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簡樸到毫不起眼,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將軍府的護衛在門口踱步,見到阮梨初,立刻走上前來,神色著急,“小姐,有人找你,他說他姓簪!”


    “姓啥?”安歲歲聽到這句話,幾乎沒有思考,脫口而出。


    阮遠山和許氏也走過了過來,他們回來的時候與阮梨初坐的是同一輛馬車。


    夫婦倆也異口同聲道:“姓簪?”


    不怪大家夥兒都吃驚。


    饒是許氏這種學識不淺的人,也從未聽說過姓“簪”的。


    護衛點頭,“沒錯,是姓簪。屬下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姓,可那位老伯就這麽說,還點名道姓要找小姐。”


    他旁邊的另一個護衛說道:“剛開始,老伯說要找二公子,後來向我們打聽完情況後,又改口說找小姐。”


    阮梨初輕“嗯”了一聲,“知道了,那老伯現在人呢?”


    “管家一聽是來找小姐,就把老伯帶進去了。”


    “好。”


    阮梨初勾唇,沒想到竟然真的來了。


    這時,阮玉棠和阮桃的馬車也到了,二人下了馬車後見爹娘都站在門口,神情很是奇怪,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兒。


    一問才知道是有人上門找阮梨初。


    自打阮梨初認親歸家後,還從是第一次有陌生人來找她,眾人不免都有些好奇。


    尤其安歲歲。


    可以說,她是與阮梨初最形影不離的人,可這位簪姓老伯,她卻是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小初初什麽時候背著她又認識了別人?


    難不成又是什麽夢裏?


    安歲歲帶著滿腔的疑問,跟著阮梨初一同走進了院子裏。


    前廳不遠,幾步路就到了。


    一進前廳,便見一位衣著樸素的老伯坐在那裏,腳旁還放著一個袋子。


    老伯似乎有些局促,雙手緊緊攥著衣角,絞來絞去。


    見阮梨初來了,老伯便急衝衝地起身,看著阮梨初的眼神仿佛是看到救星一般。


    “姑娘,老朽可算是找到你了!”


    滿頭銀發的老人家一邊捂著自己的腰,一邊哽咽道,仿佛要哭出來。


    阮梨初見狀,忙關切問道:“老伯,你這是受傷了?”


    說著,便要伸手去扶。


    老人連忙向後退去,口中連連道,“使不得使不得,老朽並沒有受傷。隻是人老了有些不中用了,趕了一會兒馬車就有些力不從心。”


    安歲歲上前一小步,仔細打量起麵前的老頭。


    她覺得這人很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老人家絲毫不介意被一個小姑娘盯著,他樂嗬嗬地說:“看來這位姑娘是忘了老朽了,老朽倒是對你印象深刻。”


    眼前的老人,雖滿頭銀絲,但精神矍鑠,聲如洪鍾,幹瘦的臉龐透出堅定和明亮。


    在看向大家時,一臉的慈祥笑容。


    安歲歲越看,越覺得熟悉。


    驀地,一些畫麵浮現在腦海裏。


    她繞著老伯轉了一圈兒,“您是陽城那個賣簪子的老伯?”


    不是她記性不好,實在是那日她的注意力都在別人身上,攤主老伯她沒怎麽在意。


    老人家聽了,捋了捋胡子,“正是老朽。”


    安歲歲想起了當時在陽城時的發生的那些事兒,眼神兒不自覺就往阮桃身上飄。


    老人家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吃了一驚,捂住嘴低呼,“這不是那個姑娘麽......怎麽也在這裏?”


    這一聲低呼,大家都聽到了,齊刷刷地扭頭看向阮桃。


    尤其許氏和阮遠山。


    他們兩個對此是完全不知情的。


    老人家一個陽城賣簪子的,千裏迢迢來京都找阮梨初,這件事就已經很讓他們震驚不已了。


    如今又得知這老人家竟然還認識阮桃,二人更是驚到目瞪口呆。


    阮桃冷冷的看著老人家,一言不發,視線卻是上上下下的將他來回的掃了好幾遍,可就是沒有說話。


    老人家慌忙將視線看向別處,有點局促的無措。


    阮梨初斜睨了一眼阮桃,略顯嫌棄的癟了癟嘴。她與這個人真的是該死的有緣,早在陽城就開始了。


    可惜,是孽緣。


    而後,她收回眸光,看向老者,“老伯,您這是來送簪子的?”


    “沒錯,老朽此次前來,正是來送簪子的。”


    “可我並沒有派人將圖樣送到陽城啊。”


    事實上,阮梨初根本就是從來都沒有過這個打算。


    當初在陽城,她那麽說隻是為了讓老人家安心而已,圖樣什麽的,壓根兒就不會有。


    卻是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來了京都。


    她還以為當初老伯說的那句,“那敢情好,到時候就當遊玩了”是隨口那麽一說的呢。


    不過看對方這一臉疲憊的狀態,倒不像是遊玩的,更像是經曆了連夜趕路。


    老者和善的臉上滿是笑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


    “沒有圖樣也沒有關係,姑娘既然那麽喜歡那隻竹簪,想來是對竹子情有獨鍾,所以老朽不才,擅自做主做了幾支與竹子相關的。”


    “而且,老朽猜姑娘當時是故意那麽說的,所以簪子做好之後我就立即啟程上路了,並沒有在陽城傻等。”


    阮梨初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意圖早就被看穿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您完全不用在意的,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您的簪子,而且陽城離這裏這麽遠,您這又是何苦呢。”


    老人家笑嗬嗬地搖了搖頭,“非也非也,姑娘沒那個打算那是您心善,可我收了錢不能白收,這是原則。”


    堅持原則的人,是最值得別人尊敬的,不論古代還是現代。


    如果每個人都能堅持原則,堅守本心,那這世上也就不會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了。


    阮梨初沒再多言,隻輕輕點了點頭。


    老人家都已經不遠千裏將東西送到將軍府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接受對方的心意,成全他。


    而無人在意的角落裏,阮桃卻是氣得渾身哆嗦,臉色發白,牙齒咬得咯咯響。


    光是回想那段經曆,便已經讓她的肺都要氣炸了。


    結果這件事竟然還沒完!


    老頭找上了門,還口口聲聲說什麽收了錢不能白收!


    可那明明是她的錢啊!


    一百兩!


    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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