前,阮梨初說道:“呐,這個給你。”


    陸謹接過糖葫蘆,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不管是麵點,還是鹵味,亦或者是水果,飲品,小家夥每嚐一樣東西,都喜歡與他一起分享。


    他喜歡這種感覺。


    阮梨初咬了一口紅彤彤的糖葫蘆,純山楂餡兒,酸裏帶著淡淡的甜,清爽可口,瞬間就流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陸謹看著她像小鬆鼠一樣鼓起的小腮幫,一嚼一嚼的,嘴角的笑容情不自禁的擴大。


    他忽然很想揉一揉她的小臉兒,實在是太可愛了。


    這時小鬆鼠抬眸,兩人的的視線相碰。


    阮梨初有些莫名地看著他,“你怎麽不吃?不喜歡吃嗎?”


    陸謹搖了搖頭,衝她笑起來,“沒有!怎麽會呢!”說完,他學著她的模樣咬了一口。


    嗯,又酸又甜,甜而不膩,酸也不過,難怪小鬆鼠喜歡吃。


    玄北和玄羽見主子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吃的津津有味,二人互相對視一眼,默默壓下意外神色。


    他們這次出任務,真的漲見識了!


    誰說主子不喜歡吃甜,也不喜歡吃酸,特別是甜味還有酸味混雜的東西的?那眼前這個大口吃著冰糖葫蘆的人,是誰!


    陸謹跟著阮梨初的節奏吃完了整串糖葫蘆。


    吃完後,安歲歲與溫年還沒有回來。


    “阿梨,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


    “既然知道那邊是在拋繡球挑選夫婿,溫年為何要去?他就不怕出現意外?”


    “不會出現意外的,就算那繡球恰好拋到了他的懷裏,他也會扔掉的。”


    “可這樣不是很麻煩麽?萬一那小姐較真怎麽辦?到時候安歲歲又怎麽辦?”


    阮梨初笑笑,搞了半天,原來他是對溫年有意見,所以那會兒才盯著人家的背影出神。


    她拉著他邊走邊說:“你說的那都是未知和變數,確實是有可能發生,但也隻是有可能而已,可能性還很低。如果因為未知就止步不前,豈不是會錯過很多精彩?”


    四周行人太多,陸謹小心的護著她,生怕她不小心被人給磕到碰到了。


    他對阮梨初的觀點不敢苟同。


    這種麻煩明明可以避免的,為什麽要讓它發生?然後到時候還得費心費力解決,這不是浪費時間麽?


    就應該像他一樣,離所有女子遠遠的。


    這種事情他隻要一想到就煩躁。


    見他默不作聲,阮梨初彎了嘴角,勾起手指撓了撓他的手心,“野男人。”


    陸謹抓住她做亂的手指,捏在手心裏,挑了下眉,“嗯?”


    這稱呼他最喜歡,可小姑娘很少這樣叫他,大多數時候都是連名帶姓。


    “這件事兒得從多方麵來看。”阮梨初緩緩說道,“首先,是歲歲非要拉著溫年一起去的,並不是溫年想去,如果是溫年主動想去,那這確實不應該。”


    這句公道話她得說,人家溫年純粹是陪著安歲歲的。


    “其次,歲歲既然拉著溫年去,那不管遇到什麽狀況,她都得麵對,怪不得別人。”


    但阮梨初覺得,這種意外並不會發生,畢竟他們倆的身手都好著呢,躲一個繡球應該不成問題。


    若是真出什麽問題的話,也是他們的際遇,但也算是一種考驗。


    不過有麻煩也不怕,不是還有她呢?


    她自是不會看著歲歲陷入困境。


    有她在,安歲歲就算捅出天大的婁子,她也會幫她收拾。


    頓了頓,阮梨初接著說,“再說咱們也不該用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個性。”


    “比如我,我知道有這樣的風險,所以我壓根兒就不會拉著你去看,但我不會阻止歲歲,因為她性格就是那種活潑,愛玩愛鬧的。”


    “不過......”


    陸謹聽到這裏才出聲,“不過什麽?”


    “不過你的那些處事準則,我還是很喜歡的,以後你要繼續保持吖~”


    陸謹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阿梨不是不認同麽?”


    “我沒有不認同呀,隻是說你不能要求別人像你一樣而已。”阮梨初輕輕晃了晃他的手。


    方才她說的那些話隻是想告訴陸謹,每個人角度不同立場不同,不能將自己的意誌強加給別人,但於她個人而言,她很喜歡他的“意誌”。


    她又不是安歲歲,對那些亂七八糟的精彩不感興趣,即便感興趣,也絕對不會拉著自己的男人一起去看。


    風險這麽大的事兒,她才不去做呢。


    所以說,他倆的想法在本質上其實是一樣的。


    她喜歡他“守男德”的模樣,巴不得他離所有女子都遠遠的才好。


    不遠處。


    玄羽悄悄對玄北說道:“你說,阮姑娘的意思,是不是讓主子少管別人閑事兒,管好自己就行?”


    玄北無語扶額,“......你的理解也太片麵了。”


    玄羽不鹹不淡的白了他一眼,“哪裏片麵了?”


    “人家阮姑娘的意思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性格、造化和命運,我們應該尊重而非強求,至於主子本人,則應該堅守本心。”


    “那不還是少管別人閑事,管好自己就行麽?”


    “重點是這麽?!重點明明是阮姑娘與咱們主子是靈魂契合的!”


    “......”


    四個人,兩兩正說著話,一道女聲從側麵傳來,“阮姑娘,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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