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在位時,取年號為弘豐,意為弘揚延續大盛先祖傾盡心力而創立的繁盛江山。


    阮梨初雖對這個朝代了解的有限,但先帝的年號她還是知道的。


    她不解的是陸宸的行為。


    他書寫的一行行字全都代表了時間,暫且拋開這個不談,單從他寫字時的神態來看也是有問題的。


    那模樣,仿佛並非在寫字,更像是在記錄一樁樁罪狀。


    盡管他麵部毫無表情,令人難以捉摸其內心真實想法。但他渾身散發出的強大氣場以及周圍彌漫的沉重氣壓,則確鑿無疑地表明了一切。


    於是,待男人終於停筆後,阮梨初看著平鋪在桌子上的數頁宣紙,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大概半炷香時間之後,阮梨初側目,對上男人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冷俊的臉,幽邃的眸,濃密的眉,高挺的鼻,還有那兩顆精致的小痣......他很俊朗,不可否認。


    但往日的眸子裏,她看到的是淡漠、克製與危險,此刻的卻是冰冷的似萬年寒冰。


    似隱藏在黑暗之下的猛虎,要擇人而噬。


    阮梨初不由的打了個寒顫,心肝一陣狂跳,心中隱隱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呼之欲出。


    “這些......這些都是關於陛下的吧?”


    磕磕巴巴說完後阮梨初才想起來男人是聽不到的,於是她又重新在紙上寫了一遍。


    男人很快回應,“是,這些都是陛下挨打的日子,或藤條或鞭子或板子,每一次挨打陛下都記的清清楚楚。”


    “陛下他這麽慘啊.....”


    “嗯,算是不幸吧。”


    阮梨初擰了擰眉,實在是有些迷糊。


    不幸就是不幸,還算是不幸,不幸還用算麽?


    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這種感覺,隻覺得“慘”這個字完全無法詮釋她內心真正的感受。


    仿佛有千言萬語堵在心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或許隻有親身經曆過那種痛苦的當事人,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滋味。


    頓了一會,手中的筆又動了起來,“陛下的事,你為何會這麽清楚?就連他挨打的時間你也全都知道?”


    隨即她放下了筆,想將扣在腰間的大手掰開,奈何野男人抱的太緊,隻能作罷。


    既如此,阮梨初隻好微微挪動了一下位置,讓自己可以舒服一點。


    同時心裏不禁自嘲了起來:遙想第一次坐他大腿上時,要多尷尬有多尷尬,如今倒是越來越會找姿勢了。


    陸謹放在阮梨初腰間的手微微收緊,直到她不折騰的時候,他才鬆了些力道。


    這次她隻撲騰了幾下而已,比上一次用時短了不少,陸謹很滿意她的表現。


    看著小姑娘換姿勢的舉動,他忽然感到心情變好了很多,輕笑聲不自覺溢出了嘴角。


    阮梨初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笑什麽笑?快回答啊!”


    這麽關鍵的問題,她心裏急死了。


    男人一想便知她說了什麽,輕捏了下小姑娘的臉頰後右手執筆寫道:“我是皇親國戚啊,你之前不是猜到了麽?”


    阮梨初急了,“皇親國戚那麽多,誰知道你具體是哪一種身份?”


    “所以你一開始想問的其實是我的身份?”男人勾了勾唇,笑的好看。


    阮梨初更急了。


    最近夢到他的次數漸少,間隔也忽長忽短沒個規律,不知道下一次共夢會是什麽時候。


    而每一次她想方設法套話的時候,最後都會被男人繞到別的事情上去。


    尤其是這次,她又被他牽著走了!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已經進行到了“陛下很慘她有些心疼陛下”那一步了......


    見她發愣,男人好看的瑞鳳眼眯了眯,又補了一句,“為何想知道我的身份呢?莫不是你想來京都找我?”


    “如果我說是,你當如何?”阮梨初這會有點破罐子破摔了。


    當然,她其實也非常想看看自己這麽說,男人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男人扣在小姑娘腰間的手緊了緊,眼睛裏帶著笑意,“你不會來的,因為你怕我。”


    “誰說我怕你了?我什麽時候怕過?”阮梨初憤憤寫道。


    寫完後,為了證明自己不怕,她還用力打了下腰間那個亂動的骨節分明的大手。


    男人好似並不吃痛,他摩挲著她腰間的軟肉,眼底浮現出曖昧的笑意。


    “你不怕的話,怎麽一看見我就想跑?你不怕的話,為什麽每次都哭哭唧唧的?你不怕的話,就不會裝乖了。”


    阮梨初:“......”


    “所以,你是不會來找我的。”


    阮梨初癟了癟嘴,不知道該哭還是笑,天知道她都已經到京都好幾天了。


    不過野男人雖然猜錯了這一點,但是在其它方麵,他都是兩人之間的勝出者。


    比如拉扯,阮梨初甘拜下風;比如主導,阮梨初也自愧不如;比如套話,她更是直接認輸。


    左右她是套不出話了,不如------


    “就算我怕,也不代表我不敢去!”


    “那你來,我帶人在城門口列隊歡迎你,這樣你就不用大費周章問我的身份了,如何?”


    “城門口列隊歡迎?你當你是陛下,還是當我是陛下?我可沒有那個資格!”


    “你是天上月!誰說你沒資格?我砍了他!”


    阮梨初翻了個白眼,不吱聲。


    她現在心態崩了,就想和他對著幹。


    但人家說的這話明顯是在誇她,她再唱反調的話,就不太禮貌了呢。


    所以,她想了想,訕訕寫道:“你到底怎麽樣才能告訴我你的身份?”


    “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但前提是你要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麽?”


    “沒有目的。”阮梨初咬牙切齒。


    “隻要你說出目的,我便告訴你我是誰。”


    阮梨初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寫:“我想結束......”


    下一步,正準備寫共夢兩個字時,突然一隻強有力的大手如同鐵鉗一般緊緊地抓住了她握筆的手。


    阮梨初驚愕地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充滿著憤怒與威嚴的臉龐。


    男人正惡狠狠地瞪著她,眼神仿佛要噴出火來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她就知道,不能說實話!


    虧她還信了他說的話,想試一試!


    右手被男人緊緊握著,阮梨初掙脫不開,無奈之下,隻好用左手拿起毛筆,在男人眼前晃了晃,示意男人她還沒有寫完。


    男人狐疑地看著她,好半晌才放開了她。


    阮梨初一咬牙,在“結束”二字後接著寫道:“......相思!我想結束這相思之苦,所以我要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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